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洒在山林之间,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清晨的林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潮湿的寒意。独孤焰靠在一棵老树旁,随手掰下一根树枝,在地上漫不经心地划着,似乎毫不担忧。马匹停在不远处,喷着白色的雾气,悠闲地甩动尾巴。
“喂,姑娘,真要这么拖下去?”独孤焰抬起头,打量着坐在石头上的陈念雪,“黑衣人还没追到这儿,倒是你自己快耗不起了。”
陈念雪扶着额头,脸色略显苍白。昨夜的奔波让她几乎筋疲力尽,但她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抬眼看向独孤焰,她的语气冷静却带着些许不信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有一点你记住,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独孤焰挑了挑眉,懒洋洋地站起身,将手中的树枝随手掷向一旁:“啧,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是出于善心?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要不是看你身份特殊,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陈念雪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我身份特殊,还敢插手?这可不像你们漕帮的风格。”
独孤焰双手一摊:“姑娘,这就是你不了解我独孤焰了。我这人,向来随性。更何况,救你这种麻烦事,我总觉得后面会有点乐子。”
陈念雪没有再与他争辩,而是靠在石头上闭上了眼睛。昨夜的追杀仍然历历在目,那些黑衣人的冷酷手段让她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受皇城保护的公主,而是命悬一线的逃亡者。她需要时间冷静下来,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独孤焰走近两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这些黑衣人可不是普通的江湖杀手。就算你跑得再远,他们也会追到天涯海角。”
陈念雪缓缓睁开眼,目光冷静却坚定:“我会想办法。你若不愿意继续牵扯,随时可以离开。”
独孤焰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姑娘,你这是在试探我?我独孤焰要走,自然随时可以走。但既然救了你一回,不送你出这片林子,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陈念雪沉默片刻,抬头看向独孤焰:“好,既然如此,那我暂且相信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卷进来的风险,可能会比你想象中更大。”
独孤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风险?我独孤焰从不怕这些。走吧,黑衣人追上来可就来不及了。”
两人牵着马,沿着林间小道行进,山林间的鸟鸣此起彼伏,清新的空气让陈念雪稍稍缓解了些许疲惫。然而,她心中的警惕却从未放松。
“前面有个小村子,我们可以暂时躲在那里。”独孤焰指了指前方的一片开阔地带。
陈念雪抬眼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炊烟袅袅,几座简陋的木屋错落分布在山脚。她点了点头:“好。但我们不能久留,万一被发现,会连累村民。”
独孤焰耸了耸肩:“那就抓紧时间。我可不想跟黑衣人在林子里玩捉迷藏。”
两人踏入村庄时,村民们正忙着早上的农活。几个小孩子围着一头牛嬉笑打闹,看到他们时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露出好奇的目光。独孤焰摆出一副从容的神态,与村民打了个招呼,很快与一位年迈的村长攀谈起来。
“这两位是路过的客人,想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吗?”独孤焰说得诚恳,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村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进来吧,我们这里地方简陋,希望二位别嫌弃。”
“多谢老人家。”独孤焰抱了抱拳,随即拉着陈念雪走进一间空置的木屋。
木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两张竹椅,墙角放着几捆稻草。陈念雪坐在竹椅上,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我们最多待一夜,明天一早就走。”
独孤焰站在门口,懒散地靠着门框:“放心,我可不打算在这里落脚。”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山林,目光一沉:“不过,黑衣人可不会轻易放弃。他们追踪的手段不会简单。我们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陈念雪沉思片刻,突然说道:“你的漕帮,是否有渠道可以传递消息?”
独孤焰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有什么后援?”
“我需要联系一位旧人。”陈念雪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决然,“或许,他能帮我们争取到时间。”
独孤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好吧,我可以安排。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现在的每一步,都得小心再小心。”
陈念雪点头:“我知道。”
入夜时分,村庄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打破夜的安宁。独孤焰靠在木屋门口,手中把玩着短剑,耳朵紧贴木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念雪在屋内闭目养神,但她的神经始终紧绷。黑衣人的追击让她明白,她的敌人不仅仅是赵贵妃,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在背后操控。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像是脚步踩在枯叶上的声音。独孤焰瞬间警觉,他挥手示意陈念雪保持安静,随即推开门,悄然跃出屋外。
在月光下,他看到几道模糊的身影正朝村庄靠近。他的目光一寒,身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一名黑衣人猛然被从侧面扑倒,脖子上架着一把冰冷的短剑。
“来得可真快啊。”独孤焰冷笑道,手腕微微用力,短剑的锋刃割破了对方的皮肤,“说吧,你们是谁的人?”
