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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是被沈家抱错的假千金,与竹马订婚那天,真千金找上门。

  我直接从云端跌入泥土,收获所有人的嘲笑和白眼。

  就连养我二十多年的沈父沈母,也毫不留情赶我出门。

  在我无路可去的时候,只有竹马朝我伸出了手。

  “竹音,你我青梅竹马二十年,我的心装不下第二个人。”

  我以为这是命运对我的馈赠,浮海中有他坚定不移伸向我的手,直到——

  蒋随之深情地将真千金拥进怀里,他温柔地说,“不枉我费心筹谋,你的身份终于和我相配。”

  “当初让她怀孕,只为了圆你的母亲梦。”

  “就算孕期八个月又如何?我立刻找人摘了她的心脏,你的病一刻也不敢耽搁。”

  于是我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帽子叔叔吗?”

  “我要举报有人非法行医,还涉嫌欺诈。”

  --

  从房间出来,迎面就遇上蒋随之和沈欢颜在客厅缠绵。

  见我来了,他们尴尬地分开。

  蒋随之的脸色很难看,“这个点,你怎么还不睡觉?”

  “今天中强度的有氧运动你没做,还有瑜伽老师反映最近的课你也没上。”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沈竹音,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的身体放在眼里!”

  我只是怔怔望着面前的蒋随之。

  如果不是我偶然听到他们的对话,恐怕至今我还被蒙在鼓里。

  原来我才是真千金,当年并没有抱错孩子。

  但,我和蒋随之五岁便相识,青梅竹马二十年,怎么就敌不过沈欢颜的天降呢?

  究竟是什么时候,蒋随之爱上了别人?

  甚至不惜,以我为跳板?

  是我心心念念挑选婚纱的那一刻,还是我入职蒋家公司,在酒桌上替他喝得烂醉。

  我垂下眼眸,不再看向抱在一起的男女。

  “只是有点不太舒服。”

  听到我这么说,他的眼神总算带点真实的关切,“是心脏难受吗?”

  “我现在就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他的急切,只是害怕我的心脏有问题,让他的心上人难受。

  多可悲。

  在蒋随之看不到的角落,沈欢颜狠狠瞪了我一眼。

  她捂着胸口,身形几近倒下,

  “随之哥哥,人家心脏也痛痛呢。”

  蒋随之立马将她揽在怀里,沈欢颜得意地说,“姐姐不要太介意呀,毕竟这段时间随之哥哥一直跟我在一起,他照顾我都成为习惯啦。”

  “既然姐姐身体不舒服,就等着家庭医生过来吧。”

  “爸妈给我做了夜宵,随之哥哥还要陪我回家呢。”

  沈欢颜特意把爸妈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没有接话,只是身体诚实地让出位置。

  蒋随之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或许是今天我太安静了,又或许是他以为我真的不舒服。

  可他还是搂着沈欢颜走了,他们两个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任谁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疼,鲜血一滴一滴冒了出来。

  可是不要紧。

  刚刚蒋随之路过我的瞬间,我趁机将开着通话的备用手机丢进他的口袋。

  2

  过了一会儿,沉默的手机终于传出声音。

  “现在就摘取心脏,会不会太快了点,医院什么的都没做好准备。”

  这是我一直以为稳如泰山的爸爸,此刻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欢颜,我的乖女儿,再让爸爸抱抱你。”

  还时不时伴有女性的抽泣,应该是曾经疼我入骨的妈妈。

  她搂着沈欢颜,透过手机都能听见她的不舍,

  “怎么上天这么不公平,偏偏给了你孱弱的身体。”

  “得病的为什么不是沈竹音那个贱人,反正没人在乎她,死了更好!”

  爸妈的话,像一把钝刀不断拉扯,切割着我的心脏。

  我被他们养了二十五年,就算是只小猫小狗,也不至于这么绝情。

  “可是……”

  蒋随之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的声音隐隐透着担忧,“强行摘取心脏的话,肚子里的孩子能活吗?”

