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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盘山

岷山山脉连绵千里,气势巍峨雄壮,就像一条巨龙,横亘在都广之野的西北边,九顶山作为这条巨龙的咽喉之地,物产丰富,草木繁盛土地肥沃。

“大圣纪元”之后,黄帝、嫘祖进入仙界,颛顼、大禹化为尘土,星移斗转,转眼二千年已过,黄帝轩辕氏建立的中原王朝分崩离析,其中一支皇室血脉的后裔,在龙门山至九顶山、邛崃山一带繁衍了无数子嗣,有些在海拔相对较高的地方落地生根,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叫氐人族的部落,有些在地势相对较低的平原地带开垦,发展成了一只叫羌人族的部落。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部落,比如戎人、狄人、藏人、百濮人等。

一千年前,羌人部落出现一个叫诸葛鸿毅的酋长,此人雄才大略,志存高远,励志建立像炎帝、黄帝那种伟业,十年浴血奋战,戎马倥偬半生,终于让氐人等其他族类俯首称臣。又历经四十年的呕心沥血,无数能工巧匠的匠心独运,于九顶山下,在原有基础上,建立了营盘山古城。

营盘山古城坐落在九顶山最高峰——狮子王锋山脚。此城依山而建,城墙高7丈,宽7尺,每隔7尺设攻防垛堞,东西南北走向各数百丈,为什会取“7”这个数呢?

据说,修筑城墙的建筑师是一位专注于《易经》的大学士,根据当时某位大巫师的占星卜测做佐证,取自“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中的7字,寓意“生命不止,轮回不息”之意。城墙由白岩石夯实压牢,每层石块加入羊血和鸡蛋,还混合着龙凤锥骨,狂风暴雨下坚不可摧。

一千来年,几个部落间相互渗透,子孙后代水乳交融,到了于今诸葛明国王这代,登记在册民众已有50万之众,城内有豪绅大户,有贵胄世家,阡陌纵横,酒坊饭铺,舞榭歌台,处处灯火通明,夜夜歌舞升平,城内也有黎庶贱民,奴隶、卑微的稚童老叟,街道上走卒贩夫络绎不绝,平日里当炉沽酒、引车贩浆,呱躁喧天。

倘若恰逢喜庆节假日或大赦日,大街小巷更是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吆喝声、喧闹声甚嚣尘上。正如歌手们(上古时候的诗人)所唱和的: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无比豪奢,异常繁荣。

辉煌绝伦的皇家庭院、宫阙楼宇从山脚一直向上延伸,大理石垒砌的高大石壁,在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琉璃金瓦飞檐翘角,每隔十步就有一个庭轩,木轩中种满了桃花、水杉、银杉、山茶花,每个深红圆柱上雕梁画栋,有庄严的蟠龙,有唯美的凤凰。绿色屋檐木梁上伫立着麒麟石像,麒麟兽仰天长啸,睥睨四方。

据说,开国者诸葛鸿毅在北方征战途中,于昆仑之墟梦见了麒麟,他觉得此兽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让他在无数生死攸关的绝境中总能逢凶化吉,自营盘山古国定鼎之后,他便将麒麟作为震国神兽。

营盘山古国最伟大之处,在于它的七座皇家宫殿,像一柄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勺子嵌在狮子王峰陡峭的绝壁上。传说这是上古真神“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之地,诸葛鸿毅在原有的根抵上,结合“灵山十巫”中灰袍巫师——巫即的卜测,再集建筑师的大智慧,在他死后,又经过几代君王的前赴后继历时300年锤炼而成。

七星宫殿完全比照天上北斗七星而建,寓意此乃人间“帝王住所”。另外,上古先民根据北斗七星的运行轨迹,行四时大运,因此也蕴含“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风调雨顺,无饥无忧。”之意。

千百年来,这里成了无数人的朝圣之地,每逢大水灾或者大干旱,总有虔诚的信徒在山脚下匍匐于地,双手合十,带着庄重与虔诚,朝北斗七星殿朝拜。

最高处的天璇殿是国王住所,恢宏庄重,携天子之气,天枢殿、天玑殿分立左右,天玑殿以下是天权殿、玉衡殿、开阳殿、瑶光殿。

殿与殿之间由栈道相连,栈道外围覆盖青色古藤,古藤点戳着红色的菱形叶子,整个建筑群以巨大的梁木凿进坚硬的巨石为基础,错落有致层层相依,绝壁上凿有石窟,石窟旁设石庭,石窟与石庭等距排列,从山脚往上看,如同悬挂在绝壁上的大灯笼。

