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只一眼,裴烨便愿意娶她,除了魏家万贯家财动人心之外,当然还有魏沅箬这张绝世的容颜。
以往,她替裴烨操持着侯府,从上到下都游刃有余,即便偶尔遇见什么困难,她都能轻松化解。
为了不给裴烨带来困扰,她从来不拿内宅之事去麻烦他,自然,裴烨也从没见过她示弱无助的一面。
男人,总喜欢以救世主的姿态去心疼弱者。裴烨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见魏沅箬这般模样,脸上当即浮出了一抹怜惜心疼之色,提步上前,握住魏沅箬的手,道:
“沅箬,你放心,即使娶了姝儿进门,我也不会负你,你依然是我安平侯府的侯夫人。”
呵!
魏沅箬看着裴烨眼中的真诚,只想笑。
畜生许的承诺,屁都不是!
“我如今只有一个要求,还请夫君答应。”
“你说。”
既然魏沅箬答应让李静姝进门,裴烨在这个时候自然会顺着魏沅箬的心思以示安抚。
“外人皆知我对夫君一片痴心,你娶平妻之事,若是由我来操持,总会有人觉得为妻嫉妒,无论为妻在婚宴一事上做到如何尽善尽美,也总会有人伺机挑错, 因而,我想把中馈之事交还给母亲,让母亲操持你二人的婚事,总不会有人多嘴置喙什么。”
“况且,娶妻与纳妾不同,让母亲主持婚事,想必在静姝妹妹看来更为敬重她。”
魏沅箬这番话说得十分讨巧,也十分合理。
让正妻操持娶平妻之事,听起来就跟纳妾一样,总归不太好听。
再者,魏沅箬的忧虑也有道理,外人谁不知道安平侯夫人对安平侯一片痴心,各方出钱出力为他仕途铺路。
若说她能真心实意为丈夫娶平妻,不会有人相信。
到时候总会在婚宴上指摘她一些什么。
如果由母亲操持,魏沅箬就能避嫌,也没法让人说到她头上来。
此时的裴烨,对魏沅箬还残留几分愧疚,自然也会为她多想几分。
听她这么说,便立即答应了。
“好,都听你的。”
他深深地望了魏沅箬一眼,继而看向此时坐在堂中央眼中冒光的李氏,道:
“母亲,沅箬担忧得也有道理,孩儿与静姝的亲事,就辛苦您了。”
李氏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吾儿娶贤妻,当娘的哪有说辛苦的道理,烨儿且安心,你和姝儿的婚事,交给母亲来就行。”
说着,李氏眼珠子飞快转动,那双上挑的三角眼里,是盖不住的算计。
当年,侯府落魄,债台高筑,魏沅箬一进门,李氏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魏沅箬以后才是侯府真正的女主人,要将侯府中馈交由她来管。‘
实则,侯府内里早已空虚,哪来的中馈给她管,无非就是想借魏沅箬的嫁妆还侯府的债。
现在,侯府已经重新回到从前光辉的日子,那中馈之权自然是要要回来的。
自己管钱总比跟儿媳妇伸手要钱来得自在。
魏沅箬看着李氏眼中盘旋的算计,心中冷笑。
李氏怕是不知道,如今侯府的风光,靠的依然是她魏沅箬。
没了她魏沅箬的补贴,她倒是要看看,他裴烨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用着正妻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将白月光娶进门。
上一世,裴烨靠着她嫁妆里各种奇珍异宝去尚书府下聘,出了好大一出风头。
非但没有被人骂背信弃义,还被无数人羡慕。
羡慕他尽齐人之福,有家财万贯的原配,有官家出身的平妻,仕途之路何其顺畅。
这一世,裴烨怕是没这么好命了。
魏沅箬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裴烨,这辈子,我们不死不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会儿就把侯府账房的对牌交到母亲手上。”
魏沅箬笑着开口,“没有别的事,沅箬先行告退。”
说完,她没再看裴烨一眼,在经过裴昭身边的时候,视线对上,裴昭先是表情一僵,跟着,狠狠瞪了她一眼,继而将脑袋转向一边。
魏沅箬没跟他多说什么,只在心里淡淡地摇了摇头,不再起半点波澜。
这个孽种,连让她失望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他如今只是一个五岁稚童,可眉眼间已经有裴烨的影子了,就连品行都如出一辙。
上一世,她怎么就没看出这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原本当初裴烨提出要娶李静姝为平妻的时候,她就想过要和离,可又怕她走后,李静姝不会善待裴昭。甚至以后她若生了自己的孩子,更会残害裴昭。
为了裴昭,才生生忍下了裴烨娶平妻的要求,只一心教养裴昭。
她教他礼义廉耻,教他勤学上勤,谨言慎行,连吃食都是亲力亲为,她自问自己比裴烨这个父亲对他更上心。
可到头来,他二话不说就站在了裴烨和李静姝那边。
甚至到后面,她因裴昭而被断了双腿,她都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把孩子教好。
可这一世,她不会了。
反思自己干什么?
有些东西,就是天生坏种,教不好,养不熟。
这辈子,她不教了,也不要了
裴烨不要了,裴昭也不要了。
梧桐苑。
这是安平侯府的主院,魏沅箬嫁进侯府之后住的就是这里。
上辈子,她断了双腿之后,被裴烨强制迁到侯府最偏僻的角落自生自灭已经两年之久,如今再回到这里,一草一木都还是她印象中熟悉的样子。
“大小姐,侯爷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当初是他们主动求娶您,如今,侯府的债还清了,侯爷也进入朝堂开始被皇上赏识,他们就开始过河拆桥,简直……简直……”
蒹葭气不打一处来,脸都气红了。
蒹葭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即便她嫁了人,她也一直喊她“大小姐”,而不是“夫人”。
上一世,她被丢在别院,下人们看菜下碟,给她送来的吃食不是凉的就是馊的。
蒹葭实在不忍看下去,夜里偷偷去前院给她找了两个干净的馒头,结果被裴昭发现,叫来府中的家丁当着她的面生生地将蒹葭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