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信,待会尽可去试试。” 银老者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这般说道,脸上的笑意里带着几分豁达与从容。实际上呀,在他的心底深处,对江明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这好感可不单单是因为江明如今有了悔过之心,更关键的是,江明居然能有如此的勇气亲自返回书院,为自己争取重回书院学习的机会,就冲这一点,便让银老者对他十分欣赏了。
要知道啊,以前也有不少被书院除名的学子,他们在离开书院后,哪怕心里头后悔得捶胸顿足,可就是拉不下那个脸面再回书院来。就算有心想试着说说情,也都是托别人上门帮忙转达心意,哪里像江明这般,独自一人,身边没有半个人陪同,就这么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来了。落在银老者的眼中,这无疑就是勇于认错、真心悔改的一种实实在在、不容置疑的表现呀,所以才让他对江明另眼相看了呢。
还有一点就是,江明是因为好友的分别,受了情绪的影响,才致使学业暂时出现了退步,虽说在银老者看来,这确实是非常不应该的,可从另一个角度去想,这也恰恰从侧面证明了江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呀。有着这般高尚禀性的少年,总归是值得肯定与赞赏的呢。
真是可惜啊,银老者在心里暗暗叹息着,虽说心中对江明确实怀有好感,可他却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毕竟呀,江明目前并没有展现出那种惊艳绝世的非凡之才,还不足以让银老者因为这份欣赏就彻底心动,进而打破规矩为他网开一面呀。不过呢,出于对江明整体表现的满意,最后他还是开口鼓励江明,希望他往后一定要奋发上进,可别再辜负了自己的这份心意了。
“长者的话,学生自然不会怀疑。” 江明脸上满是失落的表情,缓缓偏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墙壁,那落寞萧瑟的神色尽显无遗,仿佛所有的希望都随着银老者的这番话而渐渐破灭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深深的沮丧情绪之中,让人看了着实有些心疼呢。
“汴梁城可不只白雀这一家书院而已呀,若你是真心向学,老夫在汴梁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几分薄面的。” 银老者看着江明那落寞的模样,心里头莫名地一软,忍不住暗示说道。若是这会儿有熟悉他的人在旁边听到这话呀,恐怕早就惊得目瞪口呆了,心里肯定会想,平日里一向不讲情面、铁面无私的他,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也说起情面来了呢,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
“长者好意学生心领了,汴梁除了白马书院之外,还有什么好书院啊。而且俗话说得好,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学生要是去了别的书院,那心里这道坎儿可就过不去了,所以呀,不然学生宁愿在家中自学,也不愿进其他书院呢。” 江明一脸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副决然的模样,任谁都能清晰地看出他对重回白马书院的决心是何等强烈,仿佛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般。
在银老者看来,没有老师的悉心指点,哪怕是天资再聪慧过人、聪明绝顶的人,仅仅待在家中自学,那也未必能真正领悟到多少精深奥妙的学问呀。他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可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了丝丝骄傲喜悦之情。他暗自心想,这白马书院能让这少年如此执着眷恋,看来确实是有着独特不凡的魅力和深厚悠远的底蕴呀,也不枉自己一直以来殚精竭虑、用心良苦地对书院进行经营了。
“小子不懂莫要胡言,汴梁城比白马书院名气大的书院那可是多得很呀,例如西城郊外的德阳山书院,那可是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曾经培育出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大儒呢;还有城中的玉楼书院、白水书院…… 这些书院在汴梁城那也都是声名远扬、响当当的存在,哪一个不比白马书院差呀。” 银老者为了掩饰心中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之色,故意装作不悦地说道。其实呀,不管一个人再怎么宣称不看重虚名,可当听到有人夸赞自己所在之处,心里高兴那也是人之常情嘛。要是真的能做到六根清净、无情无欲的,那干脆出家算了,又何必还在这红尘世俗里纠缠徘徊呢。
听到银老者这般如数家珍地罗列出来的一个个书院名字,江明却并没有去辩解什么,只是脸上依旧满是不以为意的神情,甚至还隐隐露出了一丝轻视的表情,用这种无声却又极为坚决的方式,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意思很明显,不管别的书院有多好,他就是认准了白马书院,别的地方一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任谁劝说都没用。
“你这小子,这么坚决想返回白马书院,是否也是与你好友一般,害怕听到他人的流言蜚语、冷嘲热讽啊。” 银老者心思一转,看着江明那副倔强执拗的模样,不禁淡淡笑道,他想探探这少年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对重回白马书院有着如此大的执念,到底是出于何种缘由,让他这般的坚定不移呢。
江明却没有着急回答银老者的这个问题,而是突然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竹石图说道:“请问长者,此画是何人所绘?”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也让人越发好奇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就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神秘的涟漪。
