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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结婚了，可对象不是恋爱八年的男友。顾思辰曾承诺会照顾我一辈子。可他却爱上了自己资助的贫困生。他怜惜阮瑶瑶的身世，于是加倍补偿。阮瑶瑶生病住院，他就抛弃同样住院的我去陪她。阮瑶瑶喜欢海边，他就擅自把约会的地点改在沙滩。全然忘记了我对大海的恐惧。我被人撞进里海溺水昏迷时，顾思辰还在陪阮瑶瑶捡贝壳。从医院病床醒来那刻，我万念俱灰地给姑姑打了电话。“我想通了，答应联姻。”
1.姑姑语气激动道:“芸芸，你终于想通了！”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最后化为一句:“当初家里就不同意你和那个穷小子在一起，现在受委屈了，就回来吧。”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抬头望向天花板。洁白的房顶干净无暇，让我想起了和顾思辰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四年。也是我们踏入社会的第一步，一穷二白，毫无资源。可是感情却纯粹得如同一团棉花。姑姑听说我铁了心要和顾思辰在一起，十分反对。“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决定自己的未来?”“不是说喜欢画画吗？姑姑可是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你难道不想去吗？”那确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可为了顾思辰，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放弃了。他的一句承诺，让我等了八年。“我会永远照顾你的，芸芸。”可现在，我自己躺在病床上，身旁空无一人。当初许下的诺言，也随着时间化为了灰烬。手机铃声响起，我瞥了一眼备注。是顾思辰。接通后，那边还有嘈杂的声音，仔细听，甚至还有阵阵海浪声。“芸芸，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刚刚我陪瑶瑶捡贝壳，没陪你去医院，对不起啊。”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这么轻飘飘说出来，显得十分没有诚意。可以前的我偏偏意识不到这点，甚至觉得顾思辰肯向我道歉，就已经很好了。可现在却发觉，这三个字就像是当初那句诺言一般。除了好听，一无是处。我声音平静地回复他:“已经没事了。”听见我这句话后，顾思辰像是放心一般，笑着说:“我就知道没事儿，那既然如此，我—”声音被一道女声打断了。我清清楚楚地听见阮瑶瑶正用俏皮的语气催促他。“思辰哥，快来看，这个贝壳好漂亮！”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我以为对方已经挂断，可看向屏幕却依旧显示正在通话。一秒，两秒，三秒……直到通话时间增加了一分三十秒。电话那头的声音才恢复如初，顾思辰用歉意的声音告诉我:“刚刚不好意思啊，瑶瑶她突然叫我。”我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开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呢？”顾思辰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为难道:“芸芸，我还得陪着瑶瑶参加海滩晚宴呢，要不我给你打个车，你先回家吧。”我笑了，可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嗯。”电话挂断，病房里安静如初。我抬手擦了擦眼泪，忽然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顾思辰刚刚那一分三十秒，究竟是不想直接挂断我的电话。还是听到阮瑶瑶的催促，太过着急而忘记了呢？若是以前，我可以自信地认为，原因是前者。可现在，我没有自信了。我和顾思辰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够纯粹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阮瑶瑶就这么悄无声息闯了进来。
