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大冒险和他的竹马亲在一起时,我正胃病发作痛不欲生。
我看见朋友圈后打电话质问时,她却说在加班。
最后还是外地出差的哥哥察觉到不对劲。
连夜赶回来把昏迷的我送进医院,他看不下去质问我老婆。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来看他?”
她不耐烦道,“不就做个手术吗?他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矫情的?”
“明喆的工作室要开业了,我现在忙着呢!”
我突然觉得浑身疲惫,不想再纠缠了。
于是,我收拾了东西,买了车票彻底远离他们。
可是,后来她怎么后悔疯了。
1
胃病发作晕过去的前一秒,我滑动手机看到了池明喆朋友圈的双人合照。
照片里两人拥在一起,老婆嘟着嘴吧亲在池明喆的脸颊上。
我眼睛瞪大了一瞬,来回点开照片确认照片的真实性。
然后我拨通了老婆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老婆捂住话筒一直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才低声回我话。
“干嘛?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吗?不是说了要加班吗?”
我疲惫的闭了闭眼:“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马上结束。”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挂断,连敷衍都不够耐心。
再回去看那条朋友圈,已经被池明喆删掉了。
他的主页也变成了光秃秃的一条线。
如果不是我第一时间就已经截了图,还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迟来的疼痛迅速席卷了我的身体,只好躺下闭上眼睛,试图缓解一点痛苦。
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直到我被老婆叫醒。
她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睡这么早?哦,我忘给你买药了,对不起啊。”
她对我不上心,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
从前我只以为她性格如此,直到后来我亲眼看到她对池明喆的体贴关爱。
我才知道不上心只是对我一人。
心里没有我,自然眼睛里也看不到我。
我们结婚四年,这样的忽视也经历过不少,我以为我应该早就习惯了。
但,还是止不住的泛起酸涩。
突然一股淡淡的墨水味进入鼻腔。
池明喆新开的工作室就是古风的书画铺。
我瞬间就明白她是从哪里回来的。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很是亲近。
我每次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沈芷悦总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我们一起长大,是亲人,他帮了我很多。”
我知晓她的不容易,自然心疼都来不及。
老婆又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然后又放到自己头上。
“嗯,没发烧。”
“好了,也不早了,睡觉吧,明天别忘了给我做早餐。”
她低头的时候,我却看到她锁骨处一个不很明显的吻痕。
指尖处也有些洗不掉的墨迹。
我抓住她的手,不经意的问她。
“你手上怎么脏脏的?”
她先是疑惑了一瞬,随着我的目光看到了墨迹,才恍然大悟。
“嗐,明喆的书画工作室不是开业了吗?你哪天有空也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不懂那些风雅的玩意。”
“……那你们晚上都做了什么?”
我陡然转了话题,她愣怔了几秒后,有点生气。
“你到底想问什么?你怀疑我?”
我懒得多说什么,直接拿出手机翻出截图的朋友圈放在她脸前。
“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2
沈芷悦也有点吃惊,可能没想到池明喆会发出来吧。
“嗐,大家庆祝来着,玩点小游戏助兴,就是闹着玩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俊,你别乱想,就是玩笑。”
玩笑?闹着玩的?
