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周晓峰一边养伤,一边强健自己的体魄,早上绕着住院部大楼晨跑,白天在楼道里进行蛙跳训练,左胳膊暂时不方便,就单手做俯卧撑。
周幼玲已经辞了歌舞厅的工作,专门守在医院里照顾他。
这天中午,从家里带着饭菜过来,就看到弟弟正在窗台旁压腿,“你看你,又弄得浑身是汗,都跟你说了,少折腾少折腾,尽快把伤养好,你就是不听。”
“姐,这你就不懂了吧?运动才是最好的良药,再说了,我上的可是警校,像以前一样,文文弱弱的哪行?”周晓峰将下巴压到脚尖,喘着粗气笑道。
他现在不止要尽快把伤养好,更重要的是,把身体素质提升上来。
就拿那天那记后鞭腿来说,在外行人眼中,看上去好像挺干净利落,但他自己清楚,无论力量还是速度,相比前世都要差了不少,甚至因为胯部拉抻不开,鞭腿甩出去的时候,动作很不协调。
如果换做旗鼓相当的对手,他那一腿估计还没挨到别人,自己就先下盘不稳,被对方给撂倒了。
“你总有理由。”周幼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拿着毛巾和干衣服过来,将毛巾塞到他手里,“自己把汗擦擦。”
说着,就去解周晓峰的衣扣。
见周晓峰往后躲,周幼玲皱眉道:“你躲什么?”
“姐,我都已经成年了。”周晓峰有些难为情道:“咱能不能稍微讲点隐私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哟,还隐私呐?看来我弟真是长大啦?都知道害羞了?你过来吧你!”周幼玲一把将他揪了回来,“你再长大,那也是我弟,羞什么羞?小时候姐帮你洗澡,你光屁股站在澡盆里,身上哪个地方姐没看过?”
“那能一样么?”周晓峰脸红道:“姐,你小声点儿,让人听见了多尴尬。”
“少矫情,快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件,长大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本来就有伤,还总是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汗,一会儿见了风,着凉了怎么办?”
周晓峰苦笑。
姐姐总是如此,像个老母亲一样,喜欢不厌其烦的在自己耳边唠叨。
以前每次姐姐唠叨到一半,他就会失去耐心,甚至脾气上来了,跟姐姐耍性子顶嘴,惹姐姐生气。
可前世,当自己从监狱里出来,发现姐姐不知所踪,突然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人唠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人总是这样,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
看着姐姐一边数落着自己,一边却又十分细心的帮自己整理着衣领,周晓峰突然抱住了姐姐。
“晓峰……”
“姐,让我抱会儿,好吗?”
周晓峰搂的很紧,很紧。
姐姐的秀发很香,还是记忆中那熟悉的香气,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姐姐带给自己的温暖了。
小时候,农村的老房子没有通电,每到晚上,因为怕黑,他就会像一只小虾米似的,蜷缩着躲进姐姐的怀里。
姐姐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
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尽管物质上并不富足,但却无忧无虑。
认识他的人,都敬畏他、害怕他,因为他杀伐果断,出手从不留情,在出狱后的那二十多年里,只有沈曼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
他无数次在深夜,梦回那段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日子,将沈曼当成了姐姐,像只受伤的刺猬,依偎在沈曼的怀里呓语。
在这世上,除了姐姐,也就只有沈曼,见过他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
“姐,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周晓峰哽咽道。
“晓峰,你这是……怎么了?”周幼玲一愣,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抱着他坐到床边,柔声安抚道:“傻瓜,你不是说,自己已经长大成年了吗?只是去省城念书,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姐也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啊,你呀,总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不,我就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周晓峰将脸枕在姐姐腿上,把周幼玲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让她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着自己。
“好好好,姐陪着你,姐也用不嫁人了,一辈子都陪着你,满意了吧?大小伙儿了,还撒娇呢。”周幼玲无奈的笑笑。
姐弟两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周晓峰也非常享受姐姐带给自己的这片刻安宁……
“姐。”
“嗯?”
“我打算拿那五万块钱,帮你盘个店,做点小生意。”
“不行!”周幼玲听到这话,表情立刻变得十分严肃,“姐都想好了,一万块钱留给你上学用,四万块钱替你存着,以后大学毕业了,还得买房子,娶媳妇呢,不能随便乱花。”
“姐,你听说我。”周晓峰起身,看着姐姐,“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现在我长大了,你也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你怎么又开始说这些话……”
“你听我说完!”周晓峰打断道:“姐,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为我着想,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我身上,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没用累赘一样,再说了,钱存在银行又不能生钱,不如拿出来做点小生意。”
“你已经辞了歌舞厅的工作,以后自己做生意,也可以远离那个陈文达,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委曲求全,难道不好吗?何况做生意是投资,又不是乱花钱,以后生意做起来,还愁不能买房子么?”
“可……可我什么都不懂,做什么生意呢?万一亏了怎么办?”周幼玲犹豫道。
“我都想好了,做玉器生意,咱们开个玉行。”
“玉行?”
“嗯,我有个同学家,就是做玉器生意的,我了解过,现在玉器生意很赚钱,从云缅那边进货,运回内地,一块几十块钱的玉石翡翠,切割出来,打磨成玉器,利润至少能翻几十倍,我打算等出院了,就去找找他,然后去趟云省考察考察,姐,你就留在家里,四处找找门面,看有没有合适的。”
“你要去云省?”周幼玲反对道:“不行不行,你从小没出过远门,现在突然要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这不是让姐担心吗?”
“姐……”周晓峰正要说话,病房房门却是被人推开。
“你们两姐弟在聊什么呢?”苏瞬卿拎着保温盒走了进来,笑道:“我给晓峰煲了点汤,黄豆炖猪脚,补补身子。”
“苏小姐,您太客气了,不是说了不用麻烦了么,您天天往医院里跑,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周幼玲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招呼她坐。
“没事儿,不麻烦。”苏瞬卿笑道:“幼玲,晓峰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老这么见外,我才要不好意思了呢。”
她虽然是省委大领导的千金,但丝毫没有架子,这几天,每天都会来医院,跟周幼玲和周晓峰已经处的很熟了。
“这位是?”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周幼玲忍不住问道。
苏瞬卿顿时收敛了笑容,瞥了眼年轻人,淡淡道:“一个朋友。”
“是未婚夫。”那年轻人闻言,立刻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