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情况怎么样了，名单出来了吗？”校长办公室的陆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排查出来了，今天的检查非常严格，没有符合规定佩戴皮带的学生一共有27位，其中皮带在教室或寝室的有21位，其中皮带坏掉的使用自己买的皮带的有3名，这三名都将坏掉的皮带找出来了。另外全校有5名同学今天请假了，巧的是这五位同学都是女同学，没有皮带。”
“很好，那还有三个同学呢？”陆图算着人数。
刘敦富呼了一口气，拿出一个小本子一口气读完：
朱默，高二二班，自称皮带找不到了。
许家立，高三四班，也说皮带找不到了，特别注意，这个学生是个问题少年。
辛柯蒙，高一二班，体育特长生，他说平时都训练，从不穿正装，所以皮带直接被他送给同学备用了，很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三人里唯一一个已知与俞老师有过矛盾的学生。
“送给同学了？这下棘手了，如果不找出这个备用皮带的下落就很麻烦了。”陆图皱起眉头，“现在先请三位同学轮流到小黑屋来吧，就按一年级到三年级的顺序好了。辛柯蒙，他先来吧。”
“刘老师，就按陆警官说的安排吧，辛苦了。”校长点点头。
“哪里，俞老师是我的同事，发生在我们学校的事情，这是我应该做的。希望可以快点找出凶手，请陆警官先去小黑屋等候吧。”刘敦富走出了办公室。
陆图身边的搭档换了一个30岁左右的男刑警，戴芸希有别的任务，陆图认为这个任务非戴芸希不可，所以从刑事科调来了一个人来专门协助自己。
陆图不记得这个男刑警的名字了，只记得他姓顾，反正也就只搭档这一次。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瘦高的男生和他的班主任，后面还跟着一个更高的男人。
“陆警官，这是高一二班的辛柯蒙，篮球队的，这位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教练，我是辛柯蒙的班主任，我姓赵。”班主任有条有理地介绍道。
陆图看向篮球教练，篮球教练明白了什么，马上说：“我姓席，叫席步科，是飞扬高中的篮球教练。”
陆图点点头，示意姓顾的刑警记录。
“我姓陆，这位姓顾，我们负责这次调查。”
“陆警官，没我的事了，我先出去了。”辛柯蒙的班主任微笑地说。她似乎不希望被卷入这个事情，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学生带来小黑屋。
“好的，赵老师，你可以先出去，一会儿再叫你。”陆图咧嘴笑。
但是赵老师脸却一黑，丝毫没有笑意，麻木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陆图是故意的，他知道别人不想参与这件事，但就是想要吓唬人家。
陆图其实也并不打算之后再叫赵老师进来，只是想让赵老师担惊受怕一下罢了。
“咱们直入主题，说说吧，你为什么不戴皮带？”
“警官，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哦？”
“杀死俞老师的凶器是不是皮带？”看来俞班哲死亡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
“住嘴！陆警官在问你问题，放尊重一点！”刘敦富站起，指着辛柯蒙的鼻子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说俞老师死了！”
“没关系。”陆图对刘敦富摆了一个坐下的手势，“你确定要我回答你吗？”
标志性坏笑又出现了。
“没错，因为我知道我有很大嫌疑，所以我不想就这样陷入被动。”
“你这孩子！”刘敦富又跳起来，这次是席教练安抚了刘敦富主任，他拍了拍刘敦富的肩膀，让刘敦富主任坐下听着。
“嗯，那我先回答你，这就是凶器。”
“这个凶器已经找到了么？”
“正是因为找到了，才会调查。”
“你可以问我了。”
还挺有个性的，陆图想。
“你为什么不戴皮带？为什么违反学校规定。”
“您见过运动员穿正装吗，我是纯粹的运动员，不戴那玩意。”
“怎么，你的意思是其他穿正装的运动员都不纯粹吗？”陆图身边的顾警官发话了。
“当然。”辛柯蒙叉着腰，席步科在一旁直摇头。
“你说你的皮带送给同学备用了，具体给了哪个同学？”
“不知道，我开学的时候就放在讲台上说，谁要谁拿走，现在在谁那我不清楚。”