这理由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吧。
她一脸坦荡的样子,倒显得我小心眼。
我住了嘴,没再说话。
沈芷悦去洗澡后,她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
备注只一个字:池。
身体的疼痛又慢慢地上来了,我实在没有力气去关掉另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
只好任它响着,直到响了三通才彻底停止。
我的心也随着铃声越来越焦躁。
如果不是身体痛得动不了,我甚至想砸掉她的手机,让它彻底安静。
老婆洗完澡后,回到卧室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擦头发。
电话又响了,老婆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我一眼。
然后拔掉充电线去了阳台接电话。
没一分钟,她着急地进来,一边换衣服一边跟我解释。
“明喆那里出事了,我放心不下,过去一趟。”
我看着她还在滴水的头发,没有出声。
不过她也根本不在意我的回复,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着急的头发都顾不得擦。
她向来讲究仪容仪表,这副模样可以说的是狼狈,要是放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她风风火火地走后,房间骤然安静了下来。
她总是这样,在她心里谁都比我重要。
哪怕她已经知道我胃病犯了,还是忘记给我带药。
只要池明喆的一个电话,她就可以抛下我向他而去。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时候,我才惊觉我一整天都没吃饭。
我又饿,又痛,一丝多余的力气也没有了。
想爬起来给自己煮点东西吃,却又无力的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恍恍惚惚间,我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刺耳的铃声响起,我皱着眉被吵醒。
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我哥。
“喂?阿俊,你没事吧?手环给我发了紧急短信,你还好吗?阿俊阿俊!”
我张了张嘴,嗓子也干涩的说不出话。
哥哥着急得都要报警了,我才终于说出些字句来。
哥哥正在外地出差,我怕他担心,只好报喜不报忧。
骗哥哥说我已经吃过药了,哥哥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我再次昏睡过去的那一秒,脑海里突然闪过老婆的身影。
手环是可以自动发警报给家属的,我只填了两个联系人。
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哥哥。
按照优先级,应该是老婆先收到了。
但她却视而不见。
3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居然已经在医院里了。
并且已经做完了手术,天也亮了起来。
哥哥握着我的手,心疼地给我倒了杯温水。
他拿来诊断书给我看,我才知道我居然是急性胃穿孔。
常年的饮食不均加上本身的体质弱。
还加上从前应酬喝酒落下的病根。
一下子来势汹汹。
而我的哥哥,在挂断电话后的那一秒始终放不下心。
最后又打了第二通电话,没有人接通。
哥哥抛弃了工作,连开了4个小时的夜车赶到了我家。
把昏迷不醒的我送进医院。
哥哥看着面色苍白的我,有些不满。
“你老婆呢?这么晚了不在家?”
我低头有些不愿意说。
比起我受委屈,我更不愿意让哥哥担心。
没想到哥哥担心心切,直接给老婆打了个电话。
“阿俊胃穿孔现在在医院,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来看他?”
接通之后却是很不耐烦的声音,她说。
“不就做个小手术吗?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矫情的?”
“我告诉你,我现在忙着给明喆的工作室开业呢,别啥事都打扰我们!”
哥哥被呛了一下,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哥哥向来嘴笨,加上为我着急更是脑袋短路。
哥哥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
哥哥呆愣地看着我,有些自责。
“对不起啊,弟弟,是哥没用。”
我摇摇头,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在医院住了一周,哥哥也照顾了我一周。
老婆那日电话后又给我打了两次电话,问我的情况。
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也一直没有露面。
池明喆倒是来了一次,带着些礼品和水果。
他说:“芷悦这几天我的工作室帮忙开业的事情,累坏了,我代她来看看你。”
我笑了,他一个外人代我的妻子看望自己的丈夫。
这是什么道理?
我实在搞不懂。
那晚老婆火急火燎地抛下我,头发都没吹的紧急事情。
最后查出来,也不过是池明喆的工作室小范围失窃罢了。
盘点后也并没有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哥哥碰巧进来,看见池明喆更是脾气上来。
把池明喆带来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
池明喆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但他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表达一下我的小心意,就要这样对我吗?”
哥哥又捡起地上滚落的橘子砸在他的脚边。
他躲闪着却不肯离去。
我正不知道他为什么,明知道我跟哥哥不喜欢他,还要吃力不讨好的时候。
沈芷悦从他身后走出来。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一地的狼藉。
4
然后不问原因地先向我质问。
“文俊,你这是做什么?你就算是看明喆不顺眼,也不该浪费东西吧?”
