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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破晓,金色的阳光如细密的纱幔,透过祠堂的窗棂缝隙悠悠洒落。

玉桃悠悠转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揉眼睛,却在瞬间惊觉身旁空空如也。她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原本南风所在之处已没了人影,只剩下那一方冰冷的地面和寂静的空气。

走了?走了好!

玉桃浑身酸痛,瞥了一眼秦妙仪,只见她毫无生气地躺在一旁地上,双颊烧得绯红,嘴唇干裂起皮,眉头紧皱,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吟,显然正处于高热的折磨之中。

玉桃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眼神冷漠疏离,仿若秦妙仪只是路边无关紧要的石子。

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转身,脚步轻盈却又坚定地朝着祠堂外走去,身后只留下秦妙仪那愈发微弱的气息在空旷的祠堂内回荡,渐渐被寂静吞噬。

松月苑

李秋月斜倚在榻上,面色虽仍有几分苍白,却已较之前好了许多。她身着一件宽松的月白绫罗衫子,一头乌发松松地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颈边,更衬得她病弱之姿楚楚动人。此时,她正半阖着双眸,似在休憩,又似在思量着什么。

听闻玉桃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

玉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先对着李秋月行了一礼,而后直起身,将昨夜祠堂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夫人,奴婢无用,昨夜之事未成。

“那秦妙仪身边有个神出鬼没的暗卫,昨夜把我绑在祠堂里,今早才将我放出。”

李秋月闻言,轻轻蹙起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与忧虑,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这事儿且先莫要声张,待我细细思量再行下一步棋。”

玉桃:“是,夫人。”

李秋月见她脸色苍白:“快回去歇息吧。”

秦明谊听闻昨夜之事后,不禁微微挑眉,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未曾料到,这刚刚回府不久的四妹,看似柔弱无害,竟会如此心思歹毒,使出这般阴险招数来陷害母亲。

因为维护四妹,他还惹了玉桃不快,眼下赶紧开始着手打络子,哄人。

秦明谊叫来小厮,吩咐:“你且去库房寻些漂亮的丝线,颜色要鲜亮且质地柔软的,再找些温润有光泽的玉珠,务必用心挑选,不可有半分差池。”

小厮领命而去,一炷香后回来。

秦明谊则继续低头专注于手中初现雏形的络子,心中盘算着如何用这些材料打造出一个能让玉桃眼前一亮、心中欢喜的物件,以化解她心中的怨愤。

秦明谊静坐在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五彩斑斓的丝线。他先将一根丝线仔细地固定在起始处,随后,另一根丝线在他指尖灵动穿梭,或缠绕,或交叉。

每一次的动作都极为精准且轻柔,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他专注地编织着,眼神温柔,那络子在他手中逐渐有了形状。

晌午时分,阳光暖暖地洒在朱红的屋檐上,给那雕梁画栋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庭院中,丫鬟小厮们脚步匆匆,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儿,有的正端着精美的食盒往各房送去,食盒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引得路过的猫儿都忍不住跟在后面,时不时伸着脑袋张望;有的则在忙着洒扫庭除,笤帚轻拂地面,扬起些许微尘,在阳光里飞舞。

李秋月为了维护自己的慈母人设,莲步轻缓朝着祠堂方向走去,身后跟着白嬷嬷,还有两名乖巧伶俐、低眉顺眼的丫鬟。她身着一袭墨绿锦缎衣裳,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发髻上插着的金钗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愈发衬得她仪态万千。

行至祠堂门口,她微微仰起头,目光越过门槛,向那昏暗且透着丝丝凉意的祠堂内部仔细地搜寻着。

终于,瞧见了蜷缩在角落、委顿于地的秦妙仪。只见秦妙仪发丝凌乱,面色苍白如纸,双颊却又带着病态的潮红,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李秋月心底畅快,小丫头而已,还想跟她斗!

她轻启朱唇,蹙起那精心描绘过的秀眉,轻柔地挥了挥手中丝帕,转头对身旁待命的丫鬟轻声吩咐道:“快,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四小姐小心地扶回房去。这祠堂终年阴冷潮湿,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寒意,可莫要让她在这儿继续遭罪受苦了,若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待不起。”

秦妙仪面色惨白如纸,身躯绵软无力,在侍女们手忙脚乱中被抬回了青林堂。

她双眼紧闭,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即便昏迷仍在忍受着巨大的伤痛。

侍女们簇拥着进了青林堂,青珠早已泣不成声,她也挨了一杖罚,即便不想用书春书,此刻也只能指望着她们俩,书秋匆忙地整理好卧榻,铺上最厚的锦褥,小心翼翼地将秦妙仪安置其上。

书春端来热水,浸湿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冷汗,却又怕弄疼了她,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另有几个手脚麻利的粗使丫鬟则在一旁生起了暖炉。

李秋月端坐在房中,上好的香薰在角落中悠悠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她眼神微微眯起,其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却又令人胆寒的阴狠。轻轻抬手,那保养得宜、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示意白嬷嬷靠近。

待白嬷嬷俯身过来,她朱唇轻启,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刀:“白嬷嬷,你且去给四小姐请个大夫。四小姐如今可是伤得极重,昏迷不醒,犹如那风中残烛,飘摇欲坠。