“所以这根皮带是找不到了。”
“皮带上面没有指纹吗？”辛柯蒙眨眨眼睛问。
“凶手很谨慎，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你问够了没有！”刘主任第三次站起来，这次没人劝。辛柯蒙与刘敦富两个人就瞪着眼睛对视着。
“听说之前你与俞老师有过矛盾啊。”
“对，就是因为这点我觉得我有很大的嫌疑，但是和我有矛盾的老师多了去了，这可以是我的杀人动机吗？以后哪个老师死了是不是都要拉着我一顿问？”
“矛盾确实还不少呢，但是具体会不会是杀人动机，还要听听具体是什么事了。”陆图看着一旁的刘敦富，满脸通红。
“打架，算吗？”辛柯蒙翻翻眼睛。
“算。”
“快点跟警官说说清楚啊你。”刘敦富指着辛柯蒙喊道。
辛柯蒙没有看刘敦富，继续说。
“上个月一节体育课，俞老师班级和我们班同一节体育课，我们两个班打友谊篮球赛。俞老师玩不起，和我起了冲突，同学把我们拉开，拉开之后我以为没事了，但是他后面又故意拿胸口撞我，是他先动手的，我跟他说拿球说话，但是他跟我说，说个球的话，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作为老师就高学生一等吗？他的错就是他的错，我跑回班里抄了一把椅子就冲下去，这回，没人敢拦我。”辛柯蒙说着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刘敦富生气地摇着头。
“事后，我道歉了，俞老师也接受了道歉，学校当然也帮着我。但是之后的篮球班赛，他作为裁判，居然故意吹我们班的黑哨！”
“你们又起冲突了吗？”
“这回没有。辛同学因为要参加上海市的校级比赛，全校校队成员都没参加班赛，所以辛柯蒙当时不在场。”
“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会为了洗清嫌疑而说我没当回事，我记他一辈子。”辛柯蒙昂着头。
“如果是过失杀人还说得通，但是这是故意杀人，我反而认为你洗清了嫌疑。”
辛柯蒙抬头看着陆图的眼睛。
“我的皮带很有可能就是凶器，我又与死者有过矛盾，我的嫌疑很大，您现在说我洗清了嫌疑，我没听错吧，陆警官？”辛柯蒙语气平静了许多，眼前这个笑嘻嘻的警官好像让辛柯蒙冷静了许多。
“没错。”陆图突然严肃起来，“但是你难道要自首吗？你可别让我这么快就打脸啊。”
“不是我干的。”
“记住孩子。”陆图眉头紧皱，“每个人都会被怀疑，包括刘敦富主任，王克翔校长，你，我，他，任何人都有嫌疑，我们调查的目的是排除每一个人的嫌疑，最后找出真相，你如果没有杀俞班哲，就请你想办法洗清你的嫌疑帮助警方快点破案，而不是在这边胡说八道，这是没意义的。”
辛柯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坐在一边的刘敦富还在摇头。
“不在场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明。”
“哦，什么时间段？”辛柯蒙不再瞎说话。
“周五的下午2点半到4点。”
“我在校队训练。”
“没错，他一直在学校里训练直到5点结束。”席教练开口了，“其他所有校队成员都可以证明。”
“好的，你们可以走了，但是因为我回答了你很多问题，你需要换个地方待着，我不能放你回去，去学生处吧，刘主任，您也可以去学生处待着了。”
刘敦富点点头，瞥了一眼辛柯蒙。
“走啊！还愣着干嘛。”
“咳，叫赵老师进来吧。”顾警官写完最后一笔。
在刘敦富与辛柯蒙出去后，赵老师紧接着就进来了。
“交给您一个任务。”
“啊，是。”
“问问你们班的学生，谁拿了辛柯蒙的皮带，不要引起慌乱，一定要全力跟进，这很重要。”
“是，好。”
“那么下一个学生叫，二年级的朱默，麻烦席教练帮忙叫一下。”
“牛奶别忘了喝！”身后传来爸爸的叮嘱。朱默一个劲往前跑，直到跑到地铁站的电梯旁，才回头，爸爸果然还抱着一个头盔骑着他的战马停在原地。
朱默对着战马点点头，然后飞快地上了电梯。
这所谓的战马就是一辆超大号的破旧电瓶车，爸爸把这辆上了年纪的电瓶车视为宝贝。
“别看他很旧了，可从来没有坏过，你能平平安安长大，就靠我这个老伙计。快叫干爹。”爸爸提到这辆车的时候脸上有会出现自豪的表情。
朱默的父亲朱雄开了一个水站，专门配送桶装水，水站雇了一个伙计，也有一辆破旧电瓶车，两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将桶装水送去各个客户的家里或单位。朱雄在早上都会骑着战马把朱默载到地铁站，尽管朱默说了很多次自己可以走去地铁站，但是朱雄总以担心迟到为理由，必须载朱默去地铁站。