2.从前，我和顾思辰无话不谈，手机微信几乎日日都联系。他是个不懂风趣的男生，表情包都是我曾经用过的。可忽然有一天，他的手机里却多了许多我未曾见过的可爱表情包。等我恍然惊觉的时候，阮瑶瑶已经闯进了我们之间。顾思辰告诉我:“瑶瑶很可怜，从大山一路出来很不容易，我已经资助她一年了，今年她为了我考上了S市的大学。”不容易，很可怜。是我听过顾思辰对阮瑶瑶最多的评价。起初，我也是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女孩儿，想真心把她当妹妹看待。顾思辰虽然已经工作，可毕竟能力有限，资助一个上了大学的女孩也很吃力。于是我就主动用自己的钱去给阮瑶瑶买一些化妆品，护肤品。记得初次见面时，阮瑶瑶很紧张。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地跟在顾思辰身后，脸上的笑容清纯可人。我主动打招呼，开口道:“你好，我叫席慕芸，是顾思辰的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后来吃饭时，顾思辰把给她买的东西递给她。阮瑶瑶脸上的开心十分明显，看向顾思辰的眼睛里有我再熟悉不过的内容。那是明晃晃的爱慕。口红被放在最上层，阮瑶瑶拿起那支口红，感激道:“谢谢思辰哥，这是我第一次受到口红。”顾思辰摆摆手，笑着道:“我哪会选口红啊？这是芸芸给你买的。”如果刚刚那笑容的僵硬是错觉，那么此刻，阮瑶瑶脸上的呆滞就再明显不过了。她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自己真的很差劲，见识短浅，没有用过这么好的东西……”顾思辰听了这话，心疼得不行。所以当阮瑶瑶哭着把脸埋在他的肩膀的时候，顾思辰没有阻止。我心里不是滋味儿，可也不能做什么。可我没想到，一次的放纵，就让阮瑶瑶得寸进尺。从那以后，阮瑶瑶和顾思辰的关系越发亲密。阮瑶瑶半夜做噩梦了，顾思辰就开车去她宿舍楼下，给她送最喜欢的奶茶。阮瑶瑶生病了，顾思辰就一整夜陪在她的病床旁。我一再忍让，甚至安慰自己:顾思辰是个好人，所以才会对资助的女生这么上心。可直到有一次，我也生病了。顾思辰还是选择了去陪阮瑶瑶。我忍无可忍，质问道:“顾思辰，我才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就不能陪陪我呢？”顾思辰痛心疾首地看着我，责备道:“芸芸，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瑶瑶从小孤苦无依，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我对她也不过是怜惜罢了，这你也要吃醋，未免太不可理喻了。”一番话下来，仿佛我才是那个恶人。可我分明也不过是在行使作为女朋友该有的权力啊。那一晚，顾思辰终究是去找阮瑶瑶了。回到家后，我想早点休息。可直到十一点顾思辰回来了，我都没有睡着。“芸芸，你看我给你带来的贝壳！”顾思辰把几个贝壳放在床头柜上。我侧头去看，发现这些贝壳大多都十分普通，甚至有的连壳子都已经残缺了。“你喜欢吗？”我走神一般点点头，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阮瑶瑶刚刚在微博上发的照片。图片里，一大一小两个手，都捧着满满的贝壳。他们手里的贝壳颜色鲜艳，各种形状的都有，如果做成手串，一定很漂亮。配文:思辰哥捡的贝壳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欢！此刻，我盯着这些残缺不堪的贝壳，只觉得十分讽刺。
3.
顾思辰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低落，直接去了浴室。期间，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随意瞟了一眼，果不其然，是阮瑶瑶。若是以前，我一定不会擅自去看顾思辰的手机。可现在，我却鬼使神差一般拿起了那个手机。刚刚，阮瑶瑶在问顾思辰有没有到家。我往上翻，发现二人每天都在联系。阮瑶瑶会在自己紧张的时候找顾思辰倾诉。会在自己得到老师夸赞时，兴奋地和顾思辰分享喜悦。她会发照片，告诉顾思辰学校的晚霞很美，也会抱怨专业课枯燥无聊。事无巨细的小事，她都会和顾思辰说。而顾思辰呢，自然是事事有回应。我翻着翻着，就红了眼睛。曾几何时，我们也像这样一般，有过一段青涩又甜蜜的恋爱。可现在，他却将同样的耐心和爱护，给了另外一个女孩儿。这一瞬间，我甚至有过冲动去质问顾思辰。不是说会照顾我一辈子吗？为什么还要和其他女生这么暧昧?可我没有这么做。手机铃声响起，我放下顾思辰的手机，打开自己的手机界面。姑姑询问的话语传过来。“芸芸，你什么时候回A市呢？姑姑好提前安排。”我沉默了一下，回复道:“下周吧，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发消息。”电话刚挂断，顾思辰从浴室出来了。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询问道:“回去?你要回哪里？”我心情慌乱，正要思考怎么和顾思辰解释。他的消息提示音又响了一声。顾思辰停下手里的动作，很迅速地拿起手机。似乎是忙着给阮瑶瑶回信息，忘记了刚刚问我的事情。半夜，顾思辰的手机屏幕一下又一下地亮起，显然是有人在不断给他发消息。他背过身去，把亮光遮掩住。可我还是睡不着了。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白天掉入大海时候的恐惧。今天原本是我和顾思辰约会的日子。原本，我都已经定好了地点。