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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凌州早就提审过那两个证人,太子威严不容侵犯,量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说谎。

污蔑朝中老臣,这也是重罪。

沈宏忠是开国大将军,此案皇上极为重视,可叛国乃重罪,这其中更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尽管沈氏兄妹极力为沈宏忠开脱,但在霍凌州眼里,沈宏忠叛国已成定局。

霍凌州为人刚正不阿,旁人很难左右他的想法。

沈云蕖咬着下嘴唇,有些用力,嫣红莹润的唇似乎要被她咬破。

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尽管到了这种地步,思路和条理依然很清晰:“敢问殿下,这两个证人之中是否有一个叫薛仲的?”

霍凌州挑眉淡淡回道:“是又如何?”

“殿下,臣女认识此人。薛仲是个生意人,他的堂兄薛少坤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儿子。”

沈云蕖顿了顿,接着道:“去年,薛仲和薛少坤兄弟二人在长安城私设地下赌坊,从中牟取暴利。后来,是我父亲带人封了他们二人的地下赌场,还抓了薛仲和薛少坤。”

“确有此事。”霍凌州点了点头。

太子还能想起这件事,就说明还有一丝希望。

沈云蕖膝行向前,白嫩修长的手指轻轻拽住霍凌州的衣角:“殿下,如此说来薛仲本就对我父亲怀恨在心,他说的话……如何能信?他又如何能做此案的证人?”

“呵……”霍凌州笑了一声。

他垂着眼,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嗓音低沉阴鸷:“除此之外,孤还知道一事。是关于沈小姐和薛少坤的……听说很精彩?”

闻言,沈云蕖默默松开了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整个人瞬间没了气势。

霍凌州话里有话,但沈云蕖和薛少坤之间的事,算不上精彩。

不过是薛少坤一厢情愿的喜欢沈云蕖,并且对她穷追不舍,搞得长安城内人尽皆知。

这也就算了,薛少坤还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媒婆,三次去沈家求亲。

结果可想而知。

沈云蕖三拒薛少坤的求娶。

这件事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也让薛少坤彻底失了颜面。

再后来便是沈宏忠带人查封了薛少坤的地下赌场,为此薛少坤还被关了好几个月。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累积起来,薛家和沈家就成了死对头。

沈云蕖回过神来,发现霍凌州正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

她道:“殿下,这是臣女的私事,况且……薛少坤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务正业,风流成性,臣女拒他,亦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哼……好一个情理之中。”霍凌州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脸色阴沉。

他迈着长腿,三两步跨到沈云蕖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沈云蕖,那你当初悔了与孤的婚约,是否也在情理之中?”

“殿……殿下?”沈云蕖被他的动作吓的不轻,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含水的眼眸更显娇媚。

从沈云蕖进了太子书房开始,霍凌州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沈小姐。

可是方才,霍凌州却忍不住喊出了她的全名,沈云蕖并不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霍凌州手指用了些力气,捏得她有些疼,他声音清冽,阴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沈云蕖,你怎么敢?沈家怎么敢?你们姓沈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御赐的婚约,你也敢悔?”

“你们沈家也配?”霍凌州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太子之怒,谁又能承受得起?

闻言,沈云蕖瞪大了眼睛,皙白小巧的脸上满是惊慌,她连忙说道:“求殿下息怒,臣女不敢。”

霍凌州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双樱粉的唇,缓缓吐出口气,说:“当年父皇赐婚的时候,沈家上下皆大欢喜。也是,成为孤的太子妃,谁能不欢喜呢?”

还未等沈云蕖开口,他又接着道:“后来孤的太子之位被废,你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求我父皇,解除了婚约。你们沈家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些?可你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孤还能安然无恙的重新回到东宫。”

沈云蕖听完这些,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确有此事。

她连一点为自己,为沈家辩驳的理由都没有。

尽管沈家当时那么做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

但站在霍凌州的角度来看,此事确实憋屈,就算要拒婚,要悔婚,提出来的人只能是霍凌州。

想当初霍凌州是太子之时,沈宏忠对这门亲事并无异议,可是后来太子被废,沈宏忠冒死觐见,只为了求皇上解除霍凌州和沈云蕖的婚约。

皇上看重沈家,虽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沈宏忠的请求。

而霍凌州也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固执,太子之位没保住就算了,连那个未来的太子妃也没有保住。

尽管后来他重回东宫,可霍凌州对此事仍然耿耿于怀。

“殿下,那件事确实是我们沈家辜负了您。殿下位高权重,为人刚正不阿,是臣女眼光短浅,这才错失了与殿下修成正果的机会。”

“所以……你拒了孤,拒了薛少坤,转头就和那位姓顾的状元郎定亲,是吗?”

霍凌州说话的声音淡淡的,那张俊朗清隽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可沈云蕖知道,他很生气。

显然,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谈论下去。

沈云蕖来此的目的,也不是来和这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翻那些陈年旧事的,如今她一心只想,替父亲翻案。

沈云蕖默默调整了下呼吸,温声道:“殿下,臣女今日来,并不想惹怒殿下……臣女只想……”

“孤知道,沈小姐只想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嘛……”不等她说完,霍凌州就打断了她的话,也顺势松开了手指。

霍凌州逐渐冷静了下来,方才提及沈云蕖婚事时他有些失控,没来由的怒火差点冲昏了他的头。

霍凌州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话题,有些扯远了……

他站起身,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大理石案桌边上,身子斜斜的半倚着桌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两条长腿肆意弯曲延伸着。

他漫不经心的道:“可惜了,如今铁证如山,你父亲翻不了案的。只怕这复审的结果也要让沈小姐大失所望了。”

沈云蕖摇了摇头,仍不死心,道:“殿下,薛家与沈家本就有仇怨在先,薛仲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他的证词恐有偏颇,望殿下三思。”

“可孤手里的证人不止他一个,就算他薛仲对你父亲怀恨在心,故意污蔑,那另一个人呢,沈小姐又该如何解释?”

墙倒众人推,如今沈家的处境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改变的?

沈云蕖垂着眼,没有说话。

霍凌州剑眉微皱,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字一句的问:“孤有些想不明白,沈小姐为何这般执着?如今证据确凿,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你父亲叛国了?再者说了……”

他顿了顿,眼眸中浮上一丝冷漠,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一遭,缓缓说道:“沈国公已经死了,你再怎么相信他,也无法与他当面对质。事实摆在面前,并非是孤故意刁难沈家。沈小姐,孤劝你,别再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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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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