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大懒虫,我不喜欢妈妈,如果许老师能做我的妈妈就好了!”
耳边是孩子叽叽喳喳闹腾的声音,沈青青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石灰墙上有着被孩童画花的各种斑驳印记,刷着军绿色漆的老式衣柜、桌子、板凳,还有老旧的花棉被……
门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人,男的眉目俊郎,却带着阴沉。
小孩子眉眼间与男人十分相似,六七岁的模样,皱着小眉头一脸嫌弃。
这两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一个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丈夫罗建国,一个是自己怀胎十月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罗子舟。
自己这是……重生回到了1979,参加高考这一年!
沈青青几乎要喜极而泣。
上辈子自己明明考上了重点大学,却为了更好地照顾丈夫和儿子,放弃学业,留在家属院。
丈夫退伍后,她为了支持丈夫创业和供养儿子读书,给儿子结婚买房,更是没日没夜在外面接散活儿挣钱,一天三四份工,累出一身病,拖垮了身体,四十岁就得了绝症卧病在床。
那时候功成名就的丈夫却带着小三来她病床前耀武扬威。
她才知道,原来丈夫一直有个白月光,而且他们早就已经在外面苟合在一起生儿育女,连自己拼死差点难产才生下来的儿子,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早就倒戈认了那个女人当妈。
最后为了成全那对苦命鸳鸯,儿子甚至希望她早点死,停了她的医疗费,将她丢在老家自生自灭。
后来的她因为重病身上长满脓疮和蛆虫,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绝望死去。
回忆起上辈子的悲剧。
沈青青捂住闷痛的心口狠狠喘息,眼泪也落了下来。
“你这哭丧给谁看?你工作也没有,整天就知道偷懒,要不是许老师到军营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在家躲懒,连孩子都不去接了!”
罗建国对她的反应明显不满,皱着眉头一句句数落。
儿子也叽叽喳喳埋怨着她,提起许老师时满心都是欢喜。
语文老师许依依,就是丈夫那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原来这个时候,这两个白眼狼就已经跟她这么亲密了。
自己上辈子真是瞎了眼!
沈青青冷脸看着他们,眼神变得嘲讽:“家属院离学校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就算我没去接孩子,她也该是把孩子送回家吧,怎么还舍近求远,跑五公里以外的军区去找你呢?”
罗建国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
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哼了一声:“当然是许老师知道你不负责任,不放心,才特意把孩子送去我那里的。”
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
沈青青讥笑:“五个小时了,她把孩子送到之后,你们还干什么了?约会去了?”
儿子立刻抢答:“去了国营饭店,还买了好吃的蛋糕!许老师不小心还摔跤了,爸爸抱住了她……”
他一脸的骄傲,仿佛自己爸爸和许老师亲近,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沈青青突然就笑了。
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家里钱都用在了他们父子身上。
他们却在外面和那个女人一起吃好的,为她买蛋糕。
她不想再看这对恶心的父子一眼,只是转过身,从老旧的抽屉里掏出纸笔。
她的冷漠态度让罗建国恼火,以为她又在耍性子,蹙眉不耐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我就是跟人家表示感谢,你又闹什么脾气?”
沈青青抬头,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
“我们离婚吧。”
说话间,她已经快速拟好一份离婚协议递过去。
“孩子和财产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
罗建国不以为意,眼底是深深的嘲讽。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威胁我?”他捏了捏眉心,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沈青青,你能不能别闹了,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折腾!许老师就不会像你一样不识大体,她甚至还劝我回来跟你好好说。”
呵!
又是这种话。
沈青青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眼底是深深的厌恶和从未有过的坚定。
“既然这样,那我离婚成全你不是更好?”
罗建国突然就有些慌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年沈青青为了追随他,连朋友都没有了。
她离不开他的。
“离婚可不是闹着玩呢,沈青青,你适可而止。”罗建国冷着脸训斥。
儿子罗子舟却迫不及待把离婚协议抢过去,两眼放光,激动地问:“爸爸,是不是签了字你就不用再跟坏妈妈在一起,可以让许老师做我的妈妈了?”
他甚至主动为罗建国把笔递过去:“爸爸,你快签字吧。”
罗建国接过笔,却没有训斥儿子,反而对着沈青青嘲讽,幸灾乐祸:“你看,就是因为你的不负责任,才导致儿子跟你不亲。”
“他宁愿要许老师都不要你,可见你这个母亲当的有多失败!”
罗子舟撅着小嘴:“就是!许老师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们可能忘了。
罗子舟小的时候经常生病,是她这个当妈的每日每夜不合眼的照顾。
罗子舟摔下楼头破血流,罗建国在外面为许依依搬家彻夜不归,是她这个当妈的背着他走了二里路去医院……
虽然已经足够失望,可这一刻心还是忍不住狠狠颤了颤。
沈青青闭了闭眼,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丢在桌上:“是啊,既然我这么失败,那就请两位另请高明吧,我不伺候了!”
“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出来,我就会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