那墙上挂着的竹石图,纵向大约有一尺长短,展开在眼前的画面栩栩如生地呈现出了野外的竹石之景。瞧,在那微微隆起的土坡之上,稳稳地立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它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古朴又独特的韵味,仿若历经了岁月的雕琢,承载着时光的故事。在石头的左边,是一高一低、一浓一淡的两竿修长翠竹,它们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恰似一对默契的伙伴,仿佛在微风的轻抚下,正轻轻摇曳着身姿,那灵动的模样,似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而画面的右下侧,则是一丛竹叶,那些竹叶昂扬向上,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到了叶尖的地方,猛地疾挑而出,梢头结顶,那挑出的姿态尤为精妙,还会留意左右顾盼,显得姿态生动极了,竹叶的粗细变化也把握得恰到好处,独具一番别样的丰采,让人看了不由得眼前一亮,仿佛瞬间就置身于那清幽的竹林之境,深切地感受到了自然之美与画中蕴含的独特韵味,仿佛能听见那竹叶摩挲发出的沙沙声响,闻到那清新的竹香。
江明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似乎正好搔到了银老者的痒处。银老者听了,下意识地顺手捋了捋嘴角那花白的胡子,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依旧故作淡然地说道:“这是老夫前几日闲暇无事之时,随手涂鸦之作罢了,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呀。不过是装裱之后,便悬挂在这房屋之中,想着平日里可以日日观摩,找找其中存在的破绽与败笔之处,也好让自己的画技能够有所精进呢。听你这意思,似乎对此画有所见解呀,那不妨就直白地说出来让老夫听听吧。”
“长者此画,那可真是妙极了呀。您绘这奇石与立竹的时候,行笔平直,在奇石的两侧各绘了欹竹,而且它们皆作随风倾斜之态,看上去就好似真的有微风轻轻拂过一般,画面的轻重布置十分得当,毫无违和之感。写竹之时,笔意贯穿始终,那一片片竹叶交加在一起,下笔遒健苍劲,浓淡之墨相互呼应,营造出了一种极有风致的氛围。再看那石下小竹丛生,更是秀健活泼,仿佛有着生气在其间浮动,整个画面风格潇洒,当真是尽得墨竹之妙啊。” 江明深知夸赞之词多说无妨,于是便不遗余力地对这幅画赞赏了起来,那言辞恳切,说得头头是道,任谁听了都能感觉到他对这幅画是真心欣赏,每一句夸赞都发自肺腑,并非是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
“哦,你过奖了,其实老夫的画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呀。” 银老者听了江明这一番夸赞,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神色依旧淡淡的,仿佛对这样的溢美之词早已司空见惯,波澜不惊。江明见状,心中原本因想着或许能借此博得好感而泛起的那一点喜色,此刻一下子就被更多的失落感给淹没了。毕竟这画刚完成的时候,自己也曾请友人来看过,那击掌赞叹的话语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可他心里也明白,这似乎并不是银老者真正想要的结果呀。
虽说旁人看了这画都是赞叹不已,可银老者心里却很清楚,自己的画技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就好像自己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还有突破、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性,可那寻找突破口的途径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明明已经看到了前方那更美好的景色,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这种感觉就如同被困在了迷宫之中,明明知道出口就在不远处,却总是在原地打转,着实让人有些苦恼烦闷呢。
常言说得好,当局者迷呀,银老者心里明白得很,自己此刻真正需要的可不是那些千篇一律、一味的赞美之言,而是渴望有人能够慧眼如炬,精准地指出这幅画里存在的缺点与不足,唯有如此,自己才能从中找到突破当下画技瓶颈的方向,进而打破目前这停滞不前的尴尬现状呢。
“长者绘此画时,是按实物取景的吧。” 江明一看银老者那淡淡的反应,立马就心领神会,知晓自己接下来应该采取何种策略了。毕竟因为之前工作的缘故,他平日里与各种各样的文化人打交道可不少,日子一长,自然也就深谙其中门道,明白有些文人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不好,可还有些文人呢,却偏偏不喜欢听别人光说自己的好,这其中的微妙之处,经过长期的体会、揣摩,江明拿捏得那是相当准确到位了,所以当下便机灵地改变了策略,换了个角度来和银老者探讨这幅画。
“正是如此呀,绘这画的时候,为了能够达到尽真尽实的效果,老夫特意跑到郊外寻了一片竹林,在那儿仔仔细细地观摩,用心去细细体绘那竹石的神韵,然后照着竹石的真实情景,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描绘出来的呢。” 银老者说起这个,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傲然之色,对于自己对待作画这般认真严谨的态度,那可是十分满意且自豪的,觉得这才是搞艺术创作该有的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精神呀。
江明心里暗暗发笑,都这么在意这画了,还说是随手涂鸦呢,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认真,还特意上前两步,站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墙上的那幅竹石图,一会儿微微点头,一会儿又轻轻摇头,尤其是那摇头的动作,一下子就让银老者燃起了几分希望。虽说他心里其实不太相信江明能真正指出自己画作里的不足之处,可不管怎么说,这总比光听那些尽是赞美的言辞要好得多呀。想到这儿,银老者下意识地屏气凝神,还刻意放缓了呼吸,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动静,打扰到正在专心致志观画的江明呢。
“恕学生直言,长者此画,似乎有不足之处。” 过了好一会儿,在银老者那热切又略带紧张的注视下,江明一脸的欲言又止,仿佛说出这话有多艰难似的,最后才 “艰难” 地说出了这个 “实情”。
“有何不妥之处?” 银老者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过于紧张了,赶忙清醒过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要太在意,尽量装出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可心里头却是五味杂陈,有几分的不以为然,暗自思忖着江明说不定是在故弄玄虚,故意这么说以引起自己的注意罢了。可与此同时呀,又有几分期待,盼着江明真能说出点什么有价值的见解来,总之这会儿心情十分复杂,犹如乱麻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