你也知道祠堂那地方阴冷,挨了家法,她身子弱病重难治,这大夫嘛,若是尽心尽力诊治了,却还是医不好,那也只能说是天命难违,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情,你且把话给我带到了,莫要出了差池。”

说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又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仿佛在驱赶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白嬷嬷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自是心领神会,忙不迭地应了声“是”,出了松月苑。

玉桃病了,早上从夫人屋里出来,强撑着回了偏房,脚步略显虚浮。

她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仿佛有一团浓雾在其中弥漫不散。

昨日祠堂太冷了,蜷缩许久,寒气如细密的针,悄无声息地侵入她的身体。此时,阵阵寒意从四肢百骸涌起,与脑袋的眩晕相互交织,让她连站立都有些吃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直接往床上一倒,裹紧被子。

玉桃一夜未归,加之上午也没看见她人影,白嬷嬷有点担心,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汹涌,她暂且顾不上李秋月的吩咐,心急如焚地朝着偏房奔去,也不知这丫头死哪里去了,回没回来。

她冲进偏房,只见玉桃衣衫未换,和衣卧在床榻之上,往日粉嫩的脸颊此刻烧得通红,犹如熟透的蜜桃,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前。她双眼紧闭,长睫不停颤动,眉头紧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吟。

白嬷嬷见状,眼眶瞬间红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前,颤抖着双手轻轻抚上玉桃的额头,那滚烫的触感让她的心猛地一揪。“我的儿,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哟!”

白嬷嬷哽咽着,声音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你等着,娘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白嬷嬷神色慌张,脚步急促得如同鼓点,一路小跑去请侯府惯用的大夫。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滚落,也顾不上擦拭。

不多时,便领着大夫匆匆赶回。大夫身着青衫,背着药箱,步伐沉稳地迈进偏房。

他径直走向玉桃的床榻,目光落在玉桃那烧得通红、满是痛苦之色的脸上,微微皱眉。随后,他轻轻搭起玉桃的手腕,三根手指稳稳地按在脉搏之上,表情凝重,静心凝神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

白嬷嬷在一旁心急如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夫,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不敢打扰。

室内一片安静,唯有大夫偶尔调整手指力度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煎熬。

大夫把完脉,缓缓收回手,表情凝重地说道:“白嬷嬷,小桃这是染上了风寒,且高热不退。需得先想法子给她散热退烧才是当务之急。我先开个方子,你赶紧让人去煎药,待她烧退些,再服下这药,慢慢调理,方能好转。”

白嬷嬷听闻,连连点头,脸上的忧色却并未减轻多少,她赶忙吩咐粗使丫鬟去准备凉水帕子为玉桃擦拭额头、脖颈与腋窝等部位,以助散热。

自己则接过大夫开好的方子,说:“林大夫,府上的四小姐也病了,待会儿还劳烦您去看看。”

林大夫点头答应。

白嬷嬷把药煎上,就带着林大夫去松林堂了。

去往青林堂的小径上,她眼神闪烁,频频侧头望向林大夫,犹豫再三后,终于压低声音说道:“林大夫,您也知晓这府中的微妙情形。四小姐这一病,怕是牵扯众多,您医术高明,可有些事也得掂量着办。这病嘛,若是能治好固然好,可若是治不好,也莫要太过勉强,您且明白老身的意思吧。”

林大夫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白嬷嬷,瞬间领会了她话中的深意,默默地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却未停顿,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与谨慎。

林大夫踏入青林堂,便瞧见秦妙仪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她面色潮红如血,嘴唇干裂起皮,几缕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呼吸急促而微弱,整个人仿佛被高热抽干了生机。

林大夫心中虽知晓李秋月的暗示,可医者仁心,见秦妙仪如此可怜,终是不忍。

他缓缓打开药箱,取出纸笔,沉思片刻后,写下一副药方。边写边叹道:“二小姐这病症凶险,我已尽力开方,只是她能否熬过此劫,也只能看上天的造化了。这药且先煎服着,若能挺过这几日高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言罢,将药方递给一旁的丫鬟,收拾药箱准备离去,神色间满是无奈与惋惜。

林大夫步出秦妙仪的屋子,神色略显凝重,他轻轻摇了摇头,似在叹息秦妙仪可怜的境遇。

此时,白嬷嬷已在院里等候多时,见大夫出来,赶忙迎上前去,她脸上堆笑,皱纹都仿佛更深了几分,恳求道:“林大夫,我家玉桃那丫头现在也不知怎样了,我走的时候还发着高烧,这会子也不清楚退没退烧。劳烦您再移步去看看,老奴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白嬷嬷说着,眼神中满是恳切的祈求,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合十。

林大夫微微顿了顿,看着白嬷嬷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遂点了点头道:“那便再去瞧瞧玉桃姑娘的情况吧。”

随着白嬷嬷匆匆朝着玉桃所在的偏房走去。

南风隐匿在茂密的枝叶间,将白嬷嬷与林大夫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闻玉桃染病,他浓眉微微一蹙,心中满是惊讶。

“这丫头怎的身子这般娇弱?”南风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眉头紧锁,昨夜祠堂虽然冷,但他抱了她一整晚,她还一直往他怀里钻,怎会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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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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