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在风雪中回荡,越来越多的火把在城外的黑暗中亮起,如同繁星坠地。秦远立于城头,目光如电,透过纷飞的雪花注视着北方。敌军的数量远超预期,保守估计也有五千以上。
"传我军令,白虎营即刻布防东段城墙,神箭营准备压制射击,另外,让辎重营的人立刻分发物资,今夜恐怕要血战到底!"秦远快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赵武领命而去。方才的慌乱已经被军人的冷静取代,各部迅速进入战备状态。秦远看着城下忙碌的身影,心中却泛起一丝疑虑。敌军选在这种天气进攻,显然是有备而来。父亲的警告、可疑的商队、神秘的刺客,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袭击。
"将军!"亲兵许成匆匆跑来,"主将大人派人传信,说他们已经在西面三十里处遭遇伏击,暂时无法增援!"
秦远眼神一凛。父亲的军队居然在这个时候遭遇伏击?这绝非巧合。他深吸一口气,寒风灌入胸腔,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告诉士兵们,我秦远就在城头,与他们一起死战!"秦远拔出佩剑,剑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敌军的进攻来得迅猛。第一波箭雨呼啸而至,却被早有防备的盾阵挡下。秦远注意到敌军的箭矢上都缠着浸油的布条,显然是想趁着风势纵火。城头的守军立刻展开反击,神箭营的军士们瞄准了敌军举着火把的弓手。
就在这时,城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秦远心中一沉,转头望去,只见客栈方向又起了新的火头。那些消失的"商队"果然留有后手!
"赵武,带一队人去处理城中的麻烦。"秦远当机立断,"记住,活捉几个审问!"
夜色中,攻防战进入白热化。云梯不断架上城墙,守军将滚木礌石倾倒而下,惨叫声此起彼伏。秦远亲自率领一队精锐在薄弱处来回支援,他的剑法出神入化,每次出手必有敌军坠下城去。
然而,敌军的攻势却越来越猛。秦远隐约觉得不对,这些敌军的战术配合太过老练,简直像是专门训练过攻城战的精锐。而且,他们对平洲城的地形似乎异常熟悉,每次进攻都直指防御的薄弱环节。
"报!"一个传令兵踉踉跄跄地跑来,"将军,西城门出现内应,有人想打开城门!"
秦远心中一凛。果然有内奸!他正要调兵增援,却见东面城墙突然升起一串特殊的烟火。那是白虎营遇到危急情况的信号!
"许成,你带人去西城门!"秦远当机立断,"记住,城门绝对不能有失!"
话音未落,他已经带着亲兵冲向东面城墙。白虎营是父亲亲自训练的精锐,平日战力超群,如今居然发出求援信号,情况必定危急。
当秦远赶到时,东面城墙上已经是一片混战。敌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架起了十几架巨型强弩,密集的箭矢封死了城墙上的活动空间。更要命的是,趁着守军被压制的时候,大批敌军已经架起云梯开始攀爬。
"神箭营的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压制那些强弩?"秦远厉声问道。
"回将军,神箭营调走了一半人手去支援西城门..."白虎营的统领满脸苦涩,"剩下的人手根本顶不住这么密集的箭雨。"
秦远心中一沉。调走神箭营的命令他并不知情,显然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军令。内奸不仅对城防了如指掌,还能模仿自己的用兵习惯!
就在这时,城下忽然响起一阵整齐的战鼓声。秦远脸色大变,这是父亲军中特有的进攻节奏!果然,只见城下的敌军忽然变阵,调度有序,配合默契,居然完美地运用了秦家军的战法!
"不好!敌军中有我军的内应!"秦远反应极快,立刻下令改变防御阵型。但为时已晚,敌军抓住战机,一举突破了城墙防线。白虎营虽然奋起反击,但因为阵型被破,死伤惨重。
关键时刻,赵武带着一队人马赶到,总算稳住了局面。但秦远心急如焚,他看出敌军的主攻方向是北门,那里有重要的军事物资。而更让他担心的是父亲的安危,到现在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将军!"赵武满身血污地跑来,"审问了几个俘虏,那些商队果然是敌国的密谍,他们在城中重要位置都埋下了火油,就等着里应外合。"
秦远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远处的天际升起一道红色信号。那是父亲军中传递军情的方式,但这种红色只在最危急的时候才会使用!
"赵武,你守住这里。"秦远当即做出决定,"我要亲自带一队人去增援父亲!"
"将军,不可!"赵武急道,"城中局势未稳,您..."
"没有父亲的大军,平洲城迟早会被攻破。"秦远神色坚定,"况且..."他压低声音,"我怀疑军中的内奸就在父亲身边!"
风雪愈发猛烈,秦远带着三百精锐,悄然离开了平洲城。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但父亲的警告和敌军诡异的战术,都让他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
临行前,他将一封密信交给赵武:"如果我和父亲都有不测,你就按信上说的去做。"说完,他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黎明时分,平洲城外的战场上横尸遍野。秦远和他的人马在一处山谷中找到了父亲的军队。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秦昊天的大军显然遭到了致命打击,到处都是烧毁的辎重和战马的尸体。零星的交战还在继续,但更多的是哀嚎和悲鸣。秦远冲向父亲的中军大帐,却发现帐内已经是一片狼藉。
"父亲!"秦远冲入帐中,借着微弱的晨光,他看见秦昊天倚在案几边,胸前插着一支染血的箭矢。
"远儿...你来了..."秦昊天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我...对不起秦家列祖列宗...让敌人混入了军中..."
"父亲!"秦远扶住父亲的身体,"您别说话,我这就找大夫!"
"来不及了..."秦昊天抓住儿子的手,"听着,密室的文书...绝不能落入敌手...还有...要小心司马..."
"司马?司马谁?"秦远追问道。但秦昊天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入儿子手中,终于闭上了眼睛。
秦远呆立良久,直到亲兵来报,说发现了叛军的踪迹。他站起身,小心地将父亲的遗体放平,然后取下父亲的佩剑。
"传令下去,秘密收敛将士遗体。"秦远的声音异常冷静,"另外,仔细搜查整个营地,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秦家!"
晨光熹微,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这个年轻的将门之子,在一夜之间承受了太多。但他知道,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