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皱起眉,“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想了想,半真半假的笑:“没什么目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对你很感兴趣?”
“对我?我的什么?”
“你的身体。”
陆鸣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我的身体?我的…器官?眼角膜?”
“……”
男人沉默了几秒,随后便很好笑的道:“你真可爱,我对你的眼角膜没兴趣,不过你的嘴唇确实很柔软,我很喜欢。”
“?!”陆鸣的神经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你有病吧!”
男人摊了摊手,戏谑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是个健康且健全的男性。”
“总之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卧底身份被拆穿,今晚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你是个聪明人,对吗?”
他温和的注视着陆鸣,将他努力压抑的不安情绪收入眼底,接着他像诱哄小孩子一样,轻言细语的道:“来,到我这里来。”
陆鸣烦躁的啧了一声。
其实他卧底五年,已经被打磨得非常成熟了,平时很少有心烦意乱的时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对上这个不知名的男人,他心里就憋了一股无名火儿。
陆鸣慢腾腾的下了床,因为双手被铐在背后,动作不太稳当,被床单绊了一跤,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陆鸣被绊到的时候好像听见对面传来一点儿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似乎是那个男人想站起来扶他,但又克制住了。
男人轻轻拍了拍腿,“过来,坐下。”
陆鸣在心里骂了一句,脸色阴沉的走过去,分开腿跨坐在男人身上。他强忍着快要爆炸的怒气,十分抗拒的撇开了头。
男人发出一声悦耳的低笑,左手揽住陆鸣的后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右手掐住他的脸,强迫他转过头,“正视”自己。
他亲了亲陆鸣的唇角,颇为感慨的问道:“你在卡维尔身边呆了五年,也骗了他五年,有没有…哪怕是一瞬间,对他有过愧疚呢?”
陆鸣怔住了,不太明白为什么男人忽然问起这个。
说起愧疚,其实偶尔也会有,因为卡维尔确实对他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偏爱。在所有下属之中,陆鸣的职别并不是特别高,但他却经常能陪伴在卡维尔左右,待遇也不错,有时候不小心搞砸了工作,给他惩罚也总是很轻。
陆鸣在安全局训练时,听别人说卡维尔是一个残忍、冷血、苛刻、没有感情的君主,但经过多年的相处,陆鸣发现他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或者说至少他还没发现卡维尔的恐怖之处。
他欺骗卡维尔的原因单纯是立场问题,是因为背后站着人类联邦国,陆鸣本身对卡维尔没有恶意,所以愧疚之心是有的,不过也就那么一点儿,就像是辽阔沙漠里的几颗沙砾,大海中的一抹游鱼。
但是这种私事凭什么要乖乖告诉这个混蛋呢?陆鸣冷硬的说道:“为什么要愧疚,我跟他是敌对关系。”
男人顿了一下,搂着陆鸣的那只手慢慢收紧了。
良久之后,陆鸣听见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好吧,我知道了。”
他把陆鸣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平静的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陆鸣一头雾水的站在地板上,“你搞什么?”
门响了,男人准备离开,陆鸣连忙道:“喂!手铐还没打开!”
“那是定时的,十分钟之后会自动解锁。”
话音刚落,房门便关上了,男人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耳边。
陆鸣觉得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背后的手铐在十分钟后发出咔哒一声,自己打开了,陆鸣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有些粗暴的扯下蒙眼的黑布,飞快的环顾一周。
卧室里一切如常,男人没留下任何痕迹。
陆鸣心烦的抓了抓头发,把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撸上去,眉头紧蹙着。本来他的情况就很危险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来了一个搅局的,陆鸣不知道他对自己了解多少,但显然不是个善茬。
陆鸣就很发愁,一夜都没睡觉。
不是他睡不着,陆鸣这个体质只要喝点儿酒就很容易入睡,他是不敢睡,怕男人卷土重来。
他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匕首,拉起睡衣衣摆随意的擦了擦,又压回床垫底下。
然后他就坐在床边,拿着手机,一直熬到了天亮。
天光大亮的时候,陆鸣才稍微睡了一会儿,不过也只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之后陆鸣打开电脑,昨晚发出的密信还没有回复。
陆鸣的上司,也就是全权管理这次卧底行动的负责人,名叫沈宏,五十多岁,是人类安全局的局长。这老头平时挺和蔼可亲的,陆鸣年幼失怙失恃,在军营训练的时候也经常受他的照顾,所以陆鸣觉得自己回国的请求应该会被通过。
不过卧底行动确实很重要,沈宏就算是局长,也得跟其他人商量商量,陆鸣决定耐心等一等。
上午十一点,卡维尔派人来请他去餐厅共进午餐。
陆鸣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尽管心里不太想去,但身为下属没有拒绝的权利。
装修精致的餐厅顶楼,高挑的穹顶之上开着玫瑰形状的巨大天窗,花瓣层层叠叠向四周扩散开来,秋季的暖阳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卡维尔的肩头,将银白的发丝染成了金色。
卡维尔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在拇指那一侧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个暗红色的咬痕,渗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了。
他记得陆鸣嘴里有一颗尖尖的犬齿,难怪咬人这么厉害。
卡维尔无奈的笑笑,“真就是小狗一样。”
随后他把左手覆盖在咬痕上,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皮肤已经恢复如初,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五分钟之后,身穿黑色马甲与白衬衫的蓝依推开餐厅大门,走到卡维尔身边,弯下腰轻声说了两句话。
卡维尔点点头,“让他进来。”
很快,餐厅大门再次被推开,陆鸣走了进来。他今天也穿了件白衬衫,不过没穿外套,衬衫下摆束在西裤中,黑色的窄边袖箍有效防止衬衫产生褶皱,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身姿修长而挺拔。
只是那双漂亮的黑瞳里难掩疲惫,额前的发丝也有些散乱。尽管陆鸣很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还是无法放松下来,脑子里每根神经都紧绷着。
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也不得不来。
陆鸣进来之后,角落里的那些侍者们就像得了信号一样,端着盘子穿梭于大厅中,开始有条不紊的上菜。
这是一张宴会长桌,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个人一起用餐,上面摆着华贵的银质烛台,陆鸣拉开长桌最末尾的那张椅子,打算坐在这个离卡维尔最远的位子上。
卡维尔不紧不慢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本能上陆鸣不想离卡维尔太近,他迟疑道:“大人,这样不合规矩。”
卡维尔笑笑,“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管什么规矩。”
陆鸣无法,只好坐在卡维尔左手边的座位上。
训练有素的侍者一一布好前菜,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餐碟。
卡维尔看了陆鸣一眼,明知故问道:“昨晚没睡好吗,你看起来很累。”
陆鸣眼神闪烁,敷衍道:“是…有点儿失眠。”
“失眠?”卡维尔微微眯起眼睛,玫瑰色的瞳眸探究的看着陆鸣,随后他视线一转,又恢复了淡然的样子。
卡维尔唇边带笑,别有深意的压低声音:“失眠…斑比,你确定不是度了一夜春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