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双人床媲美的宽敞沙发上，幕布上播放着一部国内喜剧电影，昏黄的灯光下，半空的酒瓶懒洋洋地倚在一旁，稍有动静，一定会倒下。这是一瓶调配过的洋酒，比较受年轻人的欢迎，喝上一杯便能享受夜晚的微醺。刚结束了一通电话，赵杰磊无力地躺在了沙发上，挟着一根烟，火光瞬间点亮了他已有岁月痕迹的脸庞，烟雾伴随着他的呼吸，仿佛带着压力一起飘走了，身体的酥麻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幕布左侧的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显示着2024年5月31日20点整。
身旁的女孩敏捷地从沙发上弹起，手如闪电般夺去了香烟，跳起身，动作利落地将烟头丢弃。她随手抓起一只拖鞋，就像对待地上的蟑螂那般，连续几下猛拍将火星熄灭。
“喂，这盒烟可价格不菲！”赵杰磊坐起身来，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半开玩笑地抱怨，“知道这烟一根得多少钱吗？”
“激活烟雾报警器你就不会认为一根香烟价值昂贵了。”女孩娇笑着躺回沙发，手中还不忘戏谑地晃动着那盒香烟，翘起洁白的大腿又问道，“大叔，你知道酒店里面会有烟雾报警器吗？如果是在酒店里，你就可以随便抽烟了对吗？”
“这个嘛，你得自己去酒店试试看就知道了。”赵杰磊回应得既调皮又充满暗示，“可惜，看来你现在还没机会去体验一番。”
话音刚落，他便敏捷地翻身，用身体压住女孩。
“那个，要戴。”
男子恍然大悟，随即起身，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这盒子上的字引起了女孩的好奇，她皱眉审视着那个盒子。
“这又是什么奇怪牌子？安全吗？”
“害，小朋友不懂，这东西牌子倒是其次，关键是用得当。有些东西，钱花得再多不一定好。”
女孩不满地嘀咕：“我不喜欢你这小气的样子。”
赵杰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他停顿了一下。
“我给你的零花钱还少吗？”
女孩随即也坐起身，很认真地看着赵杰磊，她的表情变得认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分量。
她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以后这些交给我来准备就好。”
“嗯，那就这样吧。” 赵杰磊的声音中也包含了一丝宽容和宠溺，随后将头埋在了女孩的胸前。
“你要快毕业了，是吗？打算开始工作还是？”
“虽然很想继续读书，但实话说，我的成绩并不理想啊。”
2022的上半年的流行性感冒大面积感染，导致的生产力大停滞，再加上前几年疫情一直不消停，就业前景非常不理想，各行各业都很难，除了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利用疫情赚了一笔。虽然2022下半年疫情稳定了许多，各行各业也开始复苏，前不久的全体免疫来袭，又对就业市场进行了一次冲击，所以更多人都更愿意读书而不是就业。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年了，冲击力远比人们想象中要严重。
“其实就业也有它的好处。在上海，机会是给那些勤奋的人的，只要你肯努力，总会有一席之地。”
“你这说教的，好像你是我爸爸一样。”
“按年龄，你倒是可以帮我当父辈看。”
“那父辈，你现在跟我在哪呢？”
这一句话把赵杰磊问得愣住了，他羞红了脸，思考片刻后，起身穿上了一件衣服。
“如果你希望继续读书，我会出学费，哪怕是去私立大学。”
“你真好。”女孩起身，抱住了赵杰磊，赵杰磊也顺势抱住了一丝不挂的女孩。
女孩则献上热吻。
“胡子该刮了。”
“知道了。”
欢愉的时间转瞬即逝，晚上10点不到，赵杰磊和女孩并肩走出了隐藏在霓虹灯下的“天丽neon”私人影院。
这是一家24小时全自助的私人影院，只需简单地扫描二维码添加老板的联系方式，便可轻松预约房间和时间。轻触屏幕几下，一切便安排妥当，毫无人际交往的负担。房间内的锁和仅限前台的监控设施，确保了私密性和安全。房间布置各有特色，充满了奇异和新奇，而且未成年者不需登记个人信息就能轻松进入，为他们提供了一片不受国家目前法规严格审查的自由空间。这样的自由，对于那些不便在酒店开房的未成年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
驱车将女孩送回家，下车前赵杰磊又点起一根烟。
“回去还不算太晚吧？”他问。
“嗯，十点钟，应该不会被家里人说太多。”女孩轻松地回答。
与女孩分别后，赵杰磊驱车循着熟悉的街道驶向家的方向。夜幕下的城市依旧热闹非凡，车流如织，灯光闪烁，魔都的夜，从不知疲倦。