一地的水果已经散的散,烂的烂。
沈芷悦把仅存的捡起来放在桌子上,才想起来关心我的身体。
“你怎么样了?好了吗?”
我忍不住拿话呲她:“等你来,我早死了。”
沈芷悦挑起眉头,很是不耐。
“你是在埋怨我吗?”
“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这两天忙,再说你不就一个小手术,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我冷笑一声。
不知道何时,我们之间靠一个外人来传递消息了。
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聊聊天了。
至于吗?对我来说真的至于。
“实话实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你身上的吻痕到底哪里来的,只有你最清楚!”
池明喆脸色一变,偷偷看了看沈芷悦的脸色。
沈芷悦却毫不在意。
“我告诉你,文俊,我去哪里你管不着,我就算真的出轨了,你也得给我受着!”
“我性格就这样,你看不惯就离婚!”
从前,她也是把离婚挂在嘴边,时不时地提一次点我。
我以前是害怕的,恐慌的,我怕她真的会跟我离婚。
怕她真的再也不要我了。
在池明喆刚回国的时候,我曾经因为他们之间过分暧昧的兄弟关系,起过很多次争执。
每一次,沈芷悦都会说。
“受不了就离婚!”
那时候的我,还沉沦在虚假的爱意里,一次次的不顾自尊,乞求她的原谅。
我想不到讨她欢心的办法。
只有尽我所能用自己全部的积蓄给她买奢侈品堆满她的房间。
却不如池明喆随手买的一个不值钱的小礼物。
可是贺念成却把我的忍让,我的爱,当成践踏我的理由。
但现在,我更多的居然是畅快与期待。
于是,我这次说:“好,那就离婚。”
“……什么?”
沈芷悦没反应过来,直到我说了第二遍。
她才确定确实是我嘴里说出来的。
5
她不相信也不能怪她,实在是我从前太爱她了。
甚至没有自我,她说一我不会说二。
倒不是怕她,是宠着她,不舍得看她皱一次眉流一次泪。
沈芷悦走了很久,我还没有缓过神来。
今天的结果会变成这样虽非我本意,但我此刻却很畅快。
我已经拖累了哥哥一周,实在不想再耽误他工作,再三劝服后,哥哥走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慢慢养伤,等待出院。
没想到出院第一天回家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一开门,门口的男鞋就让我觉得心里一滞。
屋里所有的布置明明那么熟悉,没有一丝改变,此刻却格外诡异。
越靠近卧室,咿咿呀呀的声音就越大。
我推门的手僵住了。
声音还在响,我心里涌起的是不甘,愤怒。
直接推门的后果,可能就是我跟沈芷悦彻底毁于一旦,再无挽回。
但要让我此刻轻轻关上门,继续当作没事人一样维持婚姻。
我也做不到。
我停顿了一下,深呼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推门。
同时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点击录像模式。
卧室里灯光昏暗,床上的两个人突然惊醒般地弹开。
沈芷悦胡乱地穿了两件衣服后,就想着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拼命躲闪着,沈芷悦带着怒气。
“文俊,把手机给我!”
我冷笑一声,心里的怒火、失望和痛苦,快要把我点燃了。
“你都有脸做肮脏事了,还怕我拍?”
男人抬起头来,正是池明喆。
他趁我和沈芷悦争执的间隙里也穿好了衣服。
他眼神瞟着门口的位置,只等一个机会就逃跑了。
我堵在门口,但刚出院的身体还没恢复彻底。
池明喆找到了个空档,抢了我的手机,狠狠的砸向地板。
又用脚踩了好几脚才罢休。
我看着碎成零件和玻璃渣的手机,心凉了。
沈芷悦看到这,嚣张的大笑起来。
“文俊,我告诉你,我就是给你带绿帽了,怎么了?”
“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劝你还是当作没看见,否则,闹起来,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你净身出户!”
