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像把尖刀似的，直愣愣地插进了出租屋，扎在陈宇和夏瑶的脸上。
两人一夜没合眼，眼圈比熊猫还黑，眼白里头血丝跟蜘蛛网似的。
“唉……”
陈宇叹了口气，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下了床。
夏瑶也跟着坐起来，背靠着墙，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陈宇瞅了眼镜子里头那张憔悴的脸，胡乱抹了把脸，套上了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
“起来洗洗吧，还得上班呢。”
他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夏瑶没吭声，机械地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开始往脸上涂涂抹抹。
那点可怜的化妆品，哪遮得住那俩大黑眼圈啊。
出门前，陈宇又习惯性地瞄了一眼电表。
“这电表是成精了吧，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夏瑶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上个月就交了三百多了，这个月又得奔着四百去了！”
“咱这个夏天，空调总共也没开几回吧？晚上热得跟蒸桑拿似的，也舍不得开啊！”
陈宇越说越来气。
“那热水器咱也没敢总开啊，大冬天的，洗个澡都得鼓足勇气，冻得跟孙子似的，这电费咋还蹭蹭往上涨呢？”
夏瑶也是一脸愁容。
“行了，别琢磨了，再琢磨也琢磨不出个花来，赶紧下楼吃点东西去吧。”
陈宇拉着夏瑶下了楼。
楼下，早餐摊的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哟，这不是小陈和小夏吗？今儿个想吃点啥？”
卖包子的大妈热情地招呼着。
陈宇看了看价目表，心里咯噔一下。
“大妈，您这包子……又涨价了？”
“可不是嘛，小伙子，现在啥都涨价，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大妈一脸无奈。
“这……以前不是两块五一个吗？现在都四块了？”
夏瑶也忍不住问道。
“哎呀，姑娘，你这都是老黄历啦！现在面粉、肉、啥都贵，我这小本生意，不涨价就得赔本啊！”
大妈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包着包子。
“那……豆浆呢？”
陈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豆浆也涨了，现在两块一杯。”
大妈头也没抬地回答。
“得嘞，那给我来四个包子，两杯豆浆吧。”
陈宇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好嘞，一共十八块！”
大妈手脚麻利地把包子和豆浆递给陈宇。
陈宇掏出手机，扫了码，付了钱。
“十八块……就四个包子，两杯豆浆……”
夏瑶看着手里那点可怜的早餐，眼泪差点掉下来。
“吃吧，吃完还得上班呢。”
陈宇强打起精神，把包子递给夏瑶。
两人默默地站在路边，啃着包子，喝着豆浆。
旁边，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孩，一边吃着手抓饼，一边跟同伴抱怨着。
“哎呀，这手抓饼也太贵了吧，加个蛋加根肠就要十几块，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现在这物价，简直是要上天啊！”
她的同伴附和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知道啥贵啊，我们那会儿，几分钱就能买一大堆东西！”
一个路过的老大爷，忍不住插了一句。
“大爷，您那是啥时候的事儿了，现在能跟那时候比吗？”
年轻女孩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能比？我们那时候……”
老大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同伴拉走了。
“行了，老头子，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他们哪知道我们那时候的苦！”
陈宇和夏瑶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走吧，再不走该迟到了。”
陈宇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拉起夏瑶，快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他们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落寞……
公交车上，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陈宇紧紧地护着夏瑶，生怕她被挤着。
“你说咱俩这辛辛苦苦一个月，到头来还不如人家退休金一半多，这叫什么事儿啊？”
夏瑶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她抬头看着陈宇，眼神里满是迷茫。
陈宇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车窗外，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映入眼帘，装修得金碧辉煌，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瞧瞧人家，再看看咱俩。”
夏瑶指了指咖啡馆，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人家喝着咖啡聊着天，咱俩在这儿挤公交，累死累活还不够人家零头。”
陈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咖啡馆里坐满了人，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衣着讲究，举止优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看就是退休金丰厚，生活无忧的那种。
“你说他们一个月得拿多少退休金啊？七八千？还是上万？”
夏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
“估计少不了，你看他们那气色，那穿着，哪像咱们，黑眼圈比熊猫还重。”
陈宇苦笑着说。
“唉，你说咱俩啥时候能过上这种日子啊？”
夏瑶把头靠在陈宇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
“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陈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但愿吧……”
夏瑶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旁边一个大妈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足，我们那会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大爷打断了：
“得了吧你，你那会儿一个月挣几个钱？能跟现在比吗？”
“怎么不能比？我们那会儿虽然挣得少，可物价也低啊！”
大妈不服气地反驳。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难处。”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劝道。
“有什么难处？不就是嫌钱少吗？那还不好好努力？”
大妈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大妈，您这话说的，我们还不够努力吗？我男朋友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我一个月下来，一天假都不敢请，可到手的工资呢？还不够人家退休金一半！”
夏瑶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冲着大妈喊道。
“你看看我们！我们容易吗？我们有哪一天能像他们一样，坐下来喝杯咖啡，悠闲地聊聊天？”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陈宇赶紧拉了拉夏瑶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夏瑶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说道：
“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省吃俭用，连个包子都涨价了，可我们的工资呢？涨了吗？”
“我们不是不知足，我们只是……只是太累了……”
说着说着，夏瑶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陈宇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夏瑶的抽泣声和公交车行驶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有的低下了头，有的把目光投向窗外，有的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从这对年轻情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和无奈。
车到站了，陈宇牵着夏瑶的手下了车。
他们的背影，在人群中更加显得格外落寞……
陈宇刚到公司坐下，手机“嗡”地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房东发来的消息，心“咯噔”一下。
