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社牧羊回来后,毡房里一阵冷清。
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
以往的时候,整个毡房总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也很少去操心这些事。
“沈清欢?”
无人应声,阿布拉社又去马厩和羊圈转了几圈,也不见沈清欢的身影。
阿布拉社心底生出一丝烦躁,想起了昨天的沙尘暴。
他定住脚步,茫然地思索起来。
难道是昨天他言辞太过激烈,吓到沈清欢了?
可是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见沈清欢闹这么大的脾气。
“阿俄!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阿妈都开始拆毡房了!”
乔勒潘忽地从后面冒出来,笑容灿烂。
今天是转场的日子,阿布拉社牵出骆驼,收拾着行李。
“怎么不见清欢姐姐?平常这个时候,她不都是忙里忙外吗?”
乔勒潘一脸焦急,“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她是不是生气了?要不我去给她道个歉……”
阿布拉社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他心不在焉地盯着吃草的骆驼,也忘记回答了乔勒潘的话。
他再也受不住,撞开絮絮叨叨的乔勒潘,冲到沈清欢的毡房。
咚咚。
他沉默好久,还是听不见回音,最后忍不住直接打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惊失色。
毡房空荡荡的,所有关于沈清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就连当初沈清欢承诺送给他的刺绣,也无影无踪。
阿布拉社在毡房里翻箱倒柜,最后只在火炉下找到了一点灰烬。
怎么会这样?
沈清欢难道真的离开了?
不,不可能!他们明明说好了,一起去夏牧场的。
阿布拉社疯了一般骑着马,穿过彩色的毡房,直到看见阿妈牵着几只骆驼拴在树上,她猛地勒住了马。
如果拖家带口地转场,骆驼是必不可少的搬家工具。
可沈清欢留下了她的马和骆驼,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走了?
一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阿布拉社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他难得失态地跪坐在草地上,眼眸微垂,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手里不安地拽着马鞭。
游牧多年,他见过许多来游玩的旅客,他们更多只是好奇,一旦了解艰苦的游牧生活后,就吓得匆匆离去。
所以,他用最热情的笑容迎接到访的客人,也时时刻刻平静地接受他们的离开。
因为居无定所,他习惯了流浪。
可是沈清欢不一样,无论他怎么冷眼相待,无论他怎么恶言恶语。
沈清欢总是毫无保留地包容他,就像江南最温柔的水。
他也就越来越有恃无恐,想要贪恋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暖。
阿布拉社看着远方飞去的雁阵,浑身感到一阵悲凉。
是他忘记了,他曾经亲口对沈清欢说,你不属于这里。
可看见沈清欢离去,他竟然这样悲伤到失态。
想起昨夜的沙尘暴,他那样怒斥沈清欢,想必很早的时候,她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可是,他对乔勒潘只不过是报恩而已。
当年乔勒潘的父亲在狼口救下了他,临死前把女儿托付给了他。
他对乔勒潘一直都是兄妹之情,平时也不过是多加照料。
阿布拉社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将沈清欢越推越远。
他不知道沈清欢去哪了,更不知晓她的联系方式。
沈清欢性格果断,走的时候毫不犹豫,也没有一点留恋。
“阿布拉社?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和清欢告别吗?”
阿妈觉得奇怪,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失态的样子。
毕竟平时的阿布拉社驰骋草原,到哪里都是威风凛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