可没想到，阮瑶瑶也来了。她看看站在顾思辰身边的我，有些无辜道:“对不起啊思辰哥，我没想到你今天是和芸芸姐约会……”“打扰你们了，我还是走吧。”说着，她低下了脑袋，很是失落的模样。我看见顾思辰皱了皱眉，脸上有不忍之色。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开口道:“没关系，既然你来了，我们就一起吧。”全程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意见，仿佛我不存在一般。看见我怅然若失的神色，顾思辰才后知后觉地安慰我:“芸芸，下次我们再单独约会吧。”我刚要开口，阮瑶瑶却先一步吐槽道:“你们约会就来这么无聊的餐厅啊？思辰哥，我们去沙滩玩吧！”她一脸兴奋雀跃道:“我从大山里长大，还没见过大海呢！”看见她这幅模样，顾思辰很心疼，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我精心安排的约会，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地搅乱了。可最让我寒心的，是顾思辰全然忘记了我对大海的恐惧。我从小和姑姑一起长大，父母死于海难。所以对大海很是畏惧。初次听见我说这件事的时候，顾思辰抱住了我。少年眼圈泛红，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芸芸，有我在，你以后都不会害怕了，我会永远保护你。”他打开手机备忘录，郑重其事地输入一个标题。“芸芸的一切”我注视着他打下了一行字。“芸芸害怕大海，如果以后去了海边，一定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让她害怕。”
4.
八年的时光，里面已经列满了我的各种喜好和厌恶的事情。而那条害怕大海被置顶。可现在，我们来到了海边。顾思辰却在和其他女生嬉笑玩乐。说好被握紧的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我孤独地坐在一旁，看着阮瑶瑶正和顾思辰在海里玩得开心。她穿上鹅黄色的泳衣，把头发高高盘起，十分青春活力。因为第一次见到大海，脸上都是兴奋喜悦的笑容。阮瑶瑶不会游泳，于是她紧紧贴在顾思辰身边。“思辰哥，你可要抓紧我啊，我不会游泳。”顾思辰无奈地笑笑，任由阮瑶瑶抱着自己。反观我，一个人默默坐在离大海很远的地方，面色难看，与欢乐的景象简直格格不入。阮瑶瑶像是玩的有些累了，慢慢游到岸边。她瞅着我，勾起嘴角问道：“芸芸姐，你怎么不下来玩啊？”我摇摇头：“我不想在海里玩。”可阮瑶瑶依旧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啊？大海多好玩啊！”似乎是真的不理解，她作出夸张的表情，质疑道:“你说那些这辈子都不能在海里游泳的人，该有多可怜啊？”我对上她有些得意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阮瑶瑶知道我害怕大海，她是故意的。我皱眉冷声道:“我就是不想下去，你这样强人所难有意思吗？”听了我这话，顾思辰下意识就维护阮瑶瑶。“席慕芸，你这话说的太过分啦！什么叫强人所难，瑶瑶邀请你还不是希望你也能高兴一点儿？”他看着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无语道:“瑶瑶也是第一次在海里游泳，她都那么勇敢尝试了，为什么你不行呢？”他竟然在拿我和阮瑶瑶比较了。我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猛然收紧的大手攥住，连血管都疼得要命。寒意从脚底逐步蔓延，直到心脏完全凉透。顾思辰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管我，继续与阮瑶瑶在海里玩闹。看着他们嬉笑的画面，我突然觉得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没一会儿，他们就从海里出来捡贝壳了。顾思辰意识到自己刚刚话有些重了，抿着嘴跟我道歉。我抬头看向他，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忘记我害怕大海的原因了。可是没等我开口，阮瑶瑶就又在催促他了。于是和很多次一样，他抛下我，向着阮瑶瑶的方向奔去。我失神地望着他们，连海水已经接近脚边都没意识到。等到被人撞进海里时，已经晚了。我像个溺水的鸭子一样，可笑地在海水里扑腾。所有人都驻足看着我，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么浅的海水里表现出溺亡一般痛苦的神色?应激反应下，我的眼眶变得发红，呼吸急速。等到路人发现我情况真的不对劲时，我已经意识飘散了。而海滩上那个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的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5.
