周五晚上七点，陈默站在校园咖啡厅门口，不断调整着衬衫领口。他提前半小时到达，已经换了三次座位——窗边太显眼，角落太阴暗，最后选了个中间的位子。
"等人？"服务员第三次过来询问。
"嗯，马上到。"陈默看了看表，林小雨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正当他考虑是否被放鸽子时，门被猛地推开。林小雨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红发因为奔跑而凌乱，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对不起！实验室出了点状况！"她双手合十道歉，眼睛里闪烁着陈默熟悉的光彩，"我请客赔罪？"
陈默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微笑："什么实验这么重要？"
"量子纠缠态观测，"林小雨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T恤——印着"不要观察我"的量子物理笑话，"我们在尝试稳定爱因斯坦-波多尔斯基对。"
这个术语让陈默太阳穴一跳。某些深埋的记忆试图浮出水面，但就像抓住水中的肥皂，每次快要抓住就滑走了。
"听起来很复杂。"他最终说。
林小雨歪头看他："你居然没问'那是什么'，大多数人都直接投降的。"
"我...选修过物理。"陈默含糊地回答。实际上他主修文学，但不知为何对量子理论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接下来的两小时过得异常愉快。林小雨聪明幽默，对科学充满热情却不傲慢。当他们讨论到时间旅行时，陈默突然说：
"如果你能回到过去改变一件事，你会选什么？"
林小雨的叉子停在半空，表情变得恍惚。"救一个人，"她轻声说，眼神穿过陈默看向远方，"一个很重要的人。"
"谁？"
"不知道，"她摇摇头，像从梦中醒来，"奇怪，我明明没有失去过谁啊。"她勉强笑了笑，"可能是科幻片看多了。"
咖啡厅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一瞬间陈默感到一种强烈到疼痛的熟悉感。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林夏"，但那个名字在舌尖消失，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林夏是谁。
回宿舍的路上，他们并肩走在樱花道上。四月的夜风带着花香，林小雨的手偶尔碰到他的，像是有电流通过。
"周六有空吗？"在女生宿舍楼下，陈默鼓起勇气问，"市里有新开的天文馆。"
林小雨眼睛一亮："正想说呢！他们这周有时空扭曲主题展。"她犹豫了一下，"不过上午我要去医院做志愿者，下午可以吗？"
"医院？"
"儿童病房，"她解释道，"给生病的孩子们做科学小实验。很可爱，上周有个小男孩说我像《最终幻想》里的雷霆。"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是...中心医院吗？"
"你怎么知道？"林小雨惊讶地瞪大眼睛。
又是一阵既视感袭来。陈默隐约记得一个医院，一个重伤的女孩，但细节模糊不清。"猜的，"他勉强笑道，"那里儿科最有名。"
分别前，林小雨踮脚在他脸颊轻吻一下："晚安，时间旅行者。"这个称呼让陈默心跳漏了一拍。
回到宿舍，室友林枫正在打游戏。"约会怎么样？"他头也不回地问。
"挺好。"陈默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就这样？"林枫终于转身，"系花林小雨主动约你，你就'挺好'两个字？"
陈默坐起来："她很有名？"
"物理系天才少女，大二就进量子实验室，据说MIT已经抛来橄榄枝了。"林枫摇头，"你到底怎么认识她的？"
"她...撞到我了。"
"然后呢？"
"然后就约我喝咖啡。"陈默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枫做了个夸张的吐血动作："这不科学！上次我室友追她三个月，连一起吃饭都没成功！"
陈默没有理会林枫的哀嚎，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水流冲刷身体时，他低头看着胸口——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感觉应该有个伤疤。
夜里，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时钟上，每个数字都是一扇门。林小雨——或者说是更像林夏版本的林小雨——从"3"号门向他伸手，却突然被拖入门内。他试图救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她的身体，像触摸全息影像...
