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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贫民窟的街巷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下水道里飘来的腐臭。杰弗斯蹲在生锈的铁皮屋顶上,手中的步枪微微颤动,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左手无名指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那频率,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他低头看了一眼,借着远处霓虹灯的微光,指关节上的皮肤泛着细微的青白,像被冻住的湖面。他皱眉,甩了甩手,试图驱散那种异样的感觉。

  “杰弗斯,掩护我!”不远处,牛爱花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身形矫健,黑色风衣在奔跑中翻飞,像一只扑向猎物的夜枭。她的目标是巷尾那栋破败的三层小楼,毒贩的巢穴,灯光昏黄,窗帘后影影绰绰的人形晃动,像一群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杰弗斯迅速调整姿势,枪口对准小楼二楼的窗户。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耳边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他咬紧牙关,视线穿过瞄准镜,锁定了一个端着冲锋枪的壮汉。那家伙正靠在窗边,嘴里叼着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袅袅上升。

  “砰!”枪声划破夜空,壮汉应声倒下,烟头掉在地上,火星溅了一地。杰弗斯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一颗流弹从侧面擦过他的颈部,火辣辣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他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指尖却不是猩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淡蓝色荧光,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愣住了,盯着那液体,像在看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杰弗斯!你他妈在干什么?!”牛爱花的咒骂把他拉回现实。她已经冲到小楼门口,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枪口指向里面。杰弗斯迅速跳下屋顶,颈部的伤口仍在渗血,那淡蓝色的液体顺着衣领淌下,染出一片冰冷的痕迹。他没有时间多想,紧跟在她身后冲了进去。

  屋内的景象像一场噩梦。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桌上散落着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淡黄色的粉末。几个毒贩惊慌失措地抓起武器,但牛爱花的动作更快。她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他们的膝盖,一个接一个倒下,哀嚎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杰弗斯负责掩护,枪口扫视四周,但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模糊起来,耳边的嗡鸣变得更响,像无数只蜜蜂在脑子里乱撞。

  “清空了,走!”牛爱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像刀锋划过。她没注意到他颈部的伤口,也没时间注意到。两人迅速撤离,身后传来爆炸声——那是事先埋好的定时装置,整个毒窝在一团火光中化为灰烬。

  医院的手术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杰弗斯躺在手术台上,颈部的伤口已经被清理,淡蓝色的血液被吸入透明的引流管,滴滴答答地落进容器。他意识模糊,耳边是仪器“滴滴”的声音,像某种机械的祷告。头顶的手术灯亮得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到主刀医生戴着一副奇怪的目镜,镜片上闪烁着绿色的数字和曲线。

  “记忆覆盖进度87%,”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目镜后传来,语气平静得像是报天气预报。杰弗斯想动,却发现身体像被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医生的手在自己颈部游走。手术器械在他眼前晃动,金属表面刻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标志——一个太阳伞的轮廓,伞尖朝下,像一滴即将落下的血。

  “放松,很快就结束了。”医生的话音里没有温度,他手中的针管注入了一种透明液体,冰凉的感觉顺着血管蔓延。杰弗斯的视线开始涣散,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贫民窟的雨夜,一个瘦弱的少女接过他递去的面包,感激地点头;一本破旧的纸质笔记本,里面写满潦草的字迹;还有左手无名指上那种熟悉的重量,像戒指留下的痕迹。但这些画面很快被一阵白光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三天后,杰弗斯站在贫民窟的一条窄巷里,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他穿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夹克,手中握着一把改装过的自动手枪,枪柄冰冷,贴着他的右手掌心。牛爱花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皱眉看着他。

  “你今天怎么回事?动作慢得像个新手。”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目光扫过他的脸,像在找什么破绽。

  杰弗斯没回答,只是低头检查枪膛。他的左手垂在身侧,无名指又开始抽搐,这次更明显,像在抗拒什么。他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冬天的铁,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没什么,走吧。”他说着,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牛爱花皱了皱眉,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陌生,但她没多想,跟着走了上去。

  巷子尽头,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是个少女,衣衫破旧,手里攥着一包东西,眼神惊恐地望着他们。杰弗斯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胸前的一个徽章上——太阳伞的标志,边缘有些磨损,像某个公益组织的遗物。他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但很快被一阵尖锐的嗡鸣压了下去。

  “放下东西,滚。”牛爱花冷冷地说,枪口微微抬起。少女瑟缩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是一包淡黄色的粉末。她转身想跑,却被杰弗斯一把抓住肩膀。他的动作快得像闪电,手枪抵住少女的后脑勺。

  “杰弗斯,别——”牛爱花的话还没说完,枪声已经响起。少女的身体软软地倒下,血溅了一地,混着泥土,变成一种肮脏的暗红。牛爱花愣住了,盯着他,眼神里满是震惊。

  “你疯了?她还是个孩子!”她吼道,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杰弗斯转过身,枪还握在右手,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他的左手垂着,无名指抽搐得更厉害,像在跳某种诡异的舞。他看着牛爱花,眼神空洞,像个陌生人。

  “她是毒贩,证据在这儿。”他指了指地上的粉末,声音平静得让人发寒,“威胁已清除,任务完成。”

  牛爱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她看着他的脸,试图找到那个曾经会在雨夜给贫民窟少女施舍食物的杰弗斯,那个随身带着纸质笔记本、喜欢用左手写字的男人。但眼前这个人,像是从他身上剥离出来的另一个存在,冷酷、机械,像一台被重启的机器。

  当晚,杰弗斯独自回到临时住所,一间狭窄的公寓,墙皮剥落,空气里飘着霉味。他坐在桌前,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屏幕亮起,显示出一行加密的文字。他闭上眼睛,指尖在脑海中敲击出一串代码,文字解密,变成了一段日志:

  “2033年10月17日,任务编号A-774,目标清除,效率92%。记忆覆盖稳定,未检测到回溯迹象。左手异常频率增加,需进一步观察。”

  他盯着屏幕,脑海里却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一本纸质笔记本,夹着一张泛黄的医院收据,上面写着“神经修复手术,费用已支付”。他皱眉,试图抓住那画面,但它像水里的影子,稍一用力就散了。

  窗外,月光洒进房间,照在他颈部的伤口上。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像一条蛰伏的蛇。他摸了摸那疤,指尖冰凉,耳边的嗡鸣又响了起来,低沉而执着,像在提醒他什么。

  记忆碎片

  那天夜里,牛爱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童年的地下室里,墙壁潮湿,空气里满是铁锈味。她手里攥着一把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某种古老的密码。她走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清脆得像骨头断裂。她推开门,里面却是一片刺眼的白光,什么也看不见。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衬衫。她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把黄铜钥匙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像在嘲笑她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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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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