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家村古老的祠堂大门两侧,一副苍厚郁茂的对联:“长江渭水,派衍龙江”,刻画着苑家村的起源和宗族分支的繁衍过程。
祠堂内摆放着历代祖先牌位。
正中央的牌位下方一本古老的续簿,见证着苑家村的繁枝叶茂。
续簿首页,力透纸背记录着祖先的古训:
‘生门婚嫁,死门丧葬,本村苑姓不得与邻村钮姓婚配,违者:不得走生门行婚礼’
村里的孩子们自懂事起,古训从长辈口中代代相传下来。
六岁的苑守业天真地问:“父亲古训因何而来。”
他的父亲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向他讲述了一个惨烈的古远的故事……
一百多年前。
长江渭水,持续干旱近二年,人们号寒啼饥。
苑家村,祠堂里。
里正盘坐在上位。
干瘦的双手耷拉在双膝上,若不是他那眼神里,还透着一丝的尊严和坚韧的光,都以为那是一尊死人。
他的下手,围着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人。
里正苍老的声音响起:“朝廷的粮食,去年开春就说到了,如今又是一年开春。”
里正咳嗽了几声低沉道:“不会有——粮食了。”
众人眼里满是绝望和无助。
有几个痛苦地抽泣着,格外凄惨。
“咳咳咳……”
里正捂着胸口沉痛地说:“村里原来67户,257口人呐,而今只剩下你们这26户,53口人了,老的幼的都活活饿死了。”
他拖长声音:“树皮剥秃了,野菜挖空了,草地也薅光了,不往南逃,我们都得——死。”
声音回荡在祠堂中,仿佛那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咳咳咳……”
他又剧烈咳嗽起来,因咳嗽声音变得有点夹子音:“雪融了,都回去拾掇,明天走吧!”
众人六神无主地看着里正。
“家里防身的利器务必带齐,明天早上,村口七点准时走,过期不候。”
里正悲切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动荡的年代里,为了生存,举家举族逃难,是常见的事。
次日。
26户,53口人,齐齐整整,都是青壮年男女,年幼的就剩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年老的只剩下里正苑长山,村民苑大贵和苑善仁。
里正看着手里的地图和银钱,那是他友人寄来的地图,只要按照这个路线走,尽可能避开劫匪,和一些危险。
还有那,在紧急时刻,能救性命的银钱。
他高声下令:“每六人成立一分组,每组选出组长,在途中,务必相互照应,有那不长眼的敢自顾自地,逐出苑家村,今天日落前我们必须穿越秦岭到达昭化古城。”
众人齐呼:“是”
里正干瘦的手一挥,一行人带着家什,奔向他们未知的未来。
路上,有跟他们一样逃荒的人们。
有再也走不动,躺在路边等着断气的人。
有已死在路边发臭的尸骸。
还有那饿得已发疯的人,在痛苦地啃着不知名的“肉”。
苑大强咽了咽口水,向着肉香走过去。
他的母亲李招弟惊慌地一把扯住他,硬拉入队伍中。
苑大强哪里肯,哭喊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好饿。”
才八岁的孩子,他早上只灌了半碗叶子汤,走了好久的路,早就没力气了。
组长苑根福扛起他跟上队伍,对他恐吓道:“再叫扔下你。”
苑大强才眼泪汪汪地看着那吃“肉”的人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李招弟心酸地含着泪花对苑根福道:“他叔,放孩子下来吧,别累着你了。”
苑根福道:“不碍事,我累了再放他下来。”
李招弟感激地默默跟着走。
家里就剩她和儿子了,家公家婆,年幼的女儿和她的丈夫都死了。
想起丈夫,她心里像被什么挖了一样,的痛
去年入冬,实在没有食物了,丈夫冒险到河里捕鱼,被‘河泊所’发现,逃跑时冰面裂开,活活冻死在冰层下。
在那个饥荒年里,为了获得食物,生命安全已不值一提。
秦岭。
地势险峻,连绵山岭和峡谷。
进入秦岭的深处,众人砍下细枝削尖,作为助行和防身之用。
沿路为了储备食物,采摘香蒲种子,蒲公英的叶子,荨麻叶子,剥松树皮,桦树皮,使得队伍缓慢前行。
“是榆树,”苑善仁惊喜地边跑到榆树下,边道。戳我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