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收收风。”
柳毅伸手在脸上一模幻化成了一个黄脸汉子向着一处繁华的街道走去。
这并不是八九玄功七十二变只是一种浅显的幻术而已，除了骗人没啥鸟用，好处就是通俗易懂很容易学会。
离开京都时柳毅还小，但是少年老成的他对京都的布局还是十分清楚的。
要说这封建社会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当然是茶楼饭馆和青楼赌场这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如今天色渐渐暗了，茶楼饭馆人流稀少，所以柳毅去的是西城的宝青坊。
这里是京都的风月之地，一个坊区左右不过四五里却容纳了上百家青楼赌坊和各种娱乐场所。
虽然柳毅也十分向往青楼的那些小姐姐，但是如今修道未成柳毅可不敢去磨砺道心。
所以柳毅越过青楼来到了京都最大的赌坊——八方阁。
“大大大——”
“单——”
“双——”
“天宝——”
“至尊——”
“赢了——”
“哎呀呀又输了……”
……
一进门一股嘈杂的声音就伴随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王侯公子贩夫走卒你来我往守着一张张赌桌大呼小叫，赢得开怀大笑输得捶手顿足演绎世间百态。
“呦，新客，大爷您第一次来咱八方阁吧，想玩儿两手？”
柳毅一进来立马有个激灵的小斯迎过了招呼。
这些小斯能够在赌场里做事一个个都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角色，察言观色识人辨物更是基本功。
柳毅虽然改换了容貌穿着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但是这小斯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不差钱的大主顾。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直觉。
“打听点儿事儿。”
柳毅随手一抛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落进小厮怀里。
金银柳毅是没有多少的，毕竟他每月只有十两例银也没有自己的产业。
但是这不代表柳毅没有钱。
平日里为了练习遁术水里土来回跑 总能遇上一些珍珠蚌壳矿石宝石什么的。
这些东西在凡间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就这么一颗珍珠至少也要上百两银子。
而小斯一年的薪水也不过五两，加上客人打赏也能攒个七八两。
就这么一个珍珠足以抵他十几年的薪水。
“哎呦我的爷，小的可接不住您这赏——”
柳毅本以为这小斯会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想到这小斯反而像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捧着珍珠就往回推。
“咦？倒是个激灵的。”
柳毅看了看小斯，十五六岁的年纪倒也眉清目秀，虽然一脸的谄媚笑容但是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轮转。
看得出他很眼馋手里的珍珠，可是还是果决的递了回来。
因为厮混在市井之间的他看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景象。
若是一两二两的消息说也就说了，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谁会在意？
可是这价值百两的消息是他这种小人物配传的吗？
只怕是有命拿钱没命花呀。
“爷没有零钱，给你你就拿着，给爷找个靠谱的人。”
柳毅也不在乎一颗珍珠，这小厮不敢说但是一定知道谁敢，这钱花的不冤。
“那，谢爷的赏，您跟小的来。”
小斯立刻松快下来带着柳毅走向一个偏僻角落的小门。
“虎爷，这位豪客要问点事儿。”
小斯走到一个面相粗犷的紫皮汉子面前规规矩矩的将珍珠递给那人。
“好货色啊！”
那汉子捻起珍珠看了看一脸的惊喜。
“没你事了，去领赏吧。”
汉子随手将珍珠揣进怀里打发走了小斯。
小斯见状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欢天喜地的去了。
“客官请坐，来人上茶——”
紫皮汉子热情的招呼柳毅。
“虎爷是吧，你这手下不错呀，守得住本心认得清自己，日后当有些作为。”
柳毅真心欣赏那小斯。
尽管柳毅已经表示珍珠赏他了，他完全可以自己踹起来，但是还是选择了上交。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守不住这笔横财。
这是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悲哀，却也显出了这小斯的智慧。
