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都吩咐下去了之后,苏青还是觉得怒火难消,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扇子,自己给自己扇了起来。
这个时候周嬷嬷将已经炖好的雪梨银耳羹端了上来,眼下苏青正是在气头上的时候,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说:“我现在没胃口,赶紧端下去!”
一想到侯府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苏青的心里就一阵肉疼。
如今的侯府的金镶其外败絮其中,朝廷时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
虽然有原主这个郡主撑着门面,但是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在京城里面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
如今箫牧尧虽然是混出了头,但是架不住他是一个白眼狼的事实,苏青可不想把这么大的家业都托付给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她越想越急,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那把扇子都快被她扇出残影了。
一旁的周嬷嬷见自家主子这副样子,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端着雪梨银耳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杜英这个时候上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对着正在生闷气的苏青说:“这雪梨清热润燥,最适合这个时节服用了,如今府中诸事已定,还请母亲放宽心思。“
苏青用眼角斜了她一眼,见她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便继续又说:“诸事已定?既然诸事已定,那我问问你,这三千两的亏空是从哪里来的?”
“母亲最在意不是候府的其乐融融吗?如今世子凯旋归来,承欢在您的膝下,母亲应该开心才是,又怎能被这些琐事坏了兴致呢?”
原主之前确实是个千金难买我乐意的主儿,尤其是老侯爷去世之后,她需要撑起整个萧家的场面,因此也就在银钱方面显得格外的大方。
可是杜英说这话却另有一层深意,苏青也听出来了她的弦外之音,知晓她只是试探自己。
她依稀记得书中对这原主这位儿媳的描写是:蕙质兰心,知书达礼。
如今这么一看,确实是果真如此。
杜英是个聪明人,也是整个萧家为数不多还有良心的一个人,因此苏青打算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
她道:“人最重要的神形兼备,你呐——还没有神?”
杜英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弄失了神,虽然她瞧着这些日子郡主与往日不同,但是她也只是以为对方是因为近日府上事多繁杂导致,直到现在的这番话才她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人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苏青瞧她眼神有些不对劲,立刻轻咳一声,转回正题。
她道:“有的人与其让任自由不管不顾,还不如放在自己跟前,至少有这么多人盯着,也省的我操心。”
杜英知道她指的是今日找上门来的方氏,确实是如她所说那般。
对方是个见钱眼开的妇人,不管给她多少钱终归都有用完的那一天。
而且她还是萧牧尧的生母,杜英也看出来了,萧牧尧其实对他这个母亲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与其让他们二人之间偷偷联系,还不如想如今这样大大方方的将人给带回家中,这对于候府来说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而已。
“母亲说的是!”杜英在这个做法是赞同的。
见她如此上道,苏青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她继续道:“还有一点我要教你的是以后看人不要看他做了什么,而是要看他为了什么。”
“有的人表面老老实实,实则肚子里满是坏水,有的看似玩事不恭,实则出了事他才是最可靠的。”
“母亲的意思是?”杜英似懂非懂。
可是苏青却没有进一步给她解释,她说:“当年我嫁进这萧家多年未育,吃过的苦不比你如今的少……”苏青开始述说起了那段令原主不堪回首的往事。
未曾为夫家生下一男半女这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来说确实是一桩值得屈辱的事情,哪怕原主千金之躯,也需要遭受各种议论。
苏青在语气中带着伤感,可是心里早就默默吐槽起了这段剧情。
原书槽点太多,她决定先放一放,专心解决起了眼前的事情。
“如今是你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妃,身份尊贵,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哪怕世子也不可以!”
杜英紧抿唇角,没有吭声。
她的娘家因罪获刑,嫁进这侯府内每日都是谨小慎微,因此性格也逐渐变得自卑怯懦,苏青首先第一步就是要重振她的自信。
她接着又说:“想要在这侯府立足最重要的便是不准自轻,更不能胆怯!你是我钦定的儿媳,未来要打理整个侯府,若是被眼前小鱼小虾困住了手脚,后面怎么面对惊涛骇浪?”
话落,厅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杜英只觉得浑身的寒毛竖立,脑海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苏青的话,在她自幼接受的教导中都是女子要学会藏锋,不可争强好胜,凡事都要循规蹈矩,不可有丝毫的逆反之心。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
这才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可是如今听到了眼前人的一番话,却让杜英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苏青的声音继续传来:“女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地位和手上的银钱,有了这两样的东西不管是谁都不敢怠慢了你,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还要为以后的光景多考虑考虑。”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杜英,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确实是能拿到手上的权力更加重要。
箫牧尧身为平阳侯府的世子,又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前途一片光明。
像他这样的男子若是后院没有几个女人,传出去反倒是要被众人笑话,因为如今的京城风气便是如此,就连寻常的老百姓手上有了几个闲钱之后,都要琢磨着给自己找个小妾,更不要说是堂堂侯府了。
一想到这里,杜英心里便平复了很多。
待她走后,周嬷嬷便上前伺候苏青。
“如今这方氏进门,郡主少不得又要操心了。”她原本想着等孩子们长大之后就可以颐养天年了,可是没曾想如今却上演了这么一出,周嬷嬷唏嘘道。
“你放心,如今侯府的局势还轮不到我们操心。”苏青缓缓道。
“奴婢这不是心疼主子您嘛,想当年世子不足满月便抱过来由您亲自抚养,他能有如今这番成就,郡主您是出了多少力啊!”周嬷嬷心疼道:“如今方氏上门,您就不怕世子同您生分了吗?”
生分?苏青不禁在心中暗笑。
他箫牧尧可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儿,而且他离继承爵位只差一步之遥,如今生母上门,闹了这么大一出,他讨好自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分呢。
苏青笑周嬷嬷是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