清晨的光辉透过玻璃窗洒进卧室，我混乱的脑海里依旧反复放映着昨天的画面。顾思辰起床后吻了我的额头一下，亲昵道:“芸芸，你想吃什么早饭？”我没睁眼，平静道:“我想吃……之前那家牛肉拉面。”顾思辰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道:“可得那家拉面店好远啊，换家近点儿的吧。”没等我开口，他提议道:“楼下的牛肉汤也很好吃，我给你买那个吧！”我笑了一下，说:“都可以。”
房门被关上了，平静感荡然无存。我记起刚刚同居时候，我们第一次吃早餐就是那家牛肉拉面。北方的冬天很冷，每当我嘴馋却又不想起床时，都会撒娇让顾思辰去买牛肉拉面。他说:“那你闭上眼睛数到十秒。”我迷迷糊糊地照做，然后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再睁眼，顾思辰已经把牛肉拉面摆在我面前。可是现在，他却说太远了。但牛肉拉面没有换地方，不过是他觉得麻烦，不想去了。……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姑姑偶尔发过来几张婚纱照，让我选一选。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照片上精美的婚纱，却提不起兴趣。曾经我幻想着穿最美的婚纱，嫁给最爱的人。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是奢望了。手机弹出一条热搜，是关于S大的。“S大高颜值路人情侣！”这是个原本不怎么火的账号，可今天却因为一张照片走红了。我点开帖子，却被那张照片刺痛了眼睛。上面的两个人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了。顾思辰拉着阮瑶瑶的手，二人漫步于校园里，浪漫又惬意。微博下方的评论区置顶正是阮瑶瑶本人。阮阮不软:“女主角在此！”她艾特出来的那个账号，明显是个新号。微博没有发布过一条，可却很贴心地在阮瑶瑶底下回复了一个“男主角在此。”我看着那个头像，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这是顾思辰。为了阮瑶瑶，他竟然还特意下载了微博。我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屏幕的亮光逐渐模糊了视野，泪水从眼眶里不争气地流下。我下定决心一般，给顾思辰打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芸芸，怎么了啊？”声音已经温柔，可我却觉得心在流血。我竭力掩饰声音的颤抖，质问道:“顾思辰，你和阮瑶瑶现在是什么关系？”顾思辰随意道:“我当然是把瑶瑶当成自己妹妹！”妹妹吗？可标题是情侣的微博，你为什么没有否认呢？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个微博我看了，你们两个是主角，那我算什么？阮瑶瑶真的是妹妹吗？那为什么你没有否认帖主的话？”顾思辰被我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有些恼怒，他语气冷下来，不耐烦道:“你怎么回事儿？不就是一个帖子吗？要是我否认了，那瑶瑶在学校里会被人看笑话的！”“那我呢？”“你让身为你女朋友的我，怎么办？”顾思辰沉默了，半晌开口道:“瑶瑶她需要我照顾……”最后一次机会，他还是选择了阮瑶瑶。我像是泄力一般，开口道:“好，那我们分手吧，你去照顾阮瑶瑶。”说完，我挂断了电话，然后直奔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当天晚上，我就出现在了机场。顾思辰一直给我打电话，都被我给挂断了。于是他又在微信上发消息。“席慕芸，我看你真是疯了！什么叫分手?我做什么事情了你就要跟我分手，未免太矫情了吧？”“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了，觉得自己当年选择跟我走错了！你是千金大小姐，我高攀不起你！”失望蔓延在心底，八年了，我竟然才看清楚顾思辰是怎么样一个人。我红着眼睛，给他发送这辈子最后一条消息。“顾思辰，我的爱从来拿得出手，对不起我的是你，八年时间我就当为了后，现在我要去做别人的新娘了。”关机前一秒，顾思辰的消息轰炸般的发送过来。
