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他竟然在为这种烂人哭泣悲伤,三年,他交付了真心,什么都没得到,现如今还要被扫地出门。就算是情人,分手时都能落着些钱呢!
仇慕这个烂人。
阮久久扯了扯嘴角,拿起手边的牙刷杯砸碎了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庞即便碎裂开来,还是摆脱不了贺雨的影子,一瞬间恨不得马上就换一张脸面。
他又脱下手上的婚戒丢入水池,看着它被水流冲走,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冷静下来,来催促他离开的人换了两拨,最后来的是钟管家。
阮久久坐在床沿,呆呆地看着窗外灼烈的日光,心口一阵阵发冷。
“钟叔,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钟管家低眉顺眼,半晌才说:“先生有苦衷。”
他在这儿当了几十年的管家,看着仇慕长大,自然和仇慕沆瀣一气。阮久久冷笑一声,把床头柜的结婚照相框摔碎了,骂:“他能有什么苦衷!”
钟管家叹了口气,说:“贺先生请你快点离开。”
阮久久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母亲的照片捧在怀里,站起来要走。钟管家一愣,拦了一下,问:“不收拾行李吗?”
有什么好收拾的?他所有的奢华的衣服、高端的生活用品,全部都是沾了贺雨的光才得来的,哪一个都不真正属于他自己,带着它们只会添堵,一遍遍提醒他,他只是个替代。
“我不要了。”他轻飘飘地说。
钟管家欲言又止,领着他出去,关门的时候,阮久久最后看了一眼那张床。他无法想象,在这3年中的数个夜晚里,他和仇慕之间有多少个同床异梦。
门“嘭”的关上了。
*
楼下大厅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贺雨坐在客厅悠哉地喝茶,本家的几人围在他身边,吵得脸红脖子粗。
阮久久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停留,走出别墅大门,穿过鹅卵石小径,在尽头的竹林下碰见了仇祺。
他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迹,喊住了阮久久。
“等等。”
阮久久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仇祺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说:“他是什么玩意儿,让你走你就走?你咽得下这口气?”
阮久久平日里和仇祺接触不多,碰面了也是被他阴阳怪气地嘲讽,现下也不认为仇祺是在为他着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没有说话。
“他那个遗嘱肯定是伪造的,仇慕怎么会把家产给他,”他走到阮久久面前,“你是他的夫人,名正言顺的身份摆在这儿,和我联手,还怕争不过那个贺雨?到时候我坐上家主的位置,肯定少不了你的。”
阮久久低着头,看见左手无名指上残存的戒圈印记,眼泪砸在手背上,绕过他要走。
他已经不想再和这家人有任何瓜葛。
仇祺骂了一句,说:“你这么走了,能去哪?身上又没钱,是去找你那个不知所踪的赌鬼老爸?还是去找你死掉的妈?”
阮久久脚步一顿,握紧拳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蝉声聒噪,和今年鸦城的夏天一样穷凶极恶。
阮久久站在街边等出租车,午后的日头刺得他睁不开眼,后背湿了一大片,脖颈和腺体被晒得滚烫,钻心地疼。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站在烈日下是什么时候了。
这几年和仇慕在一起,他被保护得很好,从没经历过风吹日晒,仇慕对他也几乎是有求必应。本来等他这次出差回来,两人计划去海岛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