  下一秒,沈欢颜泫然欲泣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就知道随之哥哥忘不了姐姐,其实爸爸妈妈也是一样的,不管你们怎么给欢颜出气,怎么冷落姐姐,欢颜知道,你们心中还是会给姐姐留一个位置的。”

  “好羡慕姐姐啊,她可以跟随之哥哥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又有那么疼爱她的父母。”

  “欢颜就不一样了,从没人疼没人爱,挨打是家常便饭,洗衣服洗到年年手上都会复发冻疮。”

  “姐姐还是研究生,可欢颜念完初中就不念了,原因是要把我嫁给镇上五十岁的光棍。”

  沈欢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蒋随之揽在怀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诚恳,

  “对不起,欢颜,是我的错。”

  “我不该一时心软,那虽然是我的孩子,可也沾上了沈竹音这个贱人一半的血脉。”

  “就算你以后没办法生育,就算之后我再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蒋随之话音刚落,我应声倒地。

  脚趾狠狠磕在饭桌的柱子上,可我的心更痛。

  因为去年,我正准备继续攻读博士,却被蒋随之阻拦。

  “竹音,你现在不生孩子,以后要到什么时候生?”

  “博士随时都可以在读,你要是不答应我立马备孕的话,我们就离婚,看你到时候能去哪里?”

  现在,他却对沈欢颜说,有没有孩子都不要紧,我只希望你开心。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

  小腹处也传来一阵疼痛,我捂着肚子面色苍白。

  就在这时,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呼,

  “爸爸妈妈,随之哥哥,你们看,这是姐姐的手机,原来姐姐偷听我们谈话。”

  随后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以及蒋随之恶狠狠那句,

  “这个贱人,必须立马把她捆起来送医院。”

  来不及收拾行李,我不顾受伤的脚趾,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准备出门。

  这里是郊区的小院,他们赶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就在我边忍着疼痛,边给自己打气,好不容易走到了别墅门口,却看到了此生我最不愿看到的画面。

  保姆王妈正送那些警察回去,她一边挥手一边说,

  “对不起啊,我家太太脑子有问题,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谁都要害她。”

  “这才报了假警,真是辛苦各位同志出来一趟了。”

  3

  “不——不要走!”

  可我的声音太小,淹没在滚滚车轮里,最后我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朝我走过来的王妈。

  “王妈!”我一边看着她一边流泪,“我对你不薄。”

  “当时你女儿生了重病,好多医院都束手无策,是我联系了导师,这才救你女儿一命。”

  “就连这份工作,也是我执意要留下你的。”

  “你常常给我说,你会报答我的,可你知不知道他们要把我送去摘心脏啊。”

  最后一句,我简直是嘶吼着喊了出来。

  王妈只是平静地给我鞠了一躬,

  “对不起,沈小姐,我这也是没办法。”

  “因为我那个苦命的女儿,也得活下去。”

  说完,她就立在那里,像一块无声的墓碑,牢牢地守住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我的绝望中,终于等来了蒋随之,爸妈,还有沈欢颜。

  蒋随之送给我的第一个见面礼,就是他用尽全力扇出的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我叫你想跑!”

  爸妈也一脸不赞成的表情,我妈甚至拿出一张捐献器官表,就要我签字。

  她一边示意沈父按住我,一边尝试给我打感情牌。

  “竹音,妈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爸妈养你这么多年,养育之恩大过天,今天就只是叫你捐献个心脏而已,你就把字签了吧。”

  什么叫只是捐个心脏,她说得好听,那是要我的一条命啊。

  见我迟迟不肯签字,妈妈不耐烦了,她快步走到我身边,对着我的脸,直接“啪”的又是一巴掌。

  蒋随之扇的是左脸,她打的是右脸,一左一右,此刻我的脸火辣辣地烧得疼。

  “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

  沈母做了最后的结论,却被我面无表情地打断,

  “您说错了,阿姨,我并不是您生出来的。”

  “至于生我不如生块叉烧,沈家那么多荣誉,可不是一块叉烧挣来的。”

  当年沈家生意受新兴行业冲击巨大,豪门地位岌岌可危,还是我临危受命,发明出好几种特效药,沈家才没在这场浪潮中沦为炮灰。

  可就是当时说一辈子宠我爱我的父母,在得知我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之后,订婚宴上,就迫不及待将我扫地出门。

  见我油盐不进,沈父也不想废话。

  直接用力踹向我的膝盖,“卡崩”我听见骨骼断裂的清脆声,我被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

  “你们要出气就不能换个方式吗?”