黑衣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独孤焰轻轻叹了口气:“不说是吧?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他将短剑插回剑鞘,伸手在黑衣人的后颈上一拍,将他打晕,随即拖着对方回到木屋。
“抓到了一个,姑娘,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独孤焰笑着对陈念雪说道。
陈念雪目光如炬,走到黑衣人面前,俯身将他脸上的黑巾拉下。黑衣人面目普通,但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与狠厉。他的呼吸微弱,显然是被独孤焰点中了昏睡穴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独孤焰倚在木屋墙边,抱着双臂,看向陈念雪,嘴角依旧挂着他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
“他醒了自然会说。”陈念雪沉声道,语气中透着一股笃定,“这些人是死士,但总有他们在乎的东西。只要他活着,就有机会撬开他的嘴。”
独孤焰挑了挑眉,显然对她的冷静与果断感到意外:“姑娘,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狠一点。不过,不错,我喜欢这种效率。”
陈念雪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身走到屋角,拿起一瓢凉水泼在黑衣人脸上。
水流顺着黑衣人的脸颊滑落,他猛地一颤,随即睁开眼睛。当他看到眼前的两人时,立刻开始剧烈挣扎。然而,手脚被死死绑住的他根本无法动弹。
“说吧,你们是谁的人,为什么要追杀我?”陈念雪声音冰冷,目光锐利如刀。
黑衣人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似乎完全不打算回答。
“看来你对自己主子还挺忠诚。”陈念雪冷哼一声,“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份忠诚只会换来你的无谓牺牲。”
“多说无益。”黑衣人语气冰冷,“公主殿下,您今日逃得了一时,但终究逃不过我们。”
陈念雪心中一震,尽管早已知道对方认出了她的身份,但当“公主”二字从敌人口中说出时,还是让她心头掠过一丝寒意。
独孤焰在一旁摸了摸下巴,插话道:“喂,我倒是很好奇。既然知道她是公主,那你们的主子是谁?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追杀皇室血脉,不怕天家雷霆之怒?”
黑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一言不发。
独孤焰摇了摇头,掏出一把短刀,笑意中带着几分寒意:“死士嘛,嘴都硬得很。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当然,不一定非得用这把刀。”
他故意在黑衣人面前晃了晃短刀,随即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你要是不说,我也不介意试试,把你扔出去看看你的同伙能不能救你。”
黑衣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微的变化,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多说一句话。
陈念雪见状,冷静地开口:“你们这些人被当做工具使用,哪怕死了,你的主子也不会为你们流一滴眼泪。与其替她们卖命,不如自己做个选择,至少还能活命。”
黑衣人依旧一声不吭,但他的手指微微颤动,显然内心已有了挣扎。
“最后一次机会。”陈念雪直视他的眼睛,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不说,你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黑衣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冷笑着说道:“就算我说了,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贵妃娘娘手眼通天,你以为你们逃得了?”
“贵妃娘娘?”独孤焰笑了笑,“果然是她啊。”
黑衣人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赵贵妃……果然是你。”陈念雪在心中冷笑,表面却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她转头看向独孤焰:“这人交给你处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若是他的同伙追来,这个村子就危险了。”
独孤焰点点头:“放心吧,动静不会太大。”他拖起黑衣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再多聊几句,或许还能挖出更多有趣的东西。”
翌日清晨,村庄被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
陈念雪和独孤焰带着简单的行囊,悄然离开了木屋。村长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两位客人保重,千万小心啊。”
“多谢老人家。”陈念雪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
独孤焰则拍拍村长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有我在,谁都动不了我们。”
两人牵着马沿着山路向远处行去,走了许久,陈念雪终于打破了沉默:“昨晚,他有没有说出更多的东西?”
独孤焰笑了笑,抬眼看向她:“当然说了,倒也不是太意外——赵贵妃确实是幕后主使。至于其他的细节,他死都不肯开口。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接下来还会继续追杀你。”
“赵贵妃……”陈念雪的目光变得锐利,“看来,宫中的这场权谋,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独孤焰挑眉:“复杂得很。不过你倒是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一个落魄的公主,居然能在这种局势下还保持这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