车内的广播播报着最新的交通状况，家附近的高架发生了车祸，现在导航显示已是一片红灯海洋。
赵杰磊决定不走高架，选择走地面道路。
在离家还有3公里左右的地方，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路边的一家烧烤店，相较于那些需要排队等位的热门店面，它显得异常宁静。六月的夜晚带来了一丝凉意，仿佛专为夏夜的烧烤时光而准备。奇怪的是，这家店即便在这样宜人的气候下，门前也只是零星几桌客人，空气中飘荡着烤肉的香味，却似乎少了些热闹的气氛。赵杰磊将车停在路边，走向烧烤店。他并不想回家。
残留白日余温的街角吹起晚风，微风和炎热空气的交融让夜晚的城市多了分凉爽。
赵杰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简单点了些烧烤和啤酒，但是价格相对贵些的生蚝倒是使劲点了四个。
赵杰磊运营着自己的公司，公司主要业务是户外广告的安装与维修，他的生意经历了疫情的洗礼，像许多行业一样遭受了冲击。然而，赵杰磊显然是个能在逆境中发现机遇的人。当口罩成为抗击疫情的关键物资时，他机敏地抓住了这个趋势。也是运气好，在疫情势头慢慢减弱的时候，有人找到赵杰磊要卖给他一台口罩机。
价格很低，赵杰磊思索了一下，考虑到口罩之前紧缺，现在虽然缓解不少，但是以后一定是必需品，最重要的是这个机器价格并不高。
赵杰磊跟上了最后的“口罩红利”。当然这段路也没那么好走，口罩机价格便宜，制造出来的口罩一开始畅销，后来触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口罩开始有了规范标准，这些钱就不想给你赚，大家都知道这个口罩没有问题，但是在标准的限制下，你就是没法明面上生产出售。于是赵杰磊将口罩机藏在了厂子里，雇的工人也都是认识的人，然后通过熟人代替销售口罩，基本低于市场价，但是利润不小，赚了不少钱。不过赵杰磊再富也是个抠门的人，他常常说把钱花在刀刃上。
女孩名叫邱依依，职校2年级的学生，被赵杰磊包养，这就是一个17岁少女的全部标签。赵杰磊对这个女孩了解甚少，他不知道她的微笑下藏着怎样的故事。而依依如同幽灵般保护着自己的秘密。
赵杰磊总是安慰自己，自己不沾赌不沾毒，在他看来，他没有触碰那些摧毁人生的恶习，对待家庭也没亏待过家人，他自认为尽了责。自己这么做也是少有的为了自己的生活更快乐一些。
依依年纪轻轻，尚属未成年，与他女儿相仿，也许这就是他偶尔会想到的唯一敦促良知的地方。而且依依是未成年人，不管是否是其自愿，这都是违法行为！也会受到社会的谴责。前年一名当红明星正是做了这种事遭到封杀和法律制裁。他不仅仅是在享受青春的果实，更是在玩弄一个生命的未来。他的良知如同被锋利的刀刃割裂，痛得无法呼吸
有时候，当夜深人静，赵杰磊躺在宽大的床上，依依的影子在他的脑海中游移不去。那时，自责的情绪会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心头，他会在心中狠狠地咒骂自己——禽兽不如！
到家已经11点半了，赵杰磊的脚步在门口微微一顿
也没在外面待太久嘛！可惜。赵杰磊心想，不知道这个点家里人睡了没有，要是在外面多待一会也许就没人醒着了。不过都到家门口了，算了，回去吧。
门开，是他的妻子吴萍，表情中带着淡淡的担忧和不悦
“这么晚。”吴萍说，“最近生意如何吗？非常忙吧？”
“嗯，灯具数量出了些问题，还有告示牌印刷……”赵杰磊搪塞着，“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反正你也什么也不懂。”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倦意，就像他满是尘埃的外套。
“我是希望你专心去做老本行，听说现在市场上根本不缺口罩，更何况你这口罩机是有问题的，安稳些不好吗？”
见赵杰磊没有说话，吴萍接着说。
“好，我不懂，我什么也不懂。” 吴萍的话带着一种无奈的让步，她的眼神中闪现着失望的光芒。
“不要再说了，既然我是我们家负责赚钱的，那你不必多问。” 赵杰磊轻挥手，声音里带着固执。
吴萍的声音突然提高：“你负责赚钱，那你也不能就不管家吧，而且我的建议也是为了咱们家。青苗要高考了你知道吗？你根本不在乎吧！这个家你是不想要了吗？”
赵杰磊的脸色一下子红了，他摇摇头，支支吾吾地辩解说：“我有给你们钱吧？”
吴萍说得不错，赵杰磊对家里的事几乎没有参与，女儿要高考了他也是突然想起来今年青苗高三了，六月底就要去高考了。
吴萍开始哭泣，喃喃地说着些抱怨的话。
“我也不想在这个阶段跟你吵，青苗听见了不好。”
你倒是也知道不好啊！别管哪个阶段了，我都不想听见这些话。赵杰磊紧咬牙关，似乎不太想回应妻子了。
这时赵杰磊的电话响起。