多载了一个人，所以桶装水就会少装几桶，因此朱雄早上都要多跑一趟。
今天朱默还有一个任务，放学回家要绕一圈，去齐阿姨家拿一封信，齐阿姨是父亲的朋友。
朱默对母亲印象很浅，只知道在自己2岁的时候，就得了一场大病离开了爷俩，每当自己询问父亲，母亲得的是什么病的时候，父亲就会生气地说：“不是什么遗传病，你放心好了！”
朱默很感谢父亲，自己虽然缺少了母爱，但是得到了双倍的父爱，今年朱默17岁，这15年来，父亲没有给自己找后妈，对自己又是完完全全尽心尽力。
朱默不认为自己可怜，反过来希望自己早点独立，父亲好去寻找新的爱情。
齐阿姨就不错，齐阿姨终身未嫁，具体原因朱默也不清楚也不好意思问，但是感觉得到齐阿姨对父亲多少有点意思。
当自己和父亲提这件事的时候，父亲总是吹胡子瞪眼。
“瞎说什么！这点精力留在自己找女朋友上去。”
没劲！
朱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班群的消息。
糟了。
班主任在群里说今天区里面领导来检查，要评选什么文明校园，今天周一，要穿正装举行升旗仪式，而且特别嘱咐，正装的皮鞋与皮带都不能缺，有人在门口检查，被查到的要罚抄古诗。
糟了，我的皮带，早就找不到了。
也没别的办法了，大不了被老师拉去办公室批评几句吧，罚抄古诗就让宋大吉帮我一块抄好了。
朱默也不认为小小的一根皮带会影响文明校园的评选，哪有人专门盯着皮带看啊。学生证也没带，不过不是弄丢了，而是放在教室里，可以让好哥们宋大吉从校内隔着围栏扔出来。
朱默打开一本《金属材料基础》，阅读起来，一直到地铁到站。
朱默拿出手机，给同班的女生杨晓羽发消息。
“你到了吗？我到站了。”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复。
这时朱默看见了熟悉的同学了，便跟上去并排一起从地铁站走去学校。
校门口人很多，看来真的在严查。
“快帮我把学生证丢出来，就放在我抽屉里。”
“不行啊，围栏这边都是没见过的老师，奇怪，看起来还都特别不好说话，都在看着呢。”
“这么夸张？该不是你不想帮忙吧。”
“你自己看呗，我真不敢。”
朱默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看了看校门口，貌似真的不行，更重要的是，杨晓羽为什么还没回消息，是不是已经到教室把手机上交了？那宋大吉那家伙怎么接的电话。
朱默低着头走进校门，幻想着检查的人可以错过自己。
一只大手放在了朱默的肩膀上，一个从没见过的男老师拦住了。
“同学，请出示学生证和皮带。”
糟了。
被班主任在班里骂了几分钟，朱默站在教室的最后面。扫视了一百年教室，没有发现杨晓羽的踪影，她不在教室，座位上也没有她的物品。
不一会，学校的篮球教练来到二年二班，朱默记得他姓席。
“朱默同学在吗？跟我来一趟。”
该死，这种事情居然严重到要被叫去小黑屋吗？
朱默揣揣不安地来到了小黑屋。
推门进屋，就看见一个眼神异常犀利的刑警在看着自己。
眼神的杀伤力很强，朱默感到紧张，压迫感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朱默？”刑警开口了。
“嗯，是。”朱默感觉自己声音有点颤抖。
“你的皮带呢？”
“你的皮带呢？”刑警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还没晃过神的朱默被拉回了现实。
“丢，丢了……弄丢了。”
“被你丢掉了还是不小心弄丢了？”
“弄丢，弄丢。”
“大概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好像是两周前吧，也可能有一个月了。”
“上周五放学，你去了哪里？”刑警的问题连珠炮般打来。
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朱默相当疑惑。
“我放学直接走了，回家了，也没在外面多待。”
“看来你还不知道。有点学生消息是灵通。”
“不知道，请问周五发生了什么？”
“俞班哲被杀了，就是你们班的体育老师，俞班哲。”
朱默的嘴长得特别大，随后慌张地讲道：“我想想，周五，我周五两点半放学后直接去了齐阿姨家做作业，名字叫齐海佳，是我爸爸的朋友，晚饭也在她家吃的，我爸爸也在。”