“你一分钱也捞不着,你娶我不就是为了沈家的钱吗?还装的一副清高的样子。”
如果说刚才更多的是愤怒,那现在全是失望。
我彻彻底底的对沈芷悦失望了。
6
我娶她的时候,沈家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
是我放弃了国企的橄榄枝,甘愿到沈家从底层做起,一步步帮助沈芷悦慢慢站稳脚跟。
我哥也是,一直都是为沈家付出着。
当时我就是因为酒场应酬太多,才得了胃病。
公司已经回到两姐妹手里,我身体原因就顺势退了,但哥哥还在公司里。
两姐妹出国旅游,拍照炫耀的时候,我哥哥在出差奔波着。
如果不是因为爱,谁会愿意把自己搞得那样累。
那样狼狈。
时至今日,居然说我全是为了钱?
这比任何的羞辱都让我难受。
我突然不想再跟沈芷悦争执了,不管是什么。
谁胜谁负,都不会是我想要的结果。
池明喆已经趁乱跑掉了,沈芷悦像是没看见我一样,收拾自己凌乱的装束。
她向来很在意形象,现在也在对着镜子补妆。
我多余的不能再多余了。
连空气我都觉得稀薄,我是异常碍眼的存在。
于是,我识趣的轻轻转身离去了。
带着我碎成渣的手机。
我找了家维修店,同时借了个电话打给了哥哥。
哥哥温暖的声音传来,我酝酿了好久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我只说了一句。
“哥,我想离婚了。”
哥哥停顿反应了好几秒,没有问原因,没有问为什么不用自己手机打,只问了一句。
“你现在在哪?”
我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但又忍住了。
抬头看了看我的位置,就挂断了电话。
周围是一条江,江水汹涌,能冲刷掉所有。
哥哥赶到的时候,我就坐在江边,看着下面几个钓鱼佬,猜测他们今天的收获。
哥哥紧张的大喊我的名字。
7
“阿俊!阿俊!”
哥哥急切的声音带着些怒意。
我才猛然意识我的位置有多么的让人误会,并且我刚打完那个电话。
我再三解释后,哥哥才相信我真的没有轻生的想法。
哥哥狠狠的给我脑壳来了一下,教训我以后不许再让他担心。
我微笑着点点头。
在江边,我娓娓道来我这两天的经历,还有想要离婚的事实。
本以为哥哥会劝我忍一忍,但是他却滞了滞,也说了一句。
“我也是。”
音量并不大,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我很震惊,原来并不止我一个人报喜不报忧。
哥哥也吃了那么多苦,我却从来不知道。
哥哥说沈华悦是个无底洞,花哥哥的钱,哥哥从前攒下的钱都被她掏空了。
哥哥只好拼命工作,但哥哥在外出差辛苦为沈家工作的时候。
沈华悦却花着哥哥的钱去泡吧点男模。
还不止一次。
哥哥发现后去找她对峙,她却说是被朋友硬拉着去的,并且保证没有下次。
哥哥只好歇了火,但沈华悦下次照样去。
她的保证屁用都没有。
我又想起这个江,我曾经和沈芷悦来过。
当时我们正在热恋期,不管干什么都要粘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一秒。
后来,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呢?
我不明白,人心真的变的这样快吗?
8
还是说,一开始就没有看清。
我跟哥哥一拍即合,开始商量离婚的事情。
哥哥去收集沈家姐妹出轨的证据,我去找池明喆工作室违规的证据。
虽然进度艰难,但好在每天都有推进。
之前被我拒掉的国企听说我在找工作后,居然又向我抛了橄榄枝。
这次,我自然要抓住。
哥哥也太跳了槽,不光不压榨员工,薪水还是沈家的三倍。
脱离了沈家,我跟哥哥都比过去好了太多。
证据的收集很顺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和哥哥把沈家姐妹上诉了。
本不想闹到这个难看的地步的,但我给沈家姐妹打了很多电话,约她们出来谈谈。
都被拒绝了。
可能她觉得我折腾够了,累了。
就会回去继续当她名义上的丈夫了吧。
但这次,我真的很坚定。
法院传唤的那天,是15号,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但现在,谁也没心思去过了。
以前我们会提前很早就开始想那天要如何度过了,是去酒店,还是在家里。
会提前推掉所有的日程安排,这天是我们的庆祝日。
我想,哥哥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吧?
