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希被人带回了司礼监府,丫鬟们服侍着她沐浴更衣,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番后就没有了下文。
等屋子里只剩下宋曦希和丫鬟碧桃的时候,碧桃犹豫着问:“小姐,真的要嫁给陆督主吗?”
宋曦希毫不犹豫地说:“嫁!”
碧桃压低了声音:“他,他名声不太好,说是手里有不少人命,连鬼都怕他,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太重,在他身边的人都活不长久……”
碧桃总觉的二小姐变了,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二小姐从前也没有很正常,不管二小姐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始终坚定不移地陪在二小姐的身边。
宋曦希说:“碧桃,方才府上的那些丫鬟婆子你可都看到了?她们的脸上可有惊惧、厌恶、惶恐之色?”
“尤其是见到陆乘渊的时候,有没有被吓的魂不守舍?”
碧桃摇摇头,她看了看四周,又回忆了一下方才碰到的几个丫鬟小厮,觉得他们相比于相府那些人看着更自在一些。
宋曦希拍了拍手:“这就是了,说明传言有误,若陆乘渊真是毫无缘由地就杀人,吃撑了也杀人饿了肚子也杀人,动不动就发火的狠辣之人,府上的下人不会这么轻松自在。”
“各个见到他都得像是见到的活阎王一般,你也,不用想那么多瞎操心,咱们既然来了就安心住着。”
碧桃觉得宋曦希说的很有道理,心里也不再担忧。
宋曦希闲来无事,对丫鬟说:“碧桃,去给我拿一面镜子过来。”
方才在相府换衣裳的时候,她只匆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容貌,这会儿有时间了,正好仔细看看。
宋曦希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惊讶道:“简直是白净柔嫩、闭花羞月、沉鱼落雁、出水芙蓉、明眸皓齿、美如冠玉、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啊!”
当个花瓶也不错。
宋曦希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的陆乘渊,将他们主仆二人的话都听了进去。
陆乘渊:倒是个聪明的,还好没有将她送到新帝身边。
陆乘渊吩咐道:“多分两个丫鬟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另外,多拿几面铜镜来放在屋子里,还有玉蓉膏、珍珠粉也准备一些。”
管家愣了一瞬,他还没见过督主对谁这么细心过,看来,督主对这宋府二小姐的印象还不错。
督主喜欢聪明爽快的人,他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之后就去准备了。
……
宋曦希初来乍到,出乎意料地睡了一个极其舒服的觉。
就是后半夜的时候,一团软乎乎的东西爬了上来,钻进了她的怀里,她也没在意,像是抱着一个小猫儿似的,她在他身上摸了摸,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又睡了过去。
抱着这么一个小东西,感觉很是治愈,一颗心都要化了。
次日一早,宋曦希才发现怀里抱着奶团子是陆战湛。
不仅是宋曦希,陆战湛这一晚睡的也很是安稳。
从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屋子很大,床也很大,门口还有人守着,可是他就是睡不熟。
吹灯了之后,他时不时地就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总觉得屋子里面会忽然出现一个人伤害他。
夜里风大的时候偶尔有风吹进来,他觉得身上一凉也会立刻惊醒。
这种不安、紧张,在宋曦希怀里的时候全都消散不见了。
宋曦希洗漱好换好衣裳出来,外头的亭子里早已经摆放好了早膳。
“哇塞,这也太豪华了,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
八宝粥、鸡蛋羹、肉包子、豆浆、虾饺、桂花糕、金包银、牛肉面……热气腾腾的,摆满了一桌子。
宋曦希拉着陆战湛一起喝粥吃包子,吃完饭之后,陆乘渊过来了。
他说:“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走吧。”
宋曦希一愣,这男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昨天不是还说要娶自己的吗,怎么睡了一晚上就变卦了?
他这是在赶自己走?所以,昨天他说的话是在逗她玩儿?
陆乘渊像是没有看到宋曦希难看的脸色,他说:“收拾收拾,我派人送你回府。”
宋曦希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不是说好了要娶我?这是我儿子,我哪儿都不去!”
陆战湛也是紧紧地搂着宋曦希的脖子不松手。
陆乘渊无奈一笑:“既然要娶你,总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你先回相府,我派人去提亲下聘,挑个吉日迎娶你进门。”
宋曦希眼睛一亮,不错不错,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嫁给权势滔天的人就是好,离开相府还能风光一把。
宋曦希看着陆乘渊:“督主,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
“聘礼能不能直接给我啊?你看啊,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你把聘礼给我,我以后用作家庭基金,还能给战湛上学攒学费,以后娶媳妇的钱也得攒……”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陆乘渊顿了顿,问她:“你父亲母亲……是外人?”
宋曦希眨巴着眼睛:“难道不是吗?”
陆乘渊笑了,她是不知道他有多少钱,陆战湛的上学钱、娶媳妇的钱,甚至他的棺材本,哪里需要她来攒。
等到他们都死了,这些钱都花不完。
宋曦希以为他不愿意答应,她拽着陆乘渊的袖子,使出了杀手锏,撒娇摇晃:“陆~乘~渊~,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宋曦希眨巴着眼睛,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这招到底好不好使?
陆乘渊哪里听过女人这样撒娇,哪个女人见了他不是哆哆嗦嗦,绕着路走的?恨不得立刻隐身。
他的一颗心都要化了:“好……”
宋曦希欢天喜地,和陆战湛告别之后就上了府门口的马车。
看着马车越来越远,陆乘渊的侍卫霄彻问:“督主忽而要娶妻,是真的喜欢上那姑娘了?”
他听说过一见钟情,这宋府二小姐也的确有让别人一见钟情的本领和资本。
可陆乘渊并不是那等肤浅的人,他心机深沉,绝不会轻易被皮相所迷惑。若非如此,那些朝臣富商暗中送来的对食美姬们也就不会被陆乘渊都给打发走了。
陆乘渊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在我这个位置的人,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她是相府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新帝。”
他不能容许他手中握住的权力,有丝毫的分散和动摇。
“而且,战湛也喜欢她,这孩子,都多久没这么开心了。”
陆乘渊有空就会送陆战湛去内书堂识字。
内书堂的人嘲讽陆战湛是没娘的孩子,他需要给孩子找一个母亲,而她,正好合适。
只要她能当好陆战湛的母亲,不管是发自内心的也好还是装出来的也好,只要能让陆战湛开心,不让他被人嘲笑,他不介意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保护她一辈子。
……
前一晚,皇帝驾崩的当天。
相府,院子里的丫鬟们忙着收拾着残局。
宋曦希在相府耍了一通威风之后,赵氏和宋昔年气愤至极,将院子里的花儿剪了个稀巴烂,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摔了个稀巴烂。
直到那沉闷、悠长的钟声在耳边响起,赵氏才停止了怒骂,宋昔年才停止了胡乱摔东西。
在北冥,皇帝是九五至尊,驾崩时鸣钟九声,太皇太后去世后鸣钟六声,皇后去世后鸣钟三声。
几人数着钟声,正好是九声。
宋昔年捂着红肿的面颊:“哼,宋曦希她当不成皇妃了,看她还怎么在我面前耍威风!”
三妹妹宋昔月说:“大姐姐,你觉不觉得宋曦希变了?她以前哪里敢反抗我们?”
五妹妹宋昔日也附和:“对呀对呀,二姐怎么如今这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