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温度刺得他缩回指尖,此时男人又呻吟一声,好像还咕哝着说了什么。
阮久久低头细听,没能听懂,抬头时又瞥见他耳旁满是脏污的另一只手上戴着一枚婚戒,腕间一只闪闪发亮的手表,是Chopard今年推出的最新款。
他愣了愣,霎时头皮发麻,满背冷汗,心跳停了一瞬。
戒指,与他早前扔掉的那枚是一对,至于这手表,是他买给仇慕的生日礼物。
“不可能……”阮久久喃喃自语,神色怔忪,慢吞吞伸出手,用力推开他的肩膀,去看他的脸。
尽管沾着沙子,但阮久久看清了,剑眉,上挑的眼尾,高挺的鼻梁,薄唇。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这背叛欺骗他的人渣。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仇慕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阮久久此刻无心去想,满脑子都是“活该”二字。
他冷笑一声,起身踹了他两脚,又打了他一拳,心中愤懑还是难以平息,“呸”了一声,骂道:“你就死在这里吧,谁管你这个混蛋!”
他站起来,一口气走出十几米远,回到堤岸边攀了上去,沿着马路继续往码头走。迎面的腥咸海风拂来,吹得阮久久脸上发凉,他伸手一摸,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他咬咬牙狠心又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向堤岸下方,仇慕的身形小小一个,好像要被海水吞没了。
阮久久握了握拳,转身往那边跑去,重新下了堤岸,来到仇慕身边。
“看在你帮我爸爸还债的份上,”阮久久吃力地把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自言自语,“我也帮你一回,这次过后,咱们就两清。”
仇慕很重,阮久久又是个Omega,手上没什么力气,而且本就疲惫不堪,扶着他走了几步,和他双双跌倒,自己身上弄得满是血迹和沙子不说,原本扭伤的脚腕又是一阵剧痛。他喘着粗气,连拉带拖,好不容易把他带到马路上,眼前阵阵发黑,累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恢复过来一些,走到马路对面的商铺敲门,很久才看见店里亮起昏黄灯光。他终于支撑不住,头昏脑涨,在店门打开时身体一软,往前栽倒下去。
*
阮久久又陷入了泥沼般的梦魇,挣扎着惊醒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坐在床畔的陌生男人,正在他脚踝上摸来摸去。
他下意识叫了一声,抬脚踹开男人的手,躲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男人翻了个白眼,说:“搞得我图谋不轨一样,看看你的伤而已。”
阮久久这才发现他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应该是医生。
他伸出手,示意阮久久把脚露出来,阮久久照做,他握住脚踝捏又揉,片刻后说:“没啥毛病,歇几天就好了,你的手有伤,别碰水,刚给你缠了纱布,你身上还有晒伤,一会儿自己涂药吧。”
他指了指床头的晒伤药膏,又说:“我叫陈哲,是镇上的医生。”
阮久久点头,记忆回笼,想起仇慕,问:“还有一个人呢。”
“你不认识他?”陈哲有些惊讶。
阮久久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垂下眼睛,说:“不认识。”
“喔,那事情就麻烦了,他醒倒是醒了,虽然身上又是刀伤又是枪伤的,不过没看起来那么严重,就是他好像撞到头了,一问三不知,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估计是脑震荡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