曾经美好的一切,现在都像一把尖刀一样刺向我们。
我很痛,但我要新生。
不健康的感情,就像从根里开始腐烂的鲜花。
与其看着自己死去却无能为力,还不如趁着没有深入骨髓连根拔起,换颗别的种子。
一切,都还来得及。
开庭当天,四个人面面相觑。
律师把证据一样样的摆出来,连同我把修复好的那段视频放出来。
沈芷悦的表情也变了几遍。
有难堪,有愤怒,有懊悔。
唯独没有对我的歉意。
她愤怒的想要阻止视频的播放,却被法官制止。
审判结果自然是偏向我跟哥哥这边,成功的离婚了。
下庭,在停车场里,沈芷悦却拦住我。
她嚣张的态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
她拽着我的袖子说。
“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认真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后悔了,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我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她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谈一谈。
哪怕一次。
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她却后悔了。
不觉得太迟了吗?
9
我抽回袖子,抚平上面的褶皱。
办了离婚手续的当天下午,我就去沈家拿回了我所有的东西。
连牙刷都没拉下,也不过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都没装满。
我看着这个我们一起布置装修的房子,处处都是回忆。
窗子是选的沈芷悦最喜欢的材质布料。
家里所有家具的桌角都是钝钝的圆角。
沈芷悦说,这样以后有了孩子就不会磕到了。
可是我们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之前我们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当时沈家正在关键期,沈芷悦喝酒太多,不小心流掉了。
当时她哭的不能自已,我把她抱紧怀里安慰。
我自责自己没用,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女。
后来,所有我在的场合,我再也没让她喝一口酒。
后来我看了她放在抽屉深处的检验单。
才知道那次流产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她自己预约的,她压根不想生下我的孩子。
她为了怕我怀疑,还假装流产骗我。
我觉得可笑。我该高兴她心里有我吗?
还给我编织一个美梦。
因为这次意外,我一直不敢再提备孕的事情,就是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原来,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是小丑。
但,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
曾经那个在我怀里委屈哭泣的小女人,早就与我分道扬镳了。
好在有新的工作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没消沉太久。
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以后,日子也变得充实起来。
我渐渐的都要忘掉她了。
沈芷悦又来我住的地方找了我好几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的。
我都无视她冷漠的径直走掉。
一开始她也是远远的看着我,后来开始跟我搭话。
面对我冷漠的态度,她伸出的手又退缩了。
有时候,她没来,我却又在门口发现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一杯饮料,有时候是一枝月季花。
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毛绒玩具。
东西很平常,但都是我们曾经一起做过的事情。
她在试图用曾经的回忆让我软化态度。
要是从前,看到这些东西,我会觉得很用心。
现在,我只觉得讽刺,恶心。
那些东西我碰都不碰,就让他枯萎落灰,然后被保洁阿姨拿走。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芷悦都没有再来。
我以为她终于死心了。
却没想到晚上哥哥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她沉寂的真相。
10
哥哥告诉我,沈家公司一个董事联合外人,骗沈家姐妹签了好几份有风险的合作。
金额都很大。
两姐妹被迫和董事们签了投名状。
如果不能扭转局面,沈家就要易主了。
所以,这段时间在四处求着周转资金,度过危机。
自然也没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而池明喆的工作室也被质疑资金来源不干净,查封了。
有很多沈家的合作商听说了沈家内斗的时候,纷纷觉得自己的钱要打水漂了。
每天都去沈家门口堵门要债。
沈家的正常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
沈家姐妹只好联系媒体开了新闻发布会。
却在发言的时候被情绪激动的合作商们扔了烂菜叶和臭鸡蛋。
姐姐在外省奔波才逃过一劫。
所有人趁乱一哄而上,沈芷悦被狠狠的推倒在地。
缓了很久才爬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胳膊被擦破了皮、脚腕也扭伤了。
我从来没见过沈芷悦这么狼狈的模样。
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是永远美丽,永远得体。
永远都穿着各种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
但此刻,却穿着她从前嫌弃过的衣服品牌,来撑场面。
她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有次工作路过,我远远的去了沈家看了一眼。
到了的时候,我很震惊。
沈家从前成群的佣人通通消失不见了,甚至门都被踩破了。
从前精心呵护的绿植都没踩秃了一片。
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空荡荡的。
看来不止是追债的那些人,连佣人也趁乱打劫了一波。
我感到唏嘘。
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被吓了一跳,半天才看清居然是沈芷悦。
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发尾因为没有护理而干枯的像草。
胳膊上、膝盖上、漏出的地方基本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的已经发脓留疤,却没有时间处理它。
应该是为了逃追债的吧?