  蒋随之心疼地把我扶起来,下一秒,他的话,直接把我拽向了深渊,

  “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现在出气把她打得流产了怎么办,要知道流产也有可能让孕妇失去生命,难道你们不想救欢颜了吗?”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我真贱,真不长记性,居然最后还对他抱有一丝期待。

  明白这点后我颓然地坐在地上,任由蒋随之轻柔地将我抱起。

  一路无言,在并不算颠簸也不算遥远的路程里,我第一次那么真切地流下眼泪,因为我想起了我们的过去。

  当年,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蒋随之执意娶我。

  没有宾客没有证婚人,就连婚礼布置都用的假花。

  他也是这么抱着我,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

  4

  到了医院,我立刻被推进冰冷的手术室。

  为确保心脏的活性,爸妈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他们对着那个戴着白色口罩遮去大半张脸的医生,郑重又坚决地说,

  “不要打麻药。”

  似乎是没得到医生的肯定,妈妈再次急切地叮嘱了一遍,

  “不要打麻药。”

  她语速飞快地补充道,

  “她疼就疼吧,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

  “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呀!”

  沈父也瞪了我一眼,似乎对我不愿意签字还耿耿于怀。

  “真不知道之前养她那么多年是干什么?”

  “不就是捐献一个心脏吗?费那么多事干什么?”

  “幸亏我们留了一手,要不然今天还真让这个小贱人得逞了。”

  小腹处此刻又是一阵绞痛,之前产检的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情绪激动,以免动了胎气,否则孩子就保不住了。

  对,孩子,我还有个孩子。

  想到这我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着妈妈的手腕不让她走。

  “我还怀着蒋随之的孩子呢!”

  “你可以拿走我的心脏,但是我的孩子,你得让他活下来!”

  回应我的,是沈母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还有脸提!”

  “要不是欢颜不能生,哪能让你这个贱人怀上随之的孩子。”

  “现在还想保住这个贱种的命,让随之把你当成白月光是不是!”

  她一边扇我,一边恶毒地诅咒我,最后她扇的累了,我的脸也肿的像个猪头。

  只是妈妈仍不忘叮嘱医生,手术室关门前的最后一秒,她说的仍是,

  “千万不要给这个贱人打麻药啊,欢颜的病可一点都耽误不得了。”

  最终医生迟疑着点点头,我像牛羊一样被迫束缚在手术台,余光看着护士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朝我走来。

  我只得绝望地大喊,

  “快放开我!”

  “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可护士充耳不闻,那把精致的小刀最后被递到了医生的手上,他戴着白色的橡胶手套,检查我肌肤时有滑腻的触感。

  “救救我。”

  我用尽全力拉扯住他的衣袖,他刚才的迟疑让我看到了希望。

  “只要你救我,沈家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拼尽全力说出这句话时,他恰好因为按压我的心脏而低下头。

  四目相对,我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地交汇,我认出他来了。

  他是蒋随之。

  曾经最年轻的心脏科主刀医生,后面因为要继承家业不得已转投商海。

  我是被人类从海中捞回岸上的鱼,历经窒息,干涸,暴力殴打后,给我致命一击的,却是蒋随之看粘板上鱼肉一样无情的眼神。

  当初鼓励他追求梦想的话语,全变成刀子,即将从我的胸腔中取出心脏。

  我绝望地放开刚才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在此刻如飞烟幻灭。

  这下是真的没什么能救我的了。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既定的命运。

  手术刀就那样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我的肌肤,就像给鸡蛋剥皮那样轻松自然。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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