毕竟知道归知道可是当财富真的摆在眼前又有几个人能能认清自己呢？
“客官您夸他了，在下代小三子谢谢您了。”
紫皮汉子一脸的堆笑却不见丝毫谦卑，可见也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
“言归正传吧，有些事儿想打听一下。”
柳毅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说。
“客官您问，在这京都我郑老虎也算是个角色，大事儿不敢说一些小道消息还是知道的。
不过这……”
紫皮汉子留下半句话没说，不过柳毅也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要钱罢了。
“爷不喜欢带金银，你看这个够不够。”
柳毅从袖子里甩出一个小袋子。
紫皮汉子打开一看竟是十余颗指肚大小的珍珠。
“够，买在下的这颗脑袋都够了，客官您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紫皮汉子脸上的谄媚之色更加浓郁。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听说安国侯府最近要结姻亲了……”
柳毅看着紫皮汉子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嘿，客官您说这个呀，我还真知道。”
郑老虎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柳毅要问什么机密呢？原来只是大宅门里的一些腌臜事。
这种消息满大街都是，说了也不打紧。
“我要听真正的消息，那些道听途说的谣言可不行。”
柳毅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真，保证真……”
郑老虎拍着胸脯保证。
接下来郑老虎开始给柳毅讲起了这里边的内幕。
近些年安国侯府先是出了一个柳公权高中探花，然后又出了一个柳公博十八岁任职禁卫军偏将。
安国侯的已经隐隐有崛起之势，于是不少豪门世家便动了联姻的心思。
只可惜在那位吴夫人的操纵下身为嫡长子的柳公权早早就被定下了婚约并且在去年就已经完婚，对象乃是鸿胪寺卿白家的嫡女。
鸿胪寺卿虽是三品正职，白家更是文人世家听上去是一门好婚事。
可是实际上鸿胪寺卿主管接待外使外宾虽归礼部管辖但实际上不过是个清水衙门，白家在朝中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自然也就帮不到柳公权。
这一点京中权贵无人不知。
不过这倒也让吴夫人得了一些好名声，毕竟换一个心狠手辣的，柳公权这种前妻生的嫡长子都活不过成年。
因此柳公权从来不是权贵们看中的女婿。
所以嫡次子柳公博才是各大权贵心仪的人选。
少年成名英姿勃发，哪个少女不喜欢？更别说还有家中长辈示意。
于是柳公博变成了京中贵女争相追捧的巨星。
对侯府来讲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吴夫人眼睛都快要挑花了，就想给儿子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媳妇。
可是谁曾想就在吴夫人准备拍板儿鲁国公府的二小姐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把吴夫人炸的人仰马翻。
中秋节大早上柳公博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户部侍郎江川家的大小姐房里，被江大人堵个正着。
而江大小姐躺在床上同样衣衫不整还昏迷不醒。
然后不到一天安国侯府少爷和户部侍郎家小姐苟且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
江侍郎带着一众家丁堵在安国侯府破口大骂，让安国侯府丢了好大一张脸面，安国侯当场气的差点儿厥过去。
可是没办法啊？这种时候硬着头皮也得认啊。
这种事情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要二人完婚就好了，十几二十年后说不定还是一桩美谈。
本来安国侯也打算这么办的。
可谁知道这时候柳公博又不干了。
柳公博表示他当晚要找到是江家的二小姐江沐雨并不是大小姐江沐云，而且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清白的，此生此世他非江沐雨不娶，让他另娶他人他宁可带着江二小姐私奔。
而江家那边江二小姐也是寻死觅活表示她和柳三公子才是真爱，此生非柳三公子不嫁。
这可难为住安国侯和江侍郎了。
柳公博可是整个安国侯府的希望，老侯爷和吴夫人的心头肉掌中宝。
江二小姐在江家亦是如此。
至于江大小姐，那不重要，因为江大小姐并不是嫡女，或者说不是明面上的嫡女，只是从小寄养在乡下的一个庶女。
看寻死觅活的两个孩子老一辈人头都大了。
这可怎么办呢？
这时候江二小姐“无意间”说出了一个提议。