“去吃饭了啊，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就是爸爸早上告诉我今天去齐阿姨家吃饭，就这样。我放学后就一直在齐阿姨家，没有出过门。您可以去求证。”
朱默想了想，抓耳挠腮，又说：“我可以给你看地铁的出入站记录，可以看见我什么时候进站什么时候出站。”
“嗯，明白了，我看看吧。”
紧接着又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朱默也非常配合地回答，然后朱默就被放出去了。
出门后，朱默看见一个大高个，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走向小黑屋，这家伙是小黑屋的常客了，在学校也是很有名的角色。
许家立，学校最大的混混，最令老师头疼的学生，没有之一。
这家伙入学成绩不错，但是入学后几年就学坏了，喜欢和校外社会人群混在一块，在学校也是一符桀骜不驯的样子，做一些违纪违规的事情。老师想开除他，但是他也确实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在学校里抽烟喝酒，在校外打架，校规里也确实写着，不能因为这些就开除学生。许家立也确实没有再做更出格的事情了。
刘敦富说他心地是善良的，只是有时做事我行我素，至少没有严重扰乱过学校的秩序，不知道为什么刘敦富对这个学生的态度这么好。
许家立被叫去小黑屋，朱默不觉得意外，在情理之中，也可以说，如果只是因为不戴皮带，朱默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肯定有他一个，许家立不被叫进去才更奇怪。
但是这家伙，是不会犯罪的吧……
“陆警官，有个老师有重大线索。”门被打开了，刘敦富探进来一个脑袋。
“太好了，请他进来吧。”
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怯生生的女老师。
“你说，有重大线索？”
“是的，不过，能不能不公布这个线索是我提供的？”
陆图看向一旁的刘敦富和席教练：“你们不用回避。”
席步科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刘敦富也捂住嘴巴点了点头。
“警方可以保证不透露出去。”
“二年级年级组长……”
“吃晚饭吗？我带了饭团，趁热吃。”
没有回答，陆图还在不停敲击着电脑键盘。
“既然已经下班了，就歇歇吧，案子不是一瞬间就能解决的。”
还是没有回应。
“吃饱了再工作！”
笔记本电脑被合上了，戴芸希递给了陆图一个本子。
“喏，我都记录好了。”
陆图抬起头看着戴芸希，接过本子，看了一眼电脑上写的调查报告，这是上级的规定，每天调查完，都要写报告，很让人头疼。
“你来了啊，怎么进来的？”陆图看起来精神不佳。
“门没有关噢。”
“谁让你进来的？”陆图突然皱起眉头。
戴芸希慌了一下，这是陆图平时从未表露出的语气。
“门没关，我也有问，但是没有回应……”
“算了。”陆图接过饭团，“谢谢你的饭团，不过现在是休息时间，你来我这有什么事？”
“你不也是下班了还在工作？”
“刑警办案是没有下班时间的。”
“你看，你这不是扔了个回旋镖么？”戴芸希笑着说，“我也是没有下班时间才来找你的。”
“不过你这房间可真是乱糟糟的。”戴芸希环视了一下房间。
“你不会是来帮我打扫房子的吧？”
“揍你噢。”
戴芸希看见了一旁的桌子上有一盒药。
“这是什么？”
陆图叹了一口气。
“你不该进来的。”
戴芸希感到背后发凉，只见陆图站起身来向自己靠近。
“你要做什么？”戴芸希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吓唬你的。”陆图笑了起来，“胆小。”
乓得一下，药盒砸在了陆图头上。
“哎哟。”
“这个药，是干什么的？老不正经。”
“自己看字咯。”陆图把药展示给戴芸希看。
“速效救心丸？你吃这玩意干嘛？”
“老了，心脏不好。”陆图捂住右胸。
“心脏在左边。”戴芸希没有任何感情地讲，“这个梗不好玩，到底怎么回事！”戴芸希想起去日月光中心前的地铁上陆图假装心痛。
“家族遗传。”
“噢，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陆图摆出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不愿意说算了。聊聊这两天的调查情况吧。”
“嗯，也许聊聊会有新的发现。这样，先说说看秦梦萱那边。秦梦萱状态稳定很多了吧？”陆图问。