6.下飞机的时候，姑姑已经在等我了。岁月不败美人，即便已经到了中年，她依旧高贵优雅。看见我后，原本冷漠的脸上也有了笑容。“芸芸！这边！”我快步走过去，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温暖的怀抱让人鼻子发酸，分明已经在飞机上安抚好了情绪。可现在，一看到亲人，我就委屈地想哭。姑姑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人生还长，难免遇见几个人渣，及时止损就好。”我点点头，乖乖跟着姑姑坐上车。姑姑没有提及结婚的事情，带着我去商场采购了一圈，又订了我之前最爱的空中餐厅。直到看见我的情绪好了一些，才试探着开口问道:“芸芸，姑姑不会害你，如果你实在不想结婚那就继续完成你的梦想。”她指的是送我去国外学习。我看着姑姑眼角边细细的皱纹，不想辜负她的好意。“没关系姑姑，我可以和先和对方认识一下，合不合适再说。”姑姑看出我的心思，笑着说:“其实，你和他认识的。”说着，她把手机里的照片给我看。“宋晏淮，你不认识啦？”我惊得瞪大眼睛，这个名字我当然是有印象的，毕竟是青梅竹马。可样貌却截然不同了。宋晏淮小时候，明明就是个小胖子啊。怎能现在大变样了？姑姑感叹道:“看来国外的伙食不太行啊，小宋出国十年，不仅瘦了，还变帅了。”……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我和姑姑聊了很多，都没怎么看手机。等我想起自己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时，已经是睡觉前了。一开机，消息就一股脑儿地弹了出来。全部都是顾思辰发来的。我没有心思再去看这些，直接拉黑了他。八年已经够久了，我不想再在无关人身上浪费更长时间了。来A市的第二天，我就见到了宋晏淮。他穿着高定西装，很成熟有风度。我感慨了一句:“好久不见啊，宋晏淮，这么多年，你在国外过得还好吗？”“其他倒是还行，就是饭菜不怎么好吃，正好减肥了。”宋晏淮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幽默风趣，轻而易举就能让我笑出声。我低头吃饭，偶尔抬头能看见宋晏淮正温柔地注视着我。心里如同被猛然撞击了一下，我急忙错开视线，脸颊微微发烫。吃完饭，我和宋晏淮散着步回家。因为是青梅竹马，我们两家的房子都是挨着的。一起回家的这段路程，让我想起来儿时很多回忆。分别时，我站在路灯下向宋晏淮告别。“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没等他开口，我就听见了另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声。“席慕芸，你在干什么？”我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顾思辰，有些惊讶。他冷着脸质问我:“你刚刚为什么对这个男人笑得这么开心?我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都不回！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吧？”事到如今，他还认为是我在闹脾气吗？我语气冷漠道:“我现在做任何事情都和你没关系，早在你为了阮瑶瑶抛弃我时，我们就已经分手了。”顾思辰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不同意分手！我们都在一起八年了，你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否定我们的感情吧？”他把目光放在宋晏淮脸上，语气不屑道:“是不是你喜欢上别人了？还说要当别人的新娘，我看就是为了气我才胡说的吧？”
7.
