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泽成婚五载,忽闻他身染恶疾,缠绵病榻。
我倾尽全力寻医问药,盼他早日康健。
待他病势渐缓之时,我才惊觉,一切皆为君泽欺瞒之举。
他竟未染此疾。
1
院外传来轻微的马蹄声,我知晓,是君泽归矣。
正厅外继而响起药箱放置于地的闷响与衣物摩挲之声。
未几,君泽步入正厅。
他于厅口唤我:“婉兮,我回了。”
我缓缓自榻上起身,莲步轻移至他身前。
果见 —— 又是些新药草。
我与君泽结缡五年,向来是君泽照料家中诸事。
君泽精通医理,又极细心,总觉外间所购之药或有不纯。
故而我们甚少依赖他人之助,药铺所制丸药更是从未用过。
便是日常膳食,亦是他依药理搭配,精心烹制。
然如今,他已连续七日带回新药草,欲为我熬制汤药。
想必,是倦了罢。
“婉兮。”
见我近前,君泽未如往昔般为我披上外裳,而是自袖中取出一幅帛书。
他将那帛书展开,递至我手中:“你且看看此卷。”
我并未诧异,抑或说,我早为这一日之到来有所预感。
成婚这五年,我为深闺娇妇,甚少涉世。
因自幼体弱,又逢家变受了惊吓,我常心悸难眠,且关节酸痛,行动不便。
心悸令我夜不能寐,白日亦精神萎靡。
关节之疾使我难以久立,即便于室中闲坐亦觉苦楚。
故而我虽为君泽之妻,却未能操持家中事务。
君泽既需打理家业,又要悉心照料我,定是疲惫不堪。
我亦觉于心不忍。
我未看那帛书,只抬眸望向君泽:
“无需看了,家业之事如何处置,我皆无异议。笔置于何处?我即刻签字便是。”
君泽却怔愣良久,而后眼眶泛红:“你欲与我和离?”
我心觉讽意:“你将文书递来,却问……”
言未毕,我亦红了眼眶。
因我见那帛书上所书并非和离书。
而是一种罕见病症的医案。
“何时之事?” 我颤声问道。
君泽浅笑,然那笑容却令我几欲落泪:“自觉不适已有多日,然确诊乃是七日之前。”
我仍存侥幸:“会否误诊?君泽,我们再寻名医诊断一次罢。”
“好。”
2
“娘子所患乃是痹症,已现肢体痹痛、关节屈伸不利、心悸难安等症候。”
我闻医者之言,不禁自责难安。
长久以来,我皆受君泽庇佑,却未留意他之状况。
同榻而眠,我夜夜难寐,竟未察觉他亦有心事。
“娘子如今之症,需悉心调养,且配以针灸之法。”
我颔首:“妾知晓了,多谢先生。”
君泽候于医馆外。
见我出来,他忧心地问:“先生如何说?”
我对他温婉一笑:“夫君,你我安心调养,先生言可治愈。”
我与君泽一同商议调养之策。
除依时赴医馆接受治疗外,我亦欲助他舒缓心绪。
庭院漫步,我依他身侧,听他讲述医理药理。
清淡饮食对病症有益,我亦少食荤腥,与君泽同饮药膳。
反正我本亦不贪口腹之欲。
然我忽觉君泽制药之时愈见迟缓。
我悄然靠近药房,隔窗见君泽对着药杵发呆。
见他凝视手中药杵之态,我竟恐他下一刻便会以之自伤。
直至见他重拾制药之事,我才松了口气,回至厅中装作未曾离开。
用膳之时,我佯装不经意提及:
“夫君,今日之药膳似有苦涩,往后由我来熬制如何?”
君泽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愈加勤勉地整理书卷典籍。
然他似有健忘之症。
他往昔将家中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如今却常问我:
“娘子,此物应置于何处?”
实则我亦不大记得诸般物件所在,君泽每问,我便随意指一处我以为应放置之地。
往昔我白日小憩,窗帷常闭。
如今我亦会主动拉开窗帷,让阳光照入室中。
一日,君泽于案几上置了一束菖蒲。
他对我言,愿如菖蒲,于逆境中坚守。
我难以抑制,泪湿双眸,得了此症之人,即便如菖蒲,亦是于风雨中飘摇之菖蒲,难见晴明。
君泽为我拭泪,而后将我轻轻拥入怀中。戳我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