传闻只是说安国侯府的公子和江家的小姐苟且，可是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哪一个公子小姐呀。
安国侯府不止柳公博一个少爷，江家也不只是一个小姐呀。
只要是安国侯府的少爷娶了江家小姐不就好了？
这个提议当场就让两家人眼前一亮。
吴夫人“陡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庶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让这个庶子娶了江大小姐柳公博娶了江二小姐不正好么？
哥哥娶姐姐，弟弟娶妹妹。
完美呀。
至于柳毅和江大小姐愿不愿意？
重要吗？
然后原本没名没姓的谣言立刻有了具体人物。
安国侯府二公子【柳毅】。
户部侍郎江家大小姐【江沐云】。
然后下聘订婚等一套流程火速办完，腊月初八准时完婚。
“你别告诉我这里边没事儿？”
柳毅看着郑老虎眼神中透着一点幽怨。
“嘿，还真让您说着了，这里边的弯弯绕多了去了，也就是我郑老虎在这京都有些路子，不然还真打听不到。”
郑老虎一脸得意的说。
“说——”
柳毅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嘿嘿，我告诉您吧，这里边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柳公博小公子的局。
而设局的那位不是别人，就是那位……”
“江沐雨”
柳毅打断了郑老虎卖弄的话语。
“高明，正是这位江二小姐。”
郑老虎竖着大拇指说道。
“展开说说”
柳毅需要知道细节。
“这得从江家的一件旧事说起……”
郑老虎绘声绘色的讲起了来龙去脉。
说穿了就是一出现实版的真假千金的故事。
江沐云是真千金，是江侍郎和现如今的江夫人的亲生女儿。
江沐雨是假千金，是江侍郎一个侍妾生的女儿。
当年江夫人和那个妾室一同怀孕一同生产，没想到那个侍妾买通了稳婆悄悄把孩子调换了一下。
然后那个侍妾怕孩子越长越大流露出很挤痕迹，于是故意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过错带着孩子被赶到了乡下。
那个侍妾虽是妾室但是原本是京都青楼里的一个花魁，不仅样貌出众还精通琴棋书画。
被赶到乡下以后也没有苛待江沐云，反而细心教导把江沐云教成了真正的大家闺秀。
反而占了嫡女身份的江沐雨从小娇生惯养变成了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后来那侍妾病临死前才把一切说出来，江沐云也就被接回了江府。
于是真正的经典桥段出现了。
江夫人根本看不上自己那真正的亲生女儿，反而对养了十几年的假千金掏心掏肺。
真千金回府不仅没有被认回嫡女，反而变成小妾生的庶女，假千金依旧顶着嫡女的身份生活。
就这么过了两年直到年初上元节灯会。
各家小姐都欢天喜地的去欣赏花灯，江家姐妹也不例外。
在猜灯谜时恰好遇到了同样出来赏灯的柳公博。
江沐云学富五车温文尔雅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一连猜出猜出七道灯谜，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柳公博的目光。
可惜江家姐妹全都带着面纱又是亲姐妹长相有个七八分相似，柳公博根本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江沐云还是江沐雨，人流涌动只记住了江沐云手中绢帕的花样。
然后柳公博就开始了各种追求，隔三差五就跑到江家献殷勤。
旁观了一切的江沐雨自然知道一切，也许是真心喜欢柳公博这个翩翩少年郎也许是看上了安国侯府的权势。
江沐雨悄悄偷了江沐云的绢帕冒领了身份。
于是柳公博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喜欢的是二小姐江沐雨。
经过江沐雨一番策划柳公博很快就决定非江沐雨不娶。
但是江家虽是户部侍郎，但是比安国侯府到底还是差了一头。
这时候又有消息说吴夫人看中了鲁国公府的二小姐。
江沐雨立刻就急了。
她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再也无法嫁入侯府了。
于是便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先做实了夫妻再说。
因为害怕大姐江沐云搅局江沐雨还特意送了大姐一碗加料的甜品，让江沐云昏死了过去。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那一夜柳公博因为和军中同僚应酬喝的有点儿多，翻过江府的院墙后就开始迷糊了。
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跑到了江沐云的闺房里。
于是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