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人生,会因为村里的寡嫂李桂花,发生改变。
陈家沟的七月,像打翻了火炉,到了正午能把人晒脱皮。村民们全躲到了阴凉地儿里,只有陈木从地里刚出来,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掉一地。
就因为他是上门女婿,只有干活的命。村里人嘲讽他是“倒插门”,连光屁股的小子都敢欺侮他。
“木头,你的狗被李寡妇炖了,晚一步就剩汤了!”
陈木刚进村,就听见几个混小子嚷嚷,心中顿时一紧。
陈木养着一条狗,是他唯一的伙伴。这寡妇李桂花是出名的泼辣,也太不讲道理了,凭什么一声不吭,就把别人家得狗炖了!
陈木丢下农具,二话不说,就跑去了李桂花家。
大门虚掩着,陈木拿胳膊肘一撞,就进了院子,不过眼看厨房里并没有动静,连点炊烟和气味都没有。
正纳闷,就听见里屋有动静,陈木快步凑过去,踮着脚,透过窗户洞往里面望。
紧接着眼前的一幕,让陈木久久难忘……
这李桂花竟是在洗澡?一个洗衣服的大盆盛着热水,雾气腾腾。
陈木看得呆了,咕咚咽着口水。
眼看要转身……背后传来一阵哄笑,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一群混小子,一个个趴在墙头笑得人仰马翻。
李桂花听到声音,一转头和陈木正对上眼,张口就骂,“好你个秃孙儿,敢偷看老娘洗澡!”
陈木知道上了当,却发现大门早被人从外面栓上了。
很快李桂花披着毯子就冲了出来,见是陈木,更来气,抡起扫帚就打。
“倒插门的狗东西,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陈木自知理亏,只能抱头挨打。
身上火辣辣,鼻孔充满劣质洗发水浓郁的香气,唯一的好处是指缝间春天的光景。
李桂花打得累了,才放陈木爬墙头走掉。
闻声前来围观的村妇一阵哄笑,有的说这倒插门胆儿真肥,更多的说倒插门就是倒插门,好吃懒做,人还坏。
陈木羞红了脸,低头走路看着脚尖。其实被人戳脊梁骨的情况早就习惯了,但都是空口无凭,像今天这样“人赃俱获”,还是头一次,让陈木感觉很沮丧。
陈木回去想找农具,哪里还有影子,多半早被混子们扔进了村头的水塘里。
“嗯,真香!”
“就是,这狗肉,真他娘的好吃。”
“木头,要不来一块,分你个狗腿!”
陈木循声看过去,正看到同村的陈大彪带着一众混子,嘴啃着烤熟的骨头围上来,听那意思还是狗肉。
稍一寻思,陈木就明白了,这帮孙子多半是对他的狗下了黑手,又嫁祸给李寡妇,骗他落了个“偷窥狂”的名声。
陈木被全村人嘲笑,甚至连入赘的陈家都不待见,无数个难熬的日夜只有这一条狗,陪伴了他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最亲近的伙伴,甚至如亲人一般,就这么被这帮人渣烤了吃,陈木瞬间一阵反胃,怒火中烧,双眼通红。
为首的陈大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怒意,下意识的内心一颤,瞬间又回过神来,当着这么多跟班,怎么能被一个窝囊废吓到呢。
“怎么,木家的败类,吃你条狗怎么了?”陈大彪嚣张地叫着,像是要用大嗓门给自己壮胆。
陈木其实祖上姓木,入赘到陈家才改了姓,是上门女婿最惨的一类,连本家姓都不能用。
在场的木家子弟不干了,马上张口否认说:“这狗东西不是我们木家人,早就在族谱除籍了,有人生没人养得东西,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种!”
陈木不想惹事,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却被人极尽侮辱,贬损他也就算了,还要辱骂他过世的家人。
还要怎么忍?
陈木的胸腔像涨紧的气球,马上要爆炸一般,握紧拳头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大不了拼了这一条命,也要挣一口气!
陈木拼尽全力挥出的一拳,眼看就要揍在陈大彪脸上,却不料早有人来了一个扫堂腿,紧接着扑通一声,直接趴到了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这倒插门的狗东西生气了,哈哈哈……”
“脾气还不小,就这两下子,还想跟彪哥动手?”
“上手啊,弄死这狗杂种!”
混子们极尽侮辱的咒骂声中,陈木再没有爬起来的机会,全身上下挨了一顿拳打脚踢,直到这帮人累得喘着粗气才罢休。
“吃软饭的狗东西,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陈木浑身上下疼痛无比,根本没力气动弹。突然间只觉得后背一热,像被人从上面浇了温水,还没等闹明白,紧接着一股骚气钻进鼻孔里。
“还有谁尿急的,给这狗东西浇浇水!”陈大彪哈哈叫着,竟然带头往陈木身上撒尿。
“有种弄死我!”
“有种弄死我!”
……
陈木身体和精神承受着巨大的伤害,唯一能抗争的只有怒吼,一声接一声,到后来声音都嘶哑了,像是从地狱发出的一般。
不知道是玩腻了,还是真被吓到了,除了陈大彪,没有人再往陈木身上撒尿,倒是又踢了几脚,骂了几句“死狗”,便散开了。
“打死人要偿命,谁要跟你这狗东西换命!”陈大彪领着混子们,嚣张地离开了。
哀莫大于心死,身体的疼痛还是其次,陈木先是坏了名声,又被践踏尊严,可谓衰到了极点。
这时,在没人察觉的时候,陈木原本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开始一点一点吸收衣襟上的血液,像一块海绵一般。
一股强大的能量突然爆发,一下涌进陈木的胸口。
紧接着,大脑一阵剧痛,陈木瞬间昏了过去。
陈木后来才知道,这股强大的能量夹带着海量的信息,非常繁杂,其中就有很多医学知识,关于医理、针灸、秘药……无所不包。
更不可思议的,陈木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数小时后,天近黄昏。
全身上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些乏力。眼前是同村的寡嫂郑秀兰,估计是被她救回了家。
因为救过她失足落水的女儿,秀兰嫂子是村里为数不多,对陈木没有偏见的人。
陈木眨了眨眼,瞬间呆住了,正是虎狼年纪的秀兰嫂子,竟然是一丝不挂。
陈木正是热血年纪,顿时感觉鼻头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