宋晏淮皱了皱眉，挡在我身前，怒视着顾思辰。由于身高原因，刚刚还气势十足的顾思辰一下子就矮了一截。顾思辰不甘心地看着我，语气放软，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对不起芸芸，这次算我错了，你消消气，跟我回去吧！”他肯定以为我会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原谅他，然后义无反顾地跟他走。可他错了。“别再胡搅蛮缠了，顾思辰，我们已经结束了。”顾思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开始认识到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了。我不想再去看他，主动拉着宋晏淮的手离开了。宋晏淮任由我握着他的手，用温暖干燥的温度掩盖我有些发凉的指尖。……隔天一早，姑姑问我和宋晏淮相处的怎么样。我又想起昨天晚上离开顾思辰后，宋晏淮对我说的话。那时候路灯已经很远了，只有微微亮光接着枝丫透过来。宋淮宴的声音诚挚又稳重。“芸芸，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黑暗里的誓言让我沉沦，我看向他闪着晶莹亮光的眼睛，有些感动地点点头。姑姑看见我脸颊上的红晕，显然明白了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准备吧。”姑姑白天要去管理公司，而我则是去了商场。原本是想买几件结婚时候佩戴的首饰，结果没想到又碰见了顾思辰。他弯腰低头，在柜台前仔仔细细地正挑选什么。我不想和他碰面，本想移开目光。结果一下秒，阮瑶瑶就叫住了我。“芸芸姐，你也在这里啊？”阮瑶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挽住了顾思辰的胳膊。她神色挑衅地看着我，没了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看着二人亲密的姿势，明白了顾思辰来这里的原因。他和阮瑶瑶已经在一起了。心里突然迸发出一种难言的情绪。不是失落不是嫉妒，只是一种对过去时光浪费的惋惜。昨天晚上，顾思辰还那么执着地要求我和他一起回去。结果今天，就已经陪着其他女生来挑选首饰了。失望到一定程度后，就没有下降空间了。我没理会他们，继续低头选着项链。可阮瑶瑶依旧不依不饶道:“芸芸姐，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没有未婚夫陪你一起来选首饰?思辰哥可是亲自来给我选首饰呢！”未婚夫这个词一出来，我看见顾思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把阮瑶瑶挽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下来，有些焦急地向我解释道:“芸芸，我是来给你选首饰的，这次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阮瑶瑶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思辰，眼睛红了。“思辰哥，不是给我买的吗？她都已经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呢？”阮瑶瑶的声音有些大，引得一些路人驻足观望。顾思辰皱皱眉，不悦道:“瑶瑶，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只是把你当妹妹。”阮瑶瑶逃也似的跑走了。这一次，顾思辰没有去追。他看着我，手里还拿着刚刚挑选的项链，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芸芸，这个项链很适合你，你试试好吗？”“不用了，我们没有关系，收你的礼物不太好。”我疏离地离远了一些，没了挑选首饰的心情，转身离开店铺。顾思辰没有放弃，再一次追了出来。这次出来，我没有开车。正值下班高峰期，我连一辆出租车都打不到，只能原路散步回去。8.顾思辰追出来，挡在我面前。“干什么？你现在还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了？”我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顾思辰受不了我这样的眼神，声音有些发颤:“你就这么恨我？我们在一起八年了，芸芸，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这次就不能重归于好了呢？”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当初犯错的是他，如今祈求原谅的也是他。他这么自相矛盾的做法，让我不能理解。于是我开口道:“顾思辰，八年了，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吗？”顾思辰以为我松动了，激动起来，像个在课堂上被提问到拿手问题的学生。“我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天天发微信，虽然学的专业不一样，但每天晚上都会一起吃饭。”