“我有很多线索，唐紫说秦梦萱有出轨的可能性。”戴芸希深吸一口气，“据我调查，她确实有些秘密，至少，她在得知丈夫的死后不但没有流泪，还给儿子做了一顿大餐，她是不伤心吗？垃圾袋检查过了，除了厨余垃圾没有找到沾有泪水的纸，当然，排除我们去的时候她擦眼泪的纸。”
“嗯，现在检测技术确实发达，餐巾纸上的泪痕确实不容易检测出来，她果然没有哭，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认为书房就是秦梦萱翻的，我的猜测是这样，秦梦萱的出轨证据被俞班哲掌握了，她与情夫一起害死了俞班哲，从书房拿走了一切对他们不利的东西。当然我之所以这么推理是因为，秦梦萱当天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陆图认真地盯着戴芸希的眼睛。，戴芸希躲过陆图的注视，眼睛看向天花板。
“秦梦萱当天在外面买菜，下午出门去了图书馆，但是并没有借阅记录，卖菜的几个老板对她有印象，因为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直接到菜场买菜，所以他们对秦梦萱印象还蛮深刻。有的说四点半来的，有的说是快五点，最早的说的就是四点半，四点半，人已经死了。”
“那皮带怎么解释？皮带与秦梦萱完全没有联系啊。”
“对，秦梦萱不仅与皮带没联系。甚至与飞扬高中也没有任何关联，除了丈夫俞班哲。”
“而且一个女人是如何在B1杀死一个高个子成年男子，又如何将尸体毫无痕迹地搬去了B2.5的？”
“这也是一个问题，所以我将嫌疑人缩小到力气大的男子。也就是说秦梦萱的情夫很可能是个力气大的男人。”
“不，不，如果是两个人合力，搬走一个成年男子不是问题吧？”
戴芸希突然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然后赶紧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拿出来记录起来。
“是我疏忽了。”
“那你还去调查了什么？”
“秦梦萱的健身教练，一节课的价格挺高的。”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家庭主妇。”
“不过教练说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健身房了，上次来是几个月之前了都，教练在手机上问过秦梦萱，秦梦萱说是老公不让自己去健身房了，具体健身教练也不知道，那傻大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怀疑了哈哈哈。”
“健身教练力气很大噢。”
“我考虑到了，但是他案发当天在健身房哪都没去，课程表排满了，学员都可以作证。”
戴芸希无奈地摇摇头。
“其他的，秦梦萱的异性关系非常少，几乎没有。”
“这就是家庭主妇的悲伤之处吧，别说是异性朋友，即使是女性朋友，家庭主妇都很少有吧。”陆图咂咂嘴。
“秦梦萱的男性人际关系我没有线索了。但是我去找到了赵青苗。”
“是秦梦萱的记者朋友。我记得是在航线媒体工作的吧。”
“是，我今天才约到她见面。她和秦梦萱可是两个世界的女性，一个作为家庭主妇，另一个是个十足的工作狂，我在找她，她却在找别人采访。”戴芸希说完不禁思考，自己几年后会是哪个方向的女人？
“她在忙些什么？”
“她说她最近几个月都只在忙一件事，就是到处采访，她想通过采访，写出文章，来改变一些事情。”
“关于什么？”
“目前是小学生初中生以及高中生周末是否需要补课。她说想做测试，让一个一直补课的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发别停止补课一个月，看看对学习的影响。当然很少有家长配合，毕竟这关乎孩子的前途，那种不重视孩子学习的，也自然没有调查的价值。”
“嗯，可能也采访了秦梦萱，秦梦萱家的一叶，不知道有没有补课。”
“当然有，越有钱的家庭，补的课越多，据说，俞一叶的补课费，一个月花销将近3万呢！”
“真是一出生就在罗马，我那会一出生就是牛马。他们在骑马的年龄，我还在玩泥巴。”
“正经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赵青苗与俞班哲稍微有了点关联，毕竟调查的一叶是俞班哲的儿子呢，俞班哲又是个老师，不可能不管孩子教育的事情呢。”
