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我的丈夫傅南昭和儿子一起,拿下科研大奖,轰动了十里八乡。
他们宴请乡邻,足足二十桌。
宾朋满座时,我在乡卫生院给人接生,没人通知我。
等我赶回去时,宴席早已散了。
儿子将最后一锅米饭泡了水,傅南昭神色冷淡,没有解释。
那一晚,我终于决定放弃他们。
我以团队医生的身份,跟随进入了十年的封闭式芯片研究。
傅家父子认定我只是闹脾气。
直到许多天后,他们偶然发现,窗台上我最宝贝的一盆花,早已凋谢。
傅南昭去乡卫生院找我,却得知已查无此人。
那一晚,他们突然慌了。
沿着漆黑的乡间土路回家时,我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迹。
走得急,半路踩到水坑,又摔了一跤。
进家门时,怕婶子们看见了笑话,我仓促脱下了外衣。
跨过门槛,却只看到了满院狼藉。
乡亲们早已散尽了。
傅南昭从城里带回来的师妹,伸着做了美甲的纤纤玉手,要去收拾桌子。
手没碰上去,立马被男人沉声阻止:
「你的手哪是做这些的?放着吧,等林清回来会收拾。」
儿子傅礼随了傅南昭的性子,向来淡漠寡言。
此刻也出声附和:「郑阿姨就别管了。
「我妈这些都做惯了,回来顺手的事。」
他们这样的态度,这些年我早已见过了无数次。
可此刻,还是像有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了喉间。
我开口时,嗓子里有些生疼:「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院子里的三人,猝然看向我。
郑媛媛神情浮起尴尬。
傅南昭微怔了一下,却也并无愧意。
他语气里,是对我一贯的不耐和轻视:
「科研上的事,告诉你你又能懂?」
儿子也蹙眉,大概是觉得我又无理取闹。
他手上拿着只剩下一点锅巴的饭锅,一瓢水倒在了里面,该是在发泄对我的不满。
我忍了许多年,这一刻却到底是感到不甘。
出声时,眼底起了雾:
「所以这就是你们设宴十多桌,将郑媛媛千里迢迢带过来。
「谁都通知了,却唯独瞒着我的理由吗?
「所以我身为妻子和母亲,连一起吃顿饭都不配吗?」
身上衣服还沾着污水和血迹。
我周身狼狈,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着。
傅南昭眼底,划过极细微的心虚。
很快又恼羞成怒,将几张钞票拍在了我身旁的桌子上。
「闹这么多,你不就是想问奖金吗?
「都在这了,都给你,够了吗?!」
我气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要再开口时,傅南昭一幅隐忍至极的模样,打住了我的话茬:
「消停一下可以吗?
「林清,我明早就带儿子和媛媛回首都。
「就今晚,拜托你,消停一下可以吗?」
傅礼替自己父亲抱不平:「明明今天难得大家都很高兴。
「妈,为什么你每一次,总是要这样?」
我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已身高腿长的大男孩。
他不再会缠着我撒娇要抱抱。
不再会因害怕上学路上的狗,而抱着我的手臂,求我送他去学校。
他长大了,变优秀了。
考进了首都大学少年班,小小年纪拿下科研大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天才。
他越来越像傅南昭,也越来越不喜欢我。
心里翻涌的愤怒和委屈,到底是慢慢被压下。
满腔热意,一点点凉透。
我看向傅南昭。
最终,也还是平静点了点头:「好,不说了。」
傅南昭冷嗤了一声。
带着郑媛媛和傅礼进去,一边过意不去地安抚郑媛媛:
「乡下比不得首都城,只能委屈你凑合一晚了。」
他们走了进去,声线渐渐在我耳边消散。
我在月色下,在满地狼藉的院子里,呆呆站了许久。
十余张餐桌上,是逐渐结了冻的残羹冷炙。
地上是丢下的烟头,燃放过的鞭炮,掉落的黏腻的饭粒。
我突然想起,我的家本不在这里。
我突然想起,那一年我跟傅南昭结了婚。
他带我过来,说话时眼眶都是红的:
「在这里委屈了你,我会常回来看你。
「等我安定下来,带你一起去首都。」戳我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