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断绝家里的关系，一走就是8年。
村里人议论她，家里人声讨她。
可我看着她离去的背景，只盼有一天也能这么潇洒。
直到那日我发现钱被家里偷了。
我带着仅剩的400块钱连夜出逃去寻她。
1、
小姨是我们村里无人不晓的一号人物。
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她不仅不听从家里说的媒，还断绝了关系，孤身一人跑出去了。
这一走就是8年杳无音信。
直到村里房子要拆迁了。
小姨风尘仆仆回来的那天，面对了全屋人的指责和咒骂。
“不是说姜云心死在外边了吗？怎么又诈尸回来了？”
“这节骨眼回来八成没好事儿，回来要分钱了吧！”
我躲在母亲身后牵着弟弟，看着小姨此刻站在人群中间。
她背着沾有尘土的破烂背包，可衣服干干净净，衣领洗的泛白。
小姨好似听不见周遭人像污水泼粪般的指责。
不嫌弃这地脏，往台阶上一坐。
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放在众人面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告诉你，这房子的钱你一分都捞不到！”
外公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指着小姨的鼻子。
他早已掉光的牙齿拢不住口水。
骂人时唾沫星子直飞。
“这是一万六千块，我算过了，自小时候到我离家那天，你们在我身上一共大概花了一万六。”
“我这会回来正好算清这个账，把钱还了，可以两清了。”
小姨将钱理好，整整齐齐绑着递到外公面前。
寂静了几秒，大姨上前抢过钱，边数边骂。
“你算过？你算的清楚个屁！你吃了多少米你算了？你不听安排跑了，家里丢的面子你算了？妈去世你也没回来，你早就不是家里人了！”
“这会子上赶着回来，先给钱故作讨好，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算盘？”
小姨笑了下不再说话。
我母亲在一旁出了声，“云心，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么多年了没回来，好歹吃个饭吧。”
可小姨转身就要走。
大人说的话我似懂非懂，但却不会完全听进去。
我鬼使神差跑过去拉住了那只出奇温暖的手。
“小姨，一起吃饭饭。”
她愣了一下，蹲下身来平视我的眼睛对我说，“我知道你，你是怀怀。”
我懵懂着点点头，却不肯松手。
小姨摸了摸我的头，从包里翻出来一本书。
“小姨没有什么可以送怀怀，这个就当做见面礼，我们怀怀要好好读书。”
我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本封面精美的书。
随后她起了身，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开了这座破旧的屋子。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我若有所思念着书名，却被身后的一阵啼哭吓到。
原是弟弟尿了裤子。
母亲红着脸上来抢走了我手里那本书。
“看看看！你也要跟离家出走的败家子学！不好好牵着你弟弟照看着，生了个大女儿还这么不省心！”
我感受着手中的份量减轻。
耳边听着熟悉的责怪。
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我一直反复默念着，“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那一年，我小学5年级，小姨25岁。
2、
我在茅厕帮着弟弟洗裤子，听见屋里头的奚落声。
“当初爸都说了，又生了个赔钱的女娃还不如溺死了拉倒。你瞅瞅这会，人家清高的很，拿着钱跟咱撇清关系来咯！”
大姨说话说的眉飞色舞，五官夸张到要飞出大脸盘子。
外公坐在木椅上抽着旱烟，烟圈吐了一个又一个。
呛着弟弟一阵咳嗽，我母亲却抱着弟弟不敢吭声。
这是一个以男性为主的家庭。
但那时我不懂。
我洗完裤子。
裤子干净了。
可留了我一手的尿骚味。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闲，我偷摸把那本书又拿了回来。
我如获珍宝似的将那书藏到我那用破布缝制的书包里。
那时我虽看不懂，但我知道书是个好东西。
藏好后我一刻不敢闲下来又去圈里喂鸡。
我不理解小姨为什么要走。
这里有床铺睡，有饭吃，我运气好还有书读。
那本书从第1页到第353页。
我从小学到初中。
我逐渐知道让读书是因为国家规定九年义务教育。戳我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