陈默惊醒时天刚蒙蒙亮，枕边手机震动。是林小雨的短信：「梦见你了，奇怪的是你穿着某种制服，站在发光的圆环里。我是不是太想你了？」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陈默回复：「巧合，我也做了怪梦。」犹豫片刻，他又发了一条：「你今天去医院小心点。」
「？为什么」
「直觉」
林小雨回了个笑脸：「科学工作者不相信直觉~下午两点天文馆见！」
陈默试图继续睡，但那个梦挥之不去。他早早起床，去了图书馆，想查些关于时间理论的资料。在走廊里，一张海报吸引了他的注意：「诺贝尔奖得主陆远山教授讲座：量子物理与人类未来」。
海报上的老人面容慈祥，眼神睿智，与陈默梦中某个狰狞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他记下讲座时间——下周三，也许该去听听。
上午在图书馆的搜索毫无收获。所有关于时间旅行的理论都显得过于抽象，无法解释他的既视感。中午吃过饭，陈默决定提前去天文馆，路上经过中心医院。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
儿科在五楼。电梯门一开，陈默就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和林小雨清亮的声音："看，这就是液态氮！它能瞬间冷冻玫瑰花——"
走廊尽头的活动室，林小雨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正将一朵红玫瑰浸入冒着白气的容器。十几个孩子围着她，发出惊叹声。玫瑰取出时已经冻成冰晶，林小雨轻轻一敲，花瓣如钻石般碎裂。
"下个实验更酷，"她神秘地说，"谁想看看彩虹火焰？"
孩子们尖叫着举手。陈默靠在门框上，被她的活力感染。这样的场景如此平凡又美好，与梦中那些战斗和危险的记忆形成鲜明对比。
也许那些真的只是梦。也许这个普通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实验结束后，林小雨才发现他。"提前来监工？"她笑着摘下护目镜，脸上还沾着一点荧光粉。
"实验很精彩，"陈默递给她矿泉水，"孩子们很喜欢你。"
"因为他们还不懂物理有多难，"林小雨喝了一大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等他们上大学就知道了。"
她收拾实验器材时，陈默注意到她左腕内侧有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胎记，形状酷似三叉戟。当他试图看得更清楚时，林小雨拉下袖子遮住了。
"走吧，科学秀结束，"她拎起背包，"下一站，宇宙！"
去天文馆的路上，林小雨滔滔不绝地讲着实验室的趣事。经过一条小巷时，陈默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巷子深处，三个穿黑衣的男人正围着一个老人。
"等等。"他拉住林小雨。
"怎么了？"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别管闲事，可能是..."
老人的惨叫打断了她。其中一个黑衣人亮出刀子。
"报警！"陈默把手机塞给林小雨，自己已经冲向巷子。
"陈默！别去！"林小雨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陈默从未学过格斗，但身体似乎记得某些动作。他抓住第一个袭击者的手腕，一个利落的扭转就让对方丢下刀子惨叫。第二个袭击者被他绊倒，头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第三个黑衣人——最高大的那个——却没有攻击，而是后退几步，露出诡异的微笑："果然是你，时间操控者。"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陈默脑海中的某个锁。记忆碎片洪水般涌来：安全屋、时间武器、林夏的牺牲...
黑衣人趁机掏出手枪。陈默本能地伸手，感觉体内某种能量开始流动。世界应该静止的——但什么也没发生。
枪响了。
但没有打中陈默。林小雨不知何时冲了过来，推开他的同时自己中弹倒地。鲜血从她腹部迅速蔓延，染红了那件"不要观察我"的T恤。
"不！"陈默抱住她，手忙脚乱地按压伤口。
黑衣人走近，枪口对准陈默的头："领袖向你问好。"
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蓝光从天而降，击中黑衣人。他抽搐着倒下，另外两个同伙也被同样的光束击中。
陈默抬头，看到屋顶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赵雨，穿着陌生的制服，手持某种能量武器。
"时间不多了，"她跳下来，声音急促，"净世会已经找到这条时间线。我们必须带你和林夏回去。"
"林夏？"陈默怀中的林小雨已经失去意识，脸色惨白。
"她的真名，"赵雨检查伤势，"伤得很重，但回到主时间线能救活。决定吧，陈默——留下过平凡生活，还是回去战斗？"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陈默看着林小雨越来越弱的呼吸，那个答案突然无比清晰。
"带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