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到龙家求到了一点药,内服外抹,才将伤治好。这件事,孙家成听张天寻讲过,张天寻还特别提醒过他,以后行走江湖,若是遇到京都口音的用剑高手,要提防对方剑芒带毒。
张天寻看着孙家成,神情严肃的点点头,“有一点还没有告诉你。上次你给我看那方月影丝帕,说是唯有四大家的人才用那种料子。我忽然想起,当年那个用剑刺伤我的年轻人,他的衣领用的正是那种料子。”
“是四大家的人,不会错。”孙家成神情激动,“月影丝极为名贵,就算是四大家,也不能拿它来做衣服。用它做的衣领、手套,还有女人用的手帕,正是他们的标志。大哥,如此说来,那龙洋也是被四大家的人刺伤的?”
“却又不像。怎么会有那样的剑伤?只能说毒性是一样的。”
“龙洋,龙洋——”孙家成皱眉沉思,“会不会他就是京都龙家的人,他们四大家内斗?”
张天寻大笑几声,“七弟,你思路乱了。我已经告诉过你,这龙洋不是修者。四大家的子弟,可是十来岁就能够弹指毙虎的。那孩子力气虽大,身上却没有半点真气,走路虽快,却不会一点轻功。再者,他若是龙家子弟,龙福又怎么会不认识他。他又怎么会替龙福挑水。”
孙家成也笑了,“是小弟糊涂了。这龙洋确实不会是四大家的人。他们要是有子弟失踪,别说在这山城,就是藏在天上,躲在地底,也早给他们找着了。”顿了顿,又说:“至于龙福,他却不会认识京城里龙家的人。听说他本是住在山中,因为遇险,被龙家的姑奶奶救了,他感念龙家姑奶奶救命之恩,才做了人家的仆人。”
张天寻点点头, 拿起储功石在手中把玩,“龙洋虽然失忆了,却认得出月影丝。方才我跟着他来到这里,见他正盯着你所收藏的那方手帕发呆,那样子——就像是着了魔,一动不动,他干哥在一旁叫他,也叫不醒。是我拍了一下他的大椎穴,才将他拍醒。”
“这……怎么可能?”孙家成感到自己的头脑真有些混乱了。
四大家的人高在云端,他们所用之物,常人怎么可能认得?但这龙洋明明连普通修者也算不上。自己是世传的修者,又是世代豪富,可放在几年之前,自己并不认得什么月影丝。直到一次,自己偶然得到了一个古代的炼丹炉,见是宝物,便将它送给了龙家公馆的主人——龙家的姑奶奶龙玉,才得她赏赐了那方手帕,才知这月影丝是何等珍奇。
孙家成内心极力挣扎了一番,才收起联翩的胡思,“大哥,不管怎么说,这龙洋来历不明,乃是非中人,大哥内伤急需治疗,需远离是非啊。”
张天寻摆了摆手,端起茶杯。他一早起来跟踪龙洋,在楼下时,为了将龙洋拍醒,又输出了一点真气,此时手微微发抖,竟似乎连茶杯都端不稳。
孙家成急忙将那块储功石递给张天寻,“大哥,这是小弟昨日才得到的。小弟修为有限,真气不纯,和大哥修炼的功法又不同,难以用真气替大哥疗伤。这块储功石却算得上是佳品,所含真气不少。也不知是因为它前主人功法高明,还是因为这宝物的净化,内含的真气极纯。大哥快吸点真气补一补。”
“也好。”张天寻双掌合十,将储功石贴在劳宫穴处,缓缓从中吸取真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天寻便将储功石放下。
“大哥,你只管多补些。若是里面的真气耗尽了,小弟再将体内真气输进去,待净化了,供大哥吸取。”
张天寻叹道:“七弟,多谢你好意。只是我经络破损,吸多了真气,反倒有一多半会漏出。浪费不说,只怕反而会加重伤势。”
“大哥,勿虑。你且回家,用玄武神功守住丹田真气。过几日,小弟一定为大哥寻来雨灵草。大哥内伤严重,千万不要再跟踪那孩子了。”
“你不感到好奇?”
“什么也没有大哥的性命重要。”
“即使他认得月影丝?”
孙家成怔了怔,“对,就算他认得,咱也不管。”
“就算他身上还藏着这个,你也不感兴趣?”张天寻拿出一块小石头,在孙家成面前晃了晃,将它放在桌上。
“这?”孙家成睁大眼睛盯着那块小石头,只见它大小不到半寸见方,形如鸡心,赭红色,颜色极深,透光却极好。孙家成一把抓起它,起身快走了两步,来到南边窗前,在阳光下晃了一晃那块小石头,小石中似乎有火光冒出。用小石头挡住眼睛,看向窗外,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景物,竟似眼前没有遮挡之物。“是极品火晶!大哥,你从何处得来?”
张天寻笑了起来,“我见龙洋发呆,在将他拍醒之前,顺手牵羊,取了这件宝物。”
“哦?”孙家成笑道,“然而大哥又怎么会知道他身上藏有宝物呢?”
“因为他不仅认得月影丝,似乎也认得储功石。林原将储功石当成雨花石,他却说储功石是珍贵之物,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口袋……”
“哈,毕竟是大哥经验老到。”孙家成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只是,笑容很快就凝固了下来。
他一生阅宝无数,可手中这块火晶石,品质之高,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龙洋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宝物?
“七弟,你何不再试试这火晶中所含的真气。”
“好。”孙家成点了点头,试着以劳宫穴接通火晶,刹那间,那火晶与他周身经络相连,如同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位于体外的丹田(这也是储功石被称为第二丹田的由来)。
孙家成立即发现,火晶中所含的真气似乎无穷无尽,无论数量还是品质,都远胜自己体内的真气。
“大哥,好宝物。”孙家成又惊又喜,“大哥有了这块火晶,可以随意补充真气。”
“就不怕惹恼了这火晶的主人?”张天寻笑着问。
“这……”孙家成心中一凛,“是小弟考虑欠周了。”将火晶还给张天寻。“大哥是不是要将它还给龙洋?”
“不,我不会把它还给龙洋。”张天寻也站了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了几步,“我也不会用它来补充真气。窃取宝物是盗窃,窃取宝物内的真气,一样是盗窃。我这做大哥的虽然不守古礼,甚至也不守法纪,但这盗窃的事,我是万万不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