“小陈啊，下个月房租得涨两百了。”
陈宇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把手机盯出一个洞来。
旁边桌的同事小刘探过头来，笑嘻嘻地问：“咋了，陈哥，魂不守舍的？”
“没事儿，房东说要涨房租。”
陈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涨多少啊？”
小刘随口问道。
“两百。”
陈宇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两百？那还行啊，洒洒水啦！”
小刘拍了拍陈宇的肩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陈宇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这两百块，对小刘来说可能真不算什么，可对他来说，就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打开手机银行APP，看着余额，心里一阵发凉。
工资刚发没几天，就已经见底了。
房租、水电、交通费，哪一样不要钱？
现在父亲又病了，医药费更是个无底洞。
陈宇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喘不过气来。
中午，公司食堂。
同事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哎，你们听说了吗？王姐老公给她买了个名牌包，好几万呢！”
“真的假的？这么壕？”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羡慕死我了！”
几个女同事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声音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陈宇端着饭盒，默默地走到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他打开饭盒，里面是昨晚剩下的米饭和青菜，已经凉透了。
他拿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味同嚼蜡。
夏瑶也端着同样的饭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着饭。
“瑶瑶，你怎么了？”
陈宇关切地问道。
“没事。”
夏瑶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是不是因为房租的事？”
陈宇试探着问道。
夏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陈宇安慰道，可他的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夏瑶突然抬起头，看着陈宇，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委屈。
陈宇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人家都出去吃大餐，我们就只能吃这个。”
夏瑶指了指自己饭盒里的青菜。
“瑶瑶，等我以后赚了大钱，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
陈宇强忍着心酸，笑着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夏瑶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可是我们不能放弃，对不对？”
陈宇的声音有些哽咽。
夏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周围的喧嚣声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就像被隔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孤独而无助。
下班后，两人一起去超市买菜。
超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哎，这个排骨不错，买点回去炖汤吧！”
一个中年妇女对身边的男人说道。
“行，听你的。”
男人宠溺地说道。
陈宇和夏瑶推着购物车，默默地走在他们身后。
他们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却只能挑选最便宜的。
“这个青菜打折了，买点吧。”
陈宇指着一堆蔫了吧唧的青菜说道。
夏瑶点了点头，把青菜放进了购物车。
“要不要买点肉？”
陈宇问道。
“算了吧，太贵了。”
夏瑶摇了摇头。
他们走到肉类区，看着那些鲜红的肉，咽了咽口水。
“就买一点点吧，给你补补身体。”
陈宇说着，拿起了一小块瘦肉。
“还是别买了，留着钱给你爸买药吧。”
夏瑶拦住了他。
陈宇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最终还是把肉放了回去。
结账的时候，看着账单上的数字，夏瑶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
“怎么这么贵啊？”
她小声嘀咕道。
“没事，我有钱。”
陈宇强颜欢笑地说道。
“你哪来的钱啊？你爸的医药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夏瑶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陈宇安慰道，可他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他们拎着购物袋，默默地走出了超市。
“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陈宇打破了沉默。
“随便吧，青菜炒饭。”
夏瑶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好，听你的。”
陈宇点了点头。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自己的房子啊？”
夏瑶突然问道。
“快了，等我升职加薪，我们很快就能买得起房子了。”
陈宇笑着说道，可他的笑容里却充满了苦涩。
“真的吗？”
夏瑶看着陈宇，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真的，相信我。”
陈宇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弃，他要为了夏瑶，为了他们的未来，继续努力。
哪怕，前方的路再难走，他也要走下去。
回到出租屋，陈宇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夏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瞧那来电显示，心里就咯噔一下，是夏瑶她妈。
“喂，妈……”夏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发颤。
陈宇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竖起耳朵，想听听电话那头说了啥。
“瑶瑶啊，跟你说个事儿啊，你还记得隔壁王阿姨家的小丽吧？”夏瑶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兴奋劲儿。
“嗯，记得，咋了？”夏瑶应了一声。
“她上个月结婚了！你猜人家男方给了多少彩礼？”
“多少啊？”夏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其实她心里一点也不关心这个。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啊！还给买了一套大房子呢！”夏瑶妈妈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仿佛这钱是她自己收到的一样。
陈宇在旁边听着，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
“妈，人家结婚跟咱们有啥关系啊……”夏瑶的语气里已经带了一丝不耐烦。
“咋没关系？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夏瑶妈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妈，我现在哪有心思考虑这个啊……”夏瑶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无奈。
“你这孩子，咋就不明白呢？女孩子家家的，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你看看人家小丽，现在过得多好……”
夏瑶妈妈开始唠叨起来，陈宇在一旁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妈，我这边还有事呢，先挂了啊。”夏瑶匆匆挂断了电话，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儿似的，瘫坐在了沙发上。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传来的汽车喇叭声，一阵接着一阵，吵得人心烦意乱。
陈宇看着夏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他走过去，想抱抱她，可手伸到一半，又僵在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啊？”夏瑶突然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迷茫。