也没看是谁，不过这正是逃离吴萍喋喋不休的好机会。赵杰磊看着吴萍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转身进屋接电话。一个人的房间，很久之前赵杰磊和妻子便分房睡了，恰好赵杰磊的父母为了养老去乡下生活了，空出了房间好让赵杰磊睡。赵杰磊认为自己没有和妻子离婚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女儿还没读大学。想到这点，他自我安慰道，我也不是不顾家嘛，这点还是考虑到了女儿的。
“赵老板，这边的装置都调试完毕了。您看，工资的事情...我们能谈谈吗？” 电话这头，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颤抖。
如今的时代颠倒了常理，债主挥舞着欠条如同举棋不定的将军，而催债者，则得像向土地公祈雨。
“这不还没验收，我总得去现场看一看吧。”
“那您什么时间有空呢？”
“过两天。”随即将电话挂了。
公司的广告安装生意其实并不好，没有什么大项目，很多小项目外包给别人做，不过赵杰磊自视甚高，明明生意不好，获利也不高，就因为口罩赚了钱，就非常高傲，不仅拖欠工资，还非常享受别人叫他老板的感觉。
挂了电话，赵杰磊想马上去洗漱，身体很疲惫了。
浴室里，水珠从头顶滑落，带来丝丝凉意和暂时的放松。赵杰磊闭上眼，任思绪随着水流四散。他想起了几小时前的那些刺激，又想到依依说上学的事，继续想到妻子刚刚提到的，女儿青苗马上要高考了。
我能做些什么呢？真是没有方向啊！
赵杰磊拿起手机，湿漉漉的手指没能用指纹解锁，笨拙地戳了半天密码终于将手机解锁了。打开与女儿青苗的聊天对话框，转了2万元，想备注些什么，他停顿了，思索良久，打下一段话后自认为太过矫情，又删掉，最后转账备注仅有两个字——上学。
女儿从小上学自己就没有怎么管过，女儿的成长里，赵杰磊总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一直是妻子在照料女儿的学习，要高考了，自己也无法做什么，却也只能用物质来弥补。
都说我抠门，至少我对女儿还是非常慷慨的！
洗漱完毕，赵杰磊站在镜子前，吹干了头发，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女儿身上。拿起手机，确认了转账，但发现女儿并没有及时收款，也许早就进入梦乡，也许还在奋笔疾书。算了，自己也不了解女儿每天这个时间在做什么，也并不想去女儿房间打扰女儿。想到这赵杰磊莫名感到了一种距离感。
照着镜子犹豫片刻，手机又被打开，这次聊天框切到了另一个人。
转账2万元，备注：上学。
赵杰磊大字型躺在床上，脑子继续胡思乱想。依依和青苗年龄差不多，两个女孩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他必须要做的是保护女儿，让女儿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刚想到这里，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依依给他带来的惭愧感再次来临，青苗千万不能遇到像自己的这种混蛋。
和依依在一块的时候自己很快乐，说不出的快乐。依依活泼又不乏成熟，女孩的活力似乎让自己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焕发第二次青春。自己的复杂心情，和对依依的温暖感激，交织成一张难以解开的情感网。
又想到妻子，他们的相遇是那种传统而又现实的相亲，他比她大五岁。结婚前的意外惊喜，吴萍怀上了青苗，而青苗的降生几乎与他们的婚礼同时。两人计划不再要孩子，一起打拼，一切给青苗最好的。赵杰磊决定独自冲锋陷阵，而吴萍则把全部心血投入到了青苗的成长中。说来也怪，赵杰磊自己一人经营公司时，处处不顺，没几年，便落魄了。妻子说是因为自己没有与其一起导致的，她认为没有她的参与，他的事业就注定无法成功。这个观点引发了赵杰磊的强烈不满，导致了频繁的争吵。财务的压力进一步加剧了他们之间的裂痕，夫妻关系紧张到了极点，他们甚至考虑了离婚。当自己与妻子提离婚时。
“至少，等青苗读完大学吧。” 她的哭泣触动了他的心弦，一方面是对女儿的爱，另一方面，他无法忍受看到一个女人哭泣。
自己45岁，妻子今年才40岁，身材并未因生孩子走样，面容也不见得多么衰老，本想着自己赚到钱了，家庭矛盾可以解开，一切都可以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发展，但是他发现自己早已对妻子没有任何兴趣了，欲望降至冰点。而且夫妻之间确实有隔阂了。
果然，破镜无法重圆。
直到遇到了依依，自己迷上了依依年轻的身体。她那娇嫩的身躯与吴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得吴萍在他心中的形象愈发黯淡无光。
45岁是男人的黄金年龄，我不能被这种女人束缚了手脚，这辈子可不能耽搁在这个女人手里！胡思乱想结束！
“咚咚。”手机提示音响起——是转账被接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