“准确的说，不是完全有关联，因为他们从没见过面。”
“那她只是认识秦梦萱吗？详细讲讲。”
赵青苗，27岁，是航线媒体的记者，在航线媒体工作了不到四年。
午后，难得的闲暇时光，赵青苗本来打算午睡，但是前几日有一位刑警找到自己，约定在今天中午见面，赵青苗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不可能卷入什么违法的事情中，虽说记者这一行很容易被卷进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违法事件也是经常的，但是自己这几个月的工作，围绕的人都是小孩。
自己从事记者以来，即使遇到过违法的事情，但也几乎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所以这次刑警的突然联系，让赵青苗有些不知所措。
思来想去，自己从小到大唯一与刑警沾边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了，父亲坐完牢出来，赵青苗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刚出来那天，还有一次是父亲自杀的前一天，如果说见到尸体也算是见到，那就是三次。
不过已经这么多年了，刑警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找到自己吧。
赵青苗泡了一杯咖啡，不是很苦也不觉得好喝，但是可以提神，单位的咖啡是免费的，但是全是黑咖啡，喝的人很少，赵青苗倒是几乎每天都喝一杯。
手机铃声响了，想必是那位刑警到了。
“喂，赵女士吗，我还有五分钟到。”
“嗯，你有开车吗？把车停在单位，有空车位，我们到马路对面的甜品店谈。”
“不是说今天周末单位没有人吗？”
“我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很多，也许在谈论最近的社会热点事件。”赵青苗轻声说道，若是平时，自己肯定会注意听同事在聊什么，但是今天赵青苗心不在焉，也是几乎什么工作都没做。
“好，那五分钟后见。”
“好，我这楼下等你。”
五分钟后，在公司大门口，赵青苗与戴芸希会合了。
赵青苗惊讶于戴芸希的身高，也惊讶于戴芸希的外貌，不得不承认，戴芸希长得比自己好看，赵青苗觉得她们能聊得很顺利。
两人到了对面商场的“萌记甜品”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个商场人很少，哪怕是周末，商场的人也不多，那这家甜品店人也不会多到哪去。
戴芸希点了一份红豆双皮奶，赵青苗点了一份杨枝甘露。
“警官，您今年多大啦？我看我俩年龄相仿。”赵青苗率先发话，她觉得自己是记者，理应话更多一点，但是后来又转念一想，对方可是来调查的刑警，自己怎么能先问问题，算了，就当活跃气氛了。
“你今年多大呀？”
“27岁，我猜您和我一样大。”
“猜的很准啊，我也是。”
赵青苗的职业病犯了，她想继续问问题，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查户口一样。但是想到对方的身份，便努力克制住了。
“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需要了解？”
“你作为记者，没有被警察找过吗？”戴芸希笑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秦梦萱的人？”
“认识，怎么了？”赵青苗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
“我觉得提另一个名字你可能会更熟悉。”
“什么？”赵青苗很疑惑。
“俞一叶。”
“哈哈！你对我最近的工作还挺了解的嘛。但是我觉得这两个名字对于我来说一样熟悉，我和秦梦萱其实算认识，有出来喝过茶吃过饭，对他儿子印象深确实，非要说哪个更熟悉的话，我对秦梦萱更加熟悉一点，我们是朋友，因采访而变成的朋友，毕竟我们都是成年女性，话题比较多。”
“请问，您从事这个职业多久了？看起来，你对自己的职业很上心呀。”
“我毕业于复旦大学的新闻学院的。本科毕业后，参加实习后转正，在老公司工作了一年多，就来到航线媒体工作了。我之所以选择新闻这个专业也是有原因的。具体什么我们以后再聊，我们先以秦梦萱的事情为主吧。”
看来赵青苗很健谈，但是作为记者，的确更加喜欢直入主题，很想快点把事情解决。