从前她很注重护肤,不允许身上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之前她骑单车留下过一道不足两厘米的疤痕。
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她还是去美容院激光打掉了。
我突然有点心疼,但很快我就清醒过来。
我不欠她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听见动静抬头看我,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
我的心又深深的震动了一下。
“阿俊,我好累……”
如果她像以往那样不停的用过往的情谊来绑架我,我肯定毫不犹豫的把她赶走。
但现在,她这副样子,我实在有点不忍心。
我打开门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
她接过水却不喝,半晌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阿俊,我们还有可能吗?”
11
我摇了摇头:“太晚了。”
如果是一切还没进入死局的时候,我想我会选择原谅。
但现在,我已经走出泥淖了,就不想再回去了。
沈芷悦没有再说什么,没休息多久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我才发现她的腿也受伤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
后来唯一的消息是从新闻上得知,沈家易主了。
世代经商的一代代传下来的家业,从沈两姐妹这里断了。
不知道沈家的老祖宗在地下会怎么想。
但都跟我没关系了。
而池明喆居然进了监狱,他的工作室地下实际上是一个非法拍卖会。
被人举报后一锅端了。
哥哥辞掉了工作开始创业,我也加入了。
虽然辞掉好不容易拥有的国企工作很可惜,但我更喜欢跟哥哥一起奋斗的感觉。
虽然公司不算大,但在我们俩的经营下,效益越来越好了。
生活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某天在公司楼下设置的便民休息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家两姐妹,穿着素净的扶着一个老人慢慢坐下。
沈芷悦的腿还是瘸的,看来她并没有钱来治疗。
他们大包小包的,像是要去哪里。
应该只是中途路过这里,短暂歇脚一下。
我放慢了脚步,在她们的视觉盲区快速路过。
我想,如果此时此刻,她们遇到我的话应该会很尴尬、难堪吧。
工作间隙,我再想起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再后来,我就彻底的没见过任何关于沈家的消息了。
沈家这么大一个家族居然在北城彻底无人知晓了。
或许,对她们来说,换个地方生活也是一种解脱吧。
快要入秋了,天气也凉爽起来。
就像这满大街的落叶一样,我与过去再无相关。
我将会步入新生活。
12
那晚被捉奸在床的时候,沈芷悦其实没有多少难堪。
她既然敢把人带到家里来偷情,自然也不怕丈夫发现。
即使前不久丈夫才提过离婚。
她也完全没当回事。
不过,这也不怪她,实在是丈夫对她太好了。
文俊很爱她,她仗着这份爱干了很多伤人的事。
所谓的有恃无恐就是这样吧。
她知道文俊会吃醋、会生气,但绝对舍不得跟她离婚。
但没想到他这次好像真的是认真的。
他还拍了视频,想要留作证据。
她突然恐慌了起来,但不是怕视频被曝光出去。
而是文俊真的不要她了。
失望累了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文俊到底积攒了多少失望呢?
