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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至,庆余年。
阖家欢乐的节骨眼,顾穗穗被一顶小轿子送进了东厂督主-凌霄的后院。
青砖墙,红琉瓦,枯树上一片叶子都瞧不见。
能看见这么多景儿,是因穗穗没盖头,她只是个赔罪的物件儿,用来给厂公消气的,没资格盖盖头进门,那是正室才有的资格。
今年九月,透题舞弊案被揭发,东厂三天之内查到了二皇子的身上,消息一出,震惊全城。
顾家嫡次女顾无霜自来恋慕容貌甚好的二皇子,一心做着要嫁入皇族的梦,心上人被指摘,怎能忍受,于是她女扮男装,在茶楼书生们议论纷纷之际,骂了厂公凌霄,腌臜物岂可染指皓月,还发动书生们抗议、血鉴。
可厂公恰巧也在茶馆二楼与人详谈公务,楼下的动静吸引了他,知道了那是通判家顾家的小姐,他倒是没对女人做啥,只把顾家的嫡子,随便找了借口锁进牢狱。
再后来,穗穗就来了。
穗穗今年十五,母亲是夫人身边的洗脚婢,不知道怎的被老爷看上抬了妾位,打出生起,就是这后院莺莺燕燕中地位最低最好欺负的,姨娘总说忍忍,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穗穗觉得自己很会忍的,掉地上的饭食,快速捡起来吃的话,沾惹的沙土就最少。
拳脚砸过来时,一定要护住脸和肚子,因为肚子疼会吃不下饭,脸伤了,夫人会说晦气,她就会被关起来,暗无天日的过上几日。
“顾夫人,该进屋了。”身旁的奶娘,是顾家夫人送来的眼线,专门盯顾穗穗的。
顾穗穗被她摆弄,卸下红红绿绿的衣服,在热水里搓烫,沐浴多快乐的事情硬生生被弄成酷刑,顾穗穗水下的手握拳,紧绷绷的,其实很想给奶娘来一拳。
浑身香喷喷的坐在冰凉的凳子,枯坐到逢魔时刻,厂公凌霄才慢悠悠的回来。
本朝两个机构掌管天下消息,一个大理寺,一个东厂,前者属于正儿八经办案部门,后者属于阉党勾结,臭名昭著又令人生畏。
东厂全名东缉捕厂,还是暗探机构帮皇家干点上不的台面的事儿,凌霄是近两年爬上来的新督主,掌管东厂后,延续之前的督主惯例,权势在握、杀人如麻,是被万千百姓和官员痛恨着的存在。
凌霄很白,眉峰刀剑一般锐利,腰间绑着一把长剑,身挂暗色披风,进门后手一张开,如雄鹰展翅,露出精瘦身形,随后看向穗穗。
顾穗穗也看着他。
然后,学着凌霄的模样,也张开手靠过去:“你是要,抱抱?”
凌霄的眉头都要扭曲成十八道褶子了,这通判送来的赔罪礼物,脑子是不是有点不灵光。
奶娘本来跪着的,见状赶紧一脚踹在顾穗穗的小腿上:“大人的意思是宽衣!宽衣!你这个蠢货!”
顾穗穗一个踉跄,径直扑到了凌霄怀里。
雪松的冷香一下子钻进了她的鼻腔中,隐约还能辨认到一股药材香包的气味。
单手稳住这瘦得没二两肉的小丫头,凌霄一挥袖子,立刻有侍从凑过来:“厂公?”
“这个老妪无礼粗鄙,送回顾家。”他说完,也同时甩开顾穗穗:“宽衣都不会,难不成你不是顾家的小姐。”
穗穗没否认,低着脑袋装忏悔。
被拖拽着离开的奶娘不停的求小姐救命,穗穗扣扣自己的小手指,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心疼你的随伺婆子?”放弃更衣,端坐酒桌边,凌霄寻思着,这女人求情的话,那就一起罚吧,自保都做不到的蠢货,要来没意思。
不料,小丫头口中丢出一句:“她不是我奶娘,我没有奶娘。”
凌霄倒酒的手一顿,终于是正眼看她了。
五官秀美,却还带着一股孩子气。
眉毛被修饰过,妩媚的眉形和艳丽世俗的妆容,在表情颇多的她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堪比小孩穿大人衣。
“呵。”凌霄可不是会忍的,直接嘲笑出声。“嗯,我知道了。”
是蠢了点,但还有三分脾气,留着当个玩意儿吧。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对蠢货的容忍,后来能招来那么多的“奇景”。
被送进东厂的第一天,穗穗的“奶娘”被犯上的名头按在门口打了十大板,半身是血的被拖走了。
嚎叫声简直要把人头皮都吵碎了,伴着这个凄惨叫声,凌霄微笑着吃了饭,喝了酒,褪去外衣,躺在床上。
顾穗穗想了想,就在脚踏上睡了。戳我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