“你会在自己紧张的时候找我倾诉，会在自己得到老师夸赞时，兴奋地和我分享喜悦，事无巨细的小事，你都会和我说。”“我从来不觉得厌烦，你无意发送的照片，我都会反反复复地去看。芸芸，那时候，我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勾了勾嘴角，但笑意不达眼底。“那你不觉得，现在你和阮瑶瑶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吗？”顾思辰愣了一下，刚刚回温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仓惶地解释道:“不是的，芸芸，那不一样—”“一样的，顾思辰。”我打断他欲盖弥彰的话，非要让那些最难堪的事情摆在明面上。仿佛非要闹得头破血流，才能让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刻骨铭心。“顾思辰，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有着同样的感情原则，知道彼此最想要和最讨厌的是什么。”“可错了就是错了，你分明知道我讨厌什么，可还是放任自己远离了原则，或许一开始，你对阮瑶瑶是怜惜，可是后来，你放任自我了，到了一个连你自己都分不清的模糊界限。”顾思辰眼底猩红，上前抱住我。他的眼泪浸湿我肩膀的衣服，语气几近恳求:“我错了，芸芸，可你不能，不能否认我真的爱你，至少在遇见阮瑶瑶之前，我对你都是真的好。”我推开他，语气已经理智冷静。“是啊，我不能否认，因为我也同样如此。顾思辰，爱是对等的，你为我付出多少，我同样为你付出多少，我放弃了出国学习，陪着你从S市打拼，你拿不出娶我的钱，我没有催你，等了你四年，可你呢？”顾思辰空洞又绝望，整个人的呼吸一下就乱了，额头立马溢出来汗。他回答不出来，因为心虚，因为愧疚。“顾思辰，我记得你手机有一个专门为我设置的备忘录，第一条是什么呢？”听了这话，他立马拿出手机，毫不关心地把阮瑶瑶发来的信息全部清空。他手指发抖的点进那个备忘录，当看清第一条的内容后，神色变得绝望，仿佛那是一段对死亡的宣判。路灯亮起，照亮了我们脸上的表情。这一瞬间，一切细微都无处遁形。我抬手把自己眼角的泪水抹掉，轻声道:“散了吧。”
9.婚礼如期举行，虽然准备时间短，可现场布置却十分精致，仿佛已经筹备了很久。担心我紧张，宋晏淮在开场前还安慰了我。可分明他自己就紧张得手指发抖。顺着我的目光，宋晏淮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也别紧张啊，新郎官。”宋晏淮耳尖红了，害羞的情绪掩盖住紧张。姑姑踩着高跟鞋进来，声音激动道:“要开始了，入场吧！”于是我整理了一下婚纱，挽着姑姑站起来。精致的花艺布置与璀璨的灯光交相辉映，将婚礼现场点缀的如梦似幻。悠扬的音乐声在耳畔响起，我在观众的注视下缓缓步入现场。一切都那么顺利，到了交换对戒的环节时，一道尖利的女声冒了出来。我顺着声音看去，是阮瑶瑶。她头发凌乱，眼底汹涌着怨恨。“凭什么你就可以幸福?席慕芸，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说着，她面目狰狞地扑过来。宋晏淮下意识将我挡住，可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阮瑶瑶没能如愿，她穿了高跟鞋，此刻被脚下的地毯绊住了，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紧接着，另一道身影闯了进来。顾思辰面色凝重，直接把阮瑶瑶揪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往外走。猛然抬眼的瞬间，我们对视了。不甘，自卑，悔恨。我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见如此复杂的情绪。可只是匆匆一眼，他就低下了头。闲杂人员被清理走后，司仪立马圆场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新郎新娘同甘共苦！携手共进！”气氛又被调动起来，交换对戒的环节继续进行。拥抱时，我听见宋晏淮温柔地对我说:“芸芸，我好庆幸。”我明知故问:“庆幸什么？”他笑了一下，回复道“庆幸没有错过你，也庆幸你来时，没有被地毯绊倒。”我再一次被他逗笑，连练习好的拍照微笑都忘记了。快门定格下，是我和宋晏淮相拥在一起，他温柔地说话，而我开怀大笑。……看着那张被洗出来的照片，我撅了噘嘴，嗔怪道:“唉，练习了这么久的笑容，结果最后留下来的是这一张。”宋晏淮也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很是满意道:“很好看啊，芸芸，我希望你以后每一次笑都是发自内心的，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做自己。”这一瞬间，万般柔情涌上心头。兜兜转转，原来爱人早已在身边。顾思辰一瞬间被这三个字绞杀了。这铺天盖地砸下来的不再是雨，是细密绵长的针，是锋利的刀刃。是对顾思辰反复的凌迟。紧绷似弓的身体慢慢松了下来，他在路边蹲下，把头埋进身体痛哭出声。那天晚上，是我最后一次为不相关的人流泪了。从此以后，我希望自己流泪都是为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