陈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说，咱们还能坚持多久啊？”夏瑶又问了一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陈宇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走过去，轻轻地把夏瑶搂进怀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
这些压力，就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咱们……咱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陈宇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夏瑶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陈宇的怀里，轻轻地抽泣着。
楼道里，邻居家的张阿姨正拿着菜篮子准备出门买菜。
她路过陈宇他们家门口时，听到屋里传来的哭声，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哎，这小两口，又吵架了呢。”张阿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压力太大了。”旁边一位遛弯回来的李大爷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可不是嘛，现在的房价这么高，他们哪买得起啊。”张阿姨附和道。
“哎，都不容易啊。”李大爷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开了。
张阿姨又往屋里瞅了一眼，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夜深了，出租屋里黑咕隆咚的，只有窗外那点儿可怜的灯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照在陈宇和夏瑶的脸上，惨白惨白的。
陈宇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心里堵得慌。
他想起白天在公园看到的那些个老大爷、老太太，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哪像他和夏瑶，年纪轻轻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夏瑶就躺在他旁边，听见他叹气，也跟着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怎么了？睡不着啊？”
夏瑶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儿沙哑。
陈宇没说话，只是把夏瑶往怀里搂了搂。
他能感觉到夏瑶的身体很僵硬，一点儿也不放松。
“瑶瑶，我是不是……特没用？”
陈宇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夏瑶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说什么呢？”
“你看人家，都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咱们呢？挤在这破屋子里，连顿好的都吃不上……”
陈宇越说越难受，声音都开始哽咽了。
“我……我是不是……不该带你来这儿？”
夏瑶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把头埋在陈宇的怀里，使劲儿摇了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陈宇，你别这么说……”
夏瑶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我们……我们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陈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把夏瑶抱得更紧了。
“你说句话啊，陈宇，我们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夏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宇。
陈宇看着夏瑶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希望的眼睛，现在却只剩下疲惫和迷茫。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会……会的，我们会好起来的……”
陈宇的声音很轻，很虚，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真的吗？可是……可是我好累啊，陈宇，我真的好累……”
夏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每天挤公交，挤地铁，累死累活一个月，就挣那么点儿钱，还不够交房租的……”
“我爸妈还指望着我寄钱回去呢，可是我……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夏瑶越说越激动，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夏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呜咽。
陈宇紧紧地抱着夏瑶，他能感觉到夏瑶的身体在颤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想说点儿什么安慰夏瑶，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任何安慰的话，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抱着，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和楼下夜宵摊的喧闹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咱们……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啊？”
夏瑶突然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陈宇的身体一僵，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收入，想要在这座城市买一套房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我也不知道……”
陈宇的声音很低，很沉。
“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夏瑶又问。
陈宇沉默了。
他想起当初他们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充满希望。
可是现在，他们却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别想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陈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夏瑶也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陈宇的怀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们谁也睡不着。
他们的心里，都充满了迷茫和绝望。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隔壁房间，又传来了那对小情侣的嬉笑声。
“讨厌，你又欺负我！”
女孩娇嗔的声音。
“我就欺负你，怎么了？”
男孩的声音里充满了宠溺。
“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好啊，你生气啊，你生气我也喜欢！”
“你……你坏死了！”
“哈哈哈哈……”
听到隔壁的欢声笑语，陈宇和夏瑶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却感觉彼此的心，越来越远。
这寂静的夜，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他们吞噬。
他们，只是这城市里最不起眼的尘埃，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却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光……
楼下，卖馄饨的老王头正吆喝着。
“热腾腾的馄饨嘞，五块钱一碗！”
几个刚下夜班的工人围了过来。
“老王头，来三碗馄饨！”
“好嘞！”
老王头麻利地煮着馄饨，热气腾腾的。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工人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房价这么高，工资又不涨，唉……”
另一个工人也跟着附和。
“你们还年轻，慢慢熬吧，总会熬出头的。”
老王头一边煮馄饨，一边安慰着他们。
“熬出头？我都快熬成油条了！”
一个工人自嘲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陈宇和夏瑶听着楼下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多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工人一样，虽然辛苦，却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他们，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