更神乎其乎的是,石窟中还藏有亭苑,苑中有假山,假山上有流水,是公主王子贵族豪门子弟游玩休憩之地。

“大圣纪元”时期,风云际会,皇位都是有德者居之,实行禅让制,但基于皇室血脉君权神授的正统性,鸿毅大帝开创了皇位世袭制的制度,因此,营盘山古国的王位大多数时间由诸葛一脉传承。

在这一千年里,氐人等其他部落中也出现了一些经天纬地的雄才,他们也发动过宫廷政变,甚至也曾篡位夺权,登上大宝,但是在冥冥之中,皇位最终还是回到了诸葛一脉。

作为羌人的诸葛氏,为了安抚氐人等其他族的民心,在他们的子嗣中,拔擢了很多大家族,这些家族后来成了世袭的太贵族、大豪绅,也有武功卓绝者,他们开疆拓土,建立不世之功,同样给与他们封侯进爵的机会,让他们权倾一时。

国王诸葛明已经很老了,就像山脚下矗立的古城墙一样,城墙的朱红油漆在日晒雨淋中层层剥落,如干瘪的橘子皮。

此刻,他斜躺在麒麟宝座上,披着褐黄色玄服,此服由蚕丝中最好的辑里湖丝制造,前胸、后背、两肩、两膝共绣有6条威武的火麒麟图案,襟左右开,附绣五彩云纹、吉祥八宝纹和富贵牡丹纹,看上去尊贵无比。此刻,年迈的国王精神萎靡,脸上带着疲倦,全身无力的样子。

待他稍醒后,旁边御林侍卫搀扶着他亦步亦趋地走向露天看台。

此台是天璇殿的前坪,中间有一座祭天神坛,每当春种时节或秋收时节,国王都会在此举行祭拜春神句芒和秋神蓐收的祭祀大典。

“上延霄客,下绝嚣浮。十五年来,我的所做所为,愧对祖先,我无法达成先帝的遗志。”国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悔恨,悔恨中夹杂着对生命的眷恋,又好像是在自我嘲弄。 “万古恒不变,天地无穷期,但是人的寿命终有尽时。”国王用一种低沉的语气沉吟着。

的确,古圣贤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诸葛明国王的一生,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争,也无甚建树,但是,岁月悄无声息的流逝,皱纹爬满了他的脸,他感到一种年老力衰的沧桑感。

昌隆将军和王雄将军分立两侧,他们是王国开疆扩土、镇守边境的左膀右臂。站在白色石柱下是大巫师姬远贤,掌控宗庙祭祀、负责占星卜测,麒麟雕塑旁是首相大人东方朔,执掌王国的行政事务。

此刻,两名侍卫引领国王走上汉白玉堆砌的精美观赏亭。

他左手拿着一根枣木拐杖,拐杖顶端是一头麒麟兽,他蹒跚地走上露天看台,手扶洁白的钟乳柱,目无表情的扫视山脚下,淅沥的雨让他视线迷糊,雨丝飘落在他灰白的眉毛和满是褶皱的脸上,他看到了平坦草原上虔诚的信徒,远处奔流不息的岷江,漫长的雨季导致江河决堤,涛涛洪水如秋风扫落叶般,所到之处民不聊生。更远处的搅霞峰、峨嵋峰山体崩塌,那些衣不遮体的子民跪坐在地上,山河破碎、屋舍倾塌让他们伤心欲绝、抢天哭地…

国王缓缓地转过了头颅,此刻,他无心理会难民的困厄。

从天璇殿到天枢殿的直线方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透过遥远的天际,再越过连绵群山,他似乎望见了那座长满古柏的树林,多年前,他去过那里一次,那里柏树参天,树干粗壮,树枝直插云霄,林中是亘古如一的寂静,浓荫之上,是长短不一的杈枝层层叠叠,叶片参差,在柏树林东南角,有一座祠堂,祠堂里供奉的是远古火神祝融。

火神对于氐人、羌人族群来说,是他们非常敬仰的诸神之一,如同山神一般,是整个岷山地区最崇高的信仰。

鹄立一旁的昌隆将军,打破了平静。他直言道:“国王陛下,我们带一支军队过去,势必将飞将军带过来,听候您的差遣。”昌隆将军善于察言观色,他恰准时机地进言,如同一颗落水的石子,打破了平静。显然,他的话刺痛了国王的神经。

国王将视线收拢,叹息道:“强求总归下策,我要的是绝对臣服,而不是强迫,武力只能摧残肉体,无法压迫脊梁。飞将军性子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去了也是徒劳。”

昌隆将军心里咯噔一下,极不是滋味。

国王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麒麟兽,继续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雨下得太久了。准备举行祭祀大典吧,山神与火神将引领我们走向光明,诸神的力量远远高于人类。”

国王在巫师的谏言下,认为只有通过祭祀,才能重新迎来太阳神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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