“复旦大学，真厉害，有机会一定听你讲讲。”戴芸希停顿了一下，收回笑容，“俞班哲，他是俞一叶的父亲，秦梦萱的丈夫，你认识他吗？”
“秦梦萱聊天的时候经常说到他，我对他可以说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吧。”赵青苗扭动了一下脖子。
“秦梦萱和你提起他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我有不详的预感。”赵青苗皱起眉头，“是俞班哲遇到什么事了吗？”
“对，他死了。”戴芸希看着赵青苗嘴巴慢慢变成一个O字。
赵青苗差点叫出声来，还好戴芸希早有预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个混蛋死了？”赵青苗不敢相信地问。
赵青苗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自己对俞班哲的称呼是混蛋，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赵青苗原本就打算告诉戴芸希，所以也不算大问题。
“混蛋？”
“是，在我这，我认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就是一个暴躁的无能男人，他所谓的大男子主义，阻止了秦梦萱的一切，将秦梦萱束缚在一个叫家庭的牢笼里，赋予了秦梦萱一个所谓家庭主妇的称号。他不允许妻子有任何活动，哪怕是去健身房，身为老师，实际上他自己对孩子的教育也是不管不问，全权交给秦梦萱，我都替她感到累。”赵青苗托着腮。
杨枝甘露和红豆双皮奶被端上来了，两人停了一下，等服务员走开后，赵青苗继续开始输出。
“我慢慢跟你讲。现在的学生啊。比十年前还要卷，我是大概十年前参加的高考，那会国家已经说要实行双减给孩子减负，明令禁止课外补课行为。但是呢，大家明着不行暗着来，实际上双减的作用，除了让老师变得不负责任一些以外，就没有任何影响，根本就是增加负担，久而久之，政府不重视，底下就肆无忌惮，越来越放肆，到如今，双减已经变成十年前的一个笑话了，现在90%的学生都有补课的经历，其中40%有一对一的家教，这倒是给在校大学生提供了不少工作。孩子使劲内卷，谁也不想做普通人，但这个世界总需要普通人，孩子活得也很累。俞一叶就是当今教育迫害学生的一个很好的例子，光是补课费，一个月就可以支出3万元，对于他们家来说居然不算什么，对于普通工薪家庭，一个月拿出3万专门用来补课太不现实了吧！现在家庭条件不好的也一定不甘心，照样会花钱补课，没有那么多而已。扯远了，对了，我就是接侄子下补习班的时候认识秦梦萱的，我的侄子也是个补课小子，但是没有那么夸张，每个月的补课开销相比俞一叶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
赵青苗喝了一口杨枝甘露，摇摇头继续说。
“我了解了秦梦萱全部情况，她的人生被俞班哲束缚了，她又束缚了俞一叶同时也被俞一叶束缚，我劝说她去活自己的人生，不要为了俞班哲也不要为了俞一叶而活，我和她聊了很多次，她有一次告诉我，她想上班，想先从公司普通文员做起，因为她大学的专业是经济学，而且是在一所工科学校读出来的，多年都没碰专业相关的东西了，但是会基础的电脑使用应付一些普通文员工作也是很轻松的，所以我帮她联系了我的一个熟人，这个熟人是谁我就不说了哈，很快就安排了一个工作，在一所大学档案室整理材料，朝九晚五，双休，主要离家挺近，下班很早，完全不影响她接送孩子。”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工作啊，后来还是被俞班哲阻止了吗？”
“这次是她的婆婆啦，秦梦萱这次已经说服俞班哲了。但是公司要求在入职前体检，但是她的婆婆听说要体检去上班，硬要跟着一起，说自己也想做体检，正好大家一起做一个全方面的检查，秦梦萱不肯和婆婆一块去，也是太倔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我也劝不动她。”
“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不知道，我问不出来，我觉得她身体也许有暗疾，她告诉我丈夫有过家暴行为，但是我注意到她身上从没出现过伤，没有皮外伤，我怕可能都是内伤啊。”
“你前面说俞班哲是混蛋，说得没错。”
