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我不敢去细想的复杂情绪。
沈翌年倒是依旧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我机械地朝他们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你怎么在这里?”林悦的声音有些意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旁边的沈翌年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小泽应该不是故意跟着我们的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不要一起?”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僵硬的站着。
就在这时,阮斯敏拿着两杯可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等很久了吗?”她将一杯可乐递给我,然后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林悦和沈翌年。
“你是佑泽的姐姐!你们也来看电影啊?好巧哦!”
阮斯敏的语气轻松自然,笑着和林悦打招呼,随后看向旁边的沈翌年时,又笑着喊“哥”
沈翌年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在别墅里的尴尬不存在一般。
“小泽,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阮斯敏身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
阮斯敏抢先一步开口,笑容灿烂:“我是佑泽的朋友。”
“朋友?”沈翌年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目光在我和阮斯敏之间来回游移。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地想要呼吸,却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林悦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让我更加无地自容,如同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任人评判。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林悦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阮斯敏依旧保持着她的热情,跟在林悦身后说着话。
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的脑海里全是林悦刚才的表情,那复杂的眼神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剜着我的心脏。
走进影厅,昏暗的光线让我感到一丝安心,仿佛可以暂时躲避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可命运却像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们选择的座位,竟然就在林悦和沈翌年的后面。
我坐在阮斯敏身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电影开始了,巨大的荧幕上播放着光怪陆离的故事,可我却一个画面也看不进去。
我的眼前全是林悦和沈翌年的背影,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仿佛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一阵锥心的疼痛,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穿我的心脏。
我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游荡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他们幸福的背影。
而我,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无法言说的痛苦。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我还能回到从前,回到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地爱着林悦的时光。
可是,我知道,这不可能了。
我已经死了!
沈翌年修长的手指伸向林悦,似是要握住她的手。
我屏住了呼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林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抽回自己的手,动作轻微。
一种莫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明明是该高兴的,我却高兴不起来。
阮斯敏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向我这边倾斜,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我有些不自在,想要挪开一些,却又觉得太过刻意。
电影的剧情早已被我抛诸脑后,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两个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电影终于结束了,影厅的灯光亮起,我仿佛从一个冗长的梦境中惊醒。
走出影厅,林悦转过身,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佑泽,你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话音刚落,林悦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沈翌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小悦……孩子大了就别由他吧!”
他拦住了即将爆发的林悦,脸上依旧带着那温文尔雅的笑容。
我站起身,拉着阮斯敏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影厅。
我像一个逃兵,仓皇地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逃离了林悦,也逃离了沈翌年。
离开影厅后,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像一只恼人的蚊蝇,不断地骚扰着我本就混乱的神经。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林悦”两个字。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干脆利落地关掉了手机。
世界终于清净了。
目睹这一切的阮斯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轻声问道:“你和……你姐姐吵架了吗?”
吵架吗?
或许是吧。
以前的我,总是固执地不肯承认林悦是我的姐姐。
总是对她抱有不该有的幻想,那些幻想如今都化作了尖锐的碎片,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脏。
那些碎片,将我曾经的执念,一点一点地磨碎。
如今,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陪她过完23岁的生日。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孤灯,微弱却执着地闪烁着。
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没有回答阮斯敏的问题。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
解释什么呢?
解释我对姐姐的感情?
还是解释我如今这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和阮斯敏并肩走在街上,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却又很快被下一个路灯的光芒吞噬。
城市喧嚣,车水马龙,却仿佛与我隔绝。
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今天不回去”这几个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我只是赌气,只是不甘心,只是……
怎么可能真的不回去?
林悦还在那里。
别墅,是我的家,我必须要回去。
向阮斯敏告别后,我独自一人回到了别墅。
夜色深沉,别墅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静得可怕。
只有二楼主卧透出微弱的光芒,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的眼睛。
我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想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主卧里传来的声音,却像磁铁一般吸引着我。
我停下了脚步,沈翌年温润如玉的声音,夹杂着林悦清脆的笑声,从门缝里一丝丝地渗透出来,像一根根细针,刺痛着我的耳膜,我的心脏。
他们在讨论……婚纱照。
多久去拍婚纱照。
我像一尊雕塑,僵硬地站在门口,听着他们谈笑风生,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凌迟着我的灵魂。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踉跄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世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声。
我麻木地拿起衣柜里的香蜡纸钱,一步一步地走向浴室。
冰冷的瓷砖,森白的灯光,映照着我苍白的脸。
颤抖着手点燃了香蜡纸钱,看着它们在火光中慢慢化为灰烬。
就像我的希望,我的爱情,我的生命。
浴室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我却感觉不到。
我的心里,只有一片空洞。
我是在给自己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