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屿洲。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人,眼眸中飞快闪过幽暗,声音有些沙哑,“父亲,她犯了什么错?”
“心疼了?”陆庭禹不答反问。
“该吃晚饭了。”
陆屿洲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声音平静无波。
他不能露出异样。
那样她会被罚的更狠。
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陆庭禹大发慈悲,“起来吧,下楼吃饭,清韵啊,可要记得我说的话。”
任清韵咬紧牙关,尝到了血腥味。
“是!”
一只大手伸过来,任清韵淡淡的看了一眼,“多谢陆总救场,否则我可能要跪一个晚上。”
这不过小儿科,陆庭禹曾让她跪过十个小时,她在床上休息三天,才将将缓过来。
当时膝盖差点废了。
陆屿洲的手颤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
任清韵扯了扯嘴角,拒绝他的搀扶自己起身,长裙下的膝盖酸痛麻木,刚起身就是一个踉跄。
他将她接入怀中。
下一秒,被她一把推开。
腿再疼,她也能咬牙站稳,转身朝门口走去,脊背挺直,充满倔强。
饭桌上。
陆家人都在。
周浩宇也没有走,陆庭禹对这个未来女婿似乎挺满意的,一直在夸他。
方黎给陆庭禹夹菜,贤妻模样。
任清韵只管吃,听着他们互相恭维,维持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假象,只觉得胃口都受到影响。
别人不知道,可她一清二楚。
陆庭禹有病。
早就不和方黎同房。
所谓恩爱,不过是假象。
陆钰莹看她闷头吃,觉得碍眼,眼珠一转,“爸,你别光考虑我和浩宇,我们俩感情好着呢,你也管管我哥的终身大事呀。”
任清韵眼睫微颤。
一片安静中,陆庭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任清韵,笑眯眯道,“你哥还用我考虑什么,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哥可比你出息。”
任清韵怔怔看着碗里的米饭。
“清韵姐,你还不知道吧,我哥的女朋友可好看了,是富家小姐,国外留学回来的,和哥哥门当户对,都见过双方家长了呢!”
看着她僵硬的模样,陆钰莹心里痛快极了,一个劲给她添堵。
“改天让哥哥带你见见,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嫂子的!”
“是吗?”
任清韵放下筷子,对上男人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极为真诚。
“那就,祝福陆总和嫂子早日修成正果,幸福美满。父亲,我吃完了,您请慢用。”
她优雅的擦了擦嘴,起身离开。
房门一关。
情绪忽然决堤。
眼泪争先恐后冒出来。
她出国后,两人没再联系,偶尔从杂志上看到他的身影。
看他从青涩到成熟。
总觉得,他还在。
此刻才终于有了切实感受,那个年少时会替她挨打,会护着她,会为了她和长辈顶嘴,会在她关禁闭室偷了钥匙带她出去的少年。
早就不在了。
她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分手是他提的,她不是早就做好桥归桥路归路的准备了吗?
有什么好哭的?!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将眼泪憋回去。
药膏还放在床头柜上,她随手丢进垃圾桶。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接着是低沉的声音。
“开门。”
任清韵没有动。
门外人锲而不舍,敲门声不断。
她烦不胜烦,打开房门,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模样。
“有事?”
他的目光却望着她有些泛红的眼,心底蓦然一紧,“不舒服?”
“是啊,看到你就不舒服。”
从重逢起,她的嬉笑怒骂都反复无常,情绪变化比六月天变得还快,陆屿洲早就已习惯,上前一步,任清韵立刻后退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