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煜回到皇子府,径直来到地牢。
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大宫女彩儿费力地抬起头来,看见萧时煜的那一刻,她恐惧地哭出声:“殿下,奴、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冤枉啊……”
萧时煜眸光冷冽,语气带着极致的压迫感,“你是我母妃带进宫的陪嫁丫鬟,当年我母妃于冷宫之中,你都一并去了。我母妃的事,你会不知情?看来,你是真想死在这地牢之中。继续用刑!”
“啊——”
彩儿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一轮刑罚停下之后,彩儿才流着泪嘶声叫屈:“不、不是……殿下,奴婢当时……不在殿内……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冤枉……”
说到此处,彩儿头一歪,昏了过去。
行刑的暗卫上前一探她鼻息,面色一凛,转身跪地禀道:“主子,她快不行了。”
萧时煜薄唇冷漠紧抿。
须臾,他转身拂袖:“医好她,送回宫内。”
“是,主子。”
暗卫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
主子并没打算要彩儿的命。
否则,宁妃娘娘必定会伤心欲绝。
因为彩儿跟在宁妃娘娘身边几十年,是陪嫁丫鬟,是大宫女,也是亲人。
宁妃娘娘当年在冷宫中产子,却数年不得与殿下见面,久而久之便得了心绞痛,情绪不能大起大落。
母子情分,一旦伤了,就挽回不了了。
……
原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夜半,倾盆而下。
雨打芭蕉似的节奏声,宛如珠落玉盘。
萧时煜一夜未睡。
眉目冷峻地在书房坐着。
他委屈了明皎,委屈了他最想珍视的女子。
原本他是可以继续抗争的。
皇后与外戚,父皇是下了决心要除——从他在冷宫出生那一刻起,父皇就是打算用他来对抗皇后的。
父皇只有三个儿子,一位公主。
父皇舍不下他。
诚然,娶宋雪纯为正妃,是一条捷径。
但他不娶宋雪纯为正妃,难道宋家就不支持他,转而去支持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与二皇子了么?
父皇与母妃,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
一直僵持着,不过是父皇与母妃——不愿他走上另一条更为艰辛的道路罢了。
可皎皎不懂。
娶正妃并非为了拉拢宋家,而是为了让朝臣们,打他‘侧妃之位’的主意。
全京城皆知他萧时煜心有所属,可他还是娶了宋雪纯为正妃。
既然他能娶一个宋雪纯,委屈他心爱的女子,自然能娶第二个、第三个宋雪纯。
届时……
父皇会源源不断地,为了巩固他的皇子地位,为了立他为储,给他后院送朝臣的女儿,拉拢朝臣们。
他不是为自己抗争。
而是为皎皎。
可皎皎为何……突然妥协,在父皇与母妃面前,同意当他的侧妃?
这其中,到底有何他不知的内情?
萧时煜微微阖眼,冷然靠在书椅上。
天色微亮,黎明破晓。
萧时煜换了一件进宫穿的袍子。
他抚摸换下的青色衣袍,眸中淌过一缕温柔。
这是皎皎亲手替他做的。
只有去见皎皎,他才会穿。
昨夜沾了些雨水,不过,不打紧。
回头他亲自来洗。
旁人洗,怕是没那么仔细。
半个时辰后,萧时煜抵达皇宫。
宁妃刚起,还未梳妆。
萧时煜便在殿门外,小候了半刻。
待宁妃梳妆完毕,才于正殿见了他。
“儿臣问母妃安。”萧时煜拱手,行礼。
宁妃近几日心情本不错,因为她的皇儿总算不闹了。
但大宫女彩儿无故失踪,却又令她心情沉闷。
可一个宫女的失踪,她总不好去跟陛下求,便使了人去皇子府,请她的皇儿帮忙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