“不仅仅是如此，我说他混蛋是因为他不仅束缚秦梦萱，而且对自己没有丝毫约束，我们已经发现他出轨了，只是暂时没有得到证据罢了。”
“怎么发现的？出轨对象是谁？”
“看手机，秦梦萱偷看了他的手机和电脑，但是被发现了，没有留下证据。因为这，那混蛋又家暴了，而且不允许秦梦萱进他的书房了。”
“后来呢？”
“我告诉秦梦萱，要继续斗争，我会帮助她的，我一直在鼓励她！”
“俞班哲知道你的存在吗？”
“我想他应该知道自己妻子背后应该有人，不然不会自己突然醒悟过来与他闹腾。”
“没错，他知道有人，而且也已经知道是你了。”
“什么意思？”
“他书房里有偷拍你的照片，我们本以为是他的出轨对象，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大概知道了，他这是在寻找妻子背后的女人。”
“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赵青苗双手交叉抱着肩膀。
“只是他已经死了，也做不了什么了，对你来说算半个好事。”
“戴警官，绝对不是我做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燕国地图真长，赵青苗感觉额头冒出了冷汗，她看向戴芸希左上方的监控，监控正照着自己。
“我需要确认一下你的不在场证明。”戴芸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服务生，她好像在朝她们看，显然是被赵青苗刚刚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好吧好吧，我懂的。”赵青苗喝完最后一口杨枝甘露，“您请问，最近的事情我大概全记得。”
“5月20日下午两点半到四点你在哪里？”
“这日子真特别，我记得很清楚，这天可是520啊，我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了，下午在日月光逛了街做了个陶艺，晚上吃的是湖底捞火锅，我这还有取号记录，因为担心排队，4点就在门口排队取了号，我也有收藏餐厅取号单的癖好，在此之前我们大概是从2点开始就在陶艺店做陶艺。吃完火锅，我们逛了一会会，然后就去看电影了，大概8点散场，我男朋友在电影院厕所待了好久，说他拉肚子，没想到吃完火锅就拉肚子。”说完赵青苗拿出手机给戴芸希看了陶艺店的购买记录、陶艺照片和电影订座记录。
照片是赵青苗右手拿着一个陶土做的小猫，手腕上绑着一个小金链子，挂着一个小铭牌，戴芸希放大了看，上面刻着2024，拍得很清晰。
“很好看的手链，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我高考的年份，没什么特别的。”赵青苗伸出右手给戴芸希看。
“可真漂亮。”
“我应该没有嫌疑了吧，如果需要，我可以全力协助警方找出俞班哲的出轨对象，我觉得她也许与俞班哲的死有关。”
“很感谢你的配合，有需要我一定会再联系你的。”戴芸希的红豆双皮奶没吃几口，但是她站起来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赵青苗说了最后一句话。
“那个女人也许是飞扬高中的女学生，不过是我瞎猜的，请别当回事。”
“这条人物线倒也是很重要，至少知道了俞班哲相机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陆图双手抱胸，闭着眼睛若有所思。
“接下来我又去找秦梦萱了，我打算找出俞班哲的那个出轨对象，没有线索，我又去了日月光调监控，也没在商场监控拍到俞班哲的行动，但凡有监控拍到俞班哲的车，都只能看见俞班哲是一个人。”
“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了，有关系的人也太多了，明明出现了很多有嫌疑的人，但是很快就没有嫌疑了，明天，跟我去找那位老师，他是下一个怀疑对象。”
“好，你今天的调查情况呢？”
“我还在整理，整理好会告诉你的。”
“怎么样，有我做搭档帮你记录整理调查记录还是不错的吧。”戴芸希洋洋得意。
“所以明天我就需要你了。”陆图咧着嘴笑着说。
“饭团，吃了吧。”
“嗯，下次来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用带饭团了，我做点饭好了。”
“你居然还会做饭，有机会我一定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