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大少爷房里的女使死了，大雪天的后半夜投了井，一点水花也没溅起来。
夫人叫人把尸体扔出去，涂着凤仙花汁的手指在跪成一排的我们之间划过，
最后停在我头上。
“这个看着不是个狐媚的，以后你就跟着大少爷吧。”
我成了大少爷房里的新女使。
大少爷脾气暴戾，整日里对我们非打即骂，久了，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子。
不过来年下大雪的时候，大少爷也死在了井里。
下人都说是上一个死去的女使来索命了。
人心惶惶的时候，我正在房间里，把手中的刀一点点擦干净。
下一个，该谁呢？
我看了眼歪在榻上的夫人，
听说夫人曾打死过大少爷房里十个女使？
……
金鱼儿死了。
府里早就传开，说她勾引大少爷被夫人发现，羞愤之下跳井了。
小厮把她的尸体从井里捞上来的时候，她整张脸都紫了。
夫人用帕子捂着嘴，一眼都没看。
“真晦气。快些扔出去，给她老子娘报信，早早领回去。”
冷风吹过，我打个寒颤，紧紧攥着快要没有知觉的手。
“夫人，金鱼儿是人牙子……拐来的，找不到她家人。”李嬷嬷朝着小厮使个眼色，叫他们快些把人扔出去。
“那就直接丢到后山，难不成还要我这个主子给她准备后事？”
夫人不在意的说完，走到我们一众丫鬟面前审视，踱步。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妄想着勾引主子。现在这金鱼儿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
她摸着手里的暖炉，随手指向我。
“这个看着不像狐媚的，送去大少爷房里，顶了金鱼儿的缺。”
我跪在地上谢恩。
夫人冷笑着环视一圈，理理头发回房了。
众人随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无声的起身。可天实在是太冷，有一个丫鬟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我爬起来，看到的就是只穿单薄里衣冻得瑟缩的一群人，正麻木的看着那丫鬟，没人上前。想了想我还是走过去将那个丫鬟扶起带回了屋。
夫人治家甚严，每次训话都要我们只穿着里衣，说是要压一压奴才心里的不服气。
迎春从屋里急急迎出来，将带来的冬衣披在我身上。
“金鱼姐是不会想不开的。”她的鼻音有点重。
我知道。
前些日子老爷回府带回了让全家都高兴的消息，去永州参军的二少爷要回家了。
下了值，金鱼儿对我说，她阿弟也在这一批军士里面。
她来府上早，签的是活契，明年就可以出府。
“金花，等我找到阿弟，就把你赎出来。我们去南方开个糕点铺子，还要把我娘接过来享福。”
金鱼儿的厨艺极好，都是她娘教的。有时她会给厨房的老刘塞点碎银子，做糖糕给我们分着吃。
可是还没有等到出府的日子，她已经死了。
第 2 章
大少爷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子，经常在半夜叫水喝。
我在内门值守，一晚上要烧三趟水，觉都睡不好。
早上，几个小厮抬着一具衣不蔽体的女尸从大少爷房里出来。
我睡意全无，看着她手腕上青紫的瘢痕，认出她就是昨日和我一起洒扫的翠儿。
大少爷揉着腰走出来。
“你昨天怎么伺候的，叫了几次水才端来，罚你五板子，长长记性。”
他居高临下看我一眼。
小厮架着我，扔在长条凳上。
几板子下去，我咬着牙，头上汗津津的。
“还是个硬骨头？再打十板子！”
大丫鬟如月跪下来，替我求情：“少爷，金花是第一天来内门伺候，不懂规矩，少爷莫生气。”
“莫生气？”大少爷一脚踢在如月心窝处，“爷的事情轮到你指手画脚？”
他们走后，我站起来，向如月道谢。
她淡淡看我一眼：“既然伺候不好主子，今晚你就去外门烧火吧。”
我忍着痛向她行了谢礼，如月脸上只是淡淡的挥手让我下去，边揉着心口边指挥小丫鬟搬花。
……
烧火事不多，只要守在灶前添柴，让火不灭就可。
大少爷晚上还要用水，我往火门里丢进去几块木头，火舌卷上来，屋里暖和许多。
进府的第一天，我和金鱼儿躲在这里，她从灶灰里扒出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分了我一半。戳我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