她不知道。
她害怕的上前争抢手机,但文俊比她高出一个头,胳膊也比她长。
池明喆抢到手机狠狠摔到地上的时候,她说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失望。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嚣张样子。
她毫不在乎的对文俊说:“我劝你当做没看见,否则闹起来,只会是你净身出户的结果。”
“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句话本来是想让文俊看清楚自己的形势,不要太冲动,以免之后后悔。
但没想到的是,后悔的是她。
她看着文俊好像受了很大打击死的,失魂落魄的离开。
她突然觉得好像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但,她向来不会低头。
她逃避了一段时间,后来文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才恢复到过去。
她想,还不是要回来,那就再晾他几天。
文俊打来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有。
后来他不再打了,她却慌了。
她纠结了很久,甚至有一次都走到文俊的楼下了。
又猛地反应过来,原路返回。
直到她和姐姐被法院传唤的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文俊给她打那些电话。
根本不是她以为的求和挽留,而是谈离婚事宜。
在法庭上,摔碎的手机里修复出来的视频再一次被播放出来。
那些暧昧的画面被再次播放,刺痛她的眼睛。
她才真正的慌了。
文俊,这次真的不要她了。
13
在审判结果发布以后,她跑到地下停车场追上文俊。
死死抓住曾经丈夫的手。
她第一次低下高傲的头颅,表情很是痛苦,开口求饶。
“阿俊,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会听你的话的,我会改,我改。”
“求求你,求你……”
她想听到回答,又怕听到回答。
最后还是文俊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对她说。
“太晚了。”
后来她做了好多梦,回忆起好多从前。
从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苦涩。
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她去了文俊的公寓蹲守。
有时候能看见人,有时候等了一天也看不见人。
她就买了一些从前说过要一起做却还没来得及做的东西,试图唤起文俊的回忆。
她知道,他最心软了。
连路边的小猫都舍不得凶,怎么会舍得把她丢了呢?
但她送的那些东西待在原地,直到枯萎、落灰。
也没有被他动过。
直到有一次保洁阿姨就要把它们收走扔掉的时候,她猛地冲出来抢了回去。
阿姨被吓了一大跳,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但她毫不在意了,文俊再也不愿意看她一眼了。
变成疯子又如何呢?
但很快她就没时间来了,因为沈家陷入了危机。
董事联合外企把沈家做空了,她跟姐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好几份空白合同。
经过谈判后,董事们同意给她们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能拿到足够的资金,就把公司还给她们。
于是,她们拼命的找人脉,借钱、抵押。
能做的都做了,但还是改变不了沈家日薄西山的结局。
在新闻发布会上,她已经没了精气神,像个木偶。
沈家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被趁乱搬走了,空空荡荡的。
只等最后连同别墅也一起收走。
她站在如同战场一般的客厅里,顿时觉得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她太没用了。
本来是想出门散散心,但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文俊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这段日子一直强硬谈判的女强人,此刻却脆弱的像个孩子。
她突然很想抱着他好好的哭一哭。
如果像从前一样,安慰安慰她就更好了。
她突然懊悔的想,早知道能碰见他,就收拾一下了。
她,现在很丑吧?
文俊让她进门给她倒了杯水,她看着水嘟囔了一句。
听见文俊回答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说的是。
“阿俊,我们还有可能吗?”
其实不用他回答,她自己也知道答案,但这句话居然潜意识下说出来了。
再后来,她离开了。
她跟姐姐带着奶奶,一起去了奶奶的故乡。
是一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县城。
这里虽然穷,也让瘸腿的她有了一份糊口的工作。
只是,在每次工作结束,擦汗的时候,她都觉得有点恍惚。
过去那些日子好像梦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