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媚苏醒得很快。
两家老夫人被人接走,半个时辰左右,她便悠悠转醒。
许君君、霍老夫人及大群奴仆站在床前,在霍老夫人告罪声中,姜妩媚虚弱开口:
“老夫人不用自责,发生这种祸事,谁都不愿。
只要老夫人将凶手抓到,加倍惩戒,回府后,本宫自会好生给殿下解释,殿下宅心仁厚,不会多加怪罪的。”
姜妩媚这话说得漂亮知理,霍老夫人一时愣住,仿佛没料到姜妩媚这般好说话,半点没京城传言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
“多谢侧妃娘娘体恤。
您放心,老身一旦抓到凶手,必定亲自押着罪人到太子府赔罪。”
姜妩媚嗯了声,转头唤自己贴身婢女:
“青枝,扶本宫起来。”
青枝本就在霍老夫人身后,两步上前,轻轻扶着姜妩媚起身,哽咽的唤了声:
“娘娘,您身子可还有哪儿疼?”
青枝不知姜妩媚与许君君计划,见姜妩媚一出太子府就遭此劫难,心疼得眼泪都止不住。
在她看来,若在太子府,娘娘入口的点心水果都有专人试毒,哪会有这种灾事发生。
晚些回府,殿下瞧见娘娘这副萎靡模样,定要生怒,降罪众人。
青枝倒不怕殿下惩戒,只觉得自家主子这次遭了大罪,太过倒霉,替主子难受。
姜妩媚没想到青枝反应这么大,说了声无碍,才看向霍老夫人与许君君。
“本宫出来许久,该回府了。
等霍老夫人这边抓到了凶手,再去府上找本宫吧。”
霍老夫人忙不迭点头,连忙吩咐人将轿子准备好。
软轿从将军府出去,回到马车上。
姜妩媚朝将军府门口老夫人及许君君颔首示意,看清许君君眼中泪光,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别担心。
车轮滚滚而动,奴仆婢女随着马车前行。
等那辆奢华精致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霍老夫人才冷下脸,转身走进府中。
“将陈悦儿带到院子来!”
此刻,在后院中的陈悦儿正做着美梦。
计划动手前,陈悦儿并不知今日府上有客,初初听见前院动静,她便以为是小翠几人已然得手。
听见院外侍卫捉拿捆绑的声音,陈悦儿站在院中,更是激动得双眼闪动,嘴角勾起残忍笑意。
霍老夫人,您一路走好。
您放心,黄泉路上,您不会孤单,我很快便会把你那孝顺的孙媳送下来给您作伴。
外面脚步声兵荒马乱,陈悦儿抬头望天,再晚些霍家旁支几房也该到了。
等所有人聚齐,她就整理整理出场。
只等霍老夫人一咽气,她就当着霍家族亲的面去许君君房中搜出砒霜,届时许君君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而得知噩耗赶回来的霍将军夫妇,及明哥哥他们,悲痛下肯定会要许君君狗命!
这两个拦路石一死,她就能风风光光嫁给明哥哥,成为这将军府名正言顺的霍少夫人!
想到自己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入将军府的盛大场景,陈悦儿甚至喜得笑出了声。
夜,一点点来临,天空又开始飘雪。
夜色浓稠如墨,但整个将军府却灯火通明。
陈悦儿坐在房中,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起身检查了下自己着装,确定大方得体后,披上斗篷打开屋门。
院外,一脸阴沉的李嬷嬷正带着几个雄壮奴才,气势汹汹往这边走。
众人速度极快,转眼便到陈悦儿院前。
嘭一声巨响,李嬷嬷一脚踢开院门,瞧见立在院中的陈悦儿,皮笑肉不笑道:
“表姑娘,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老妖婆要咽气了?
听见霍老夫人此时要见自己,陈悦儿眼中明亮了几分,提裙快步走下台阶,半点没发现李嬷嬷脸上阴云。
“李嬷嬷,老夫人寻我有何事?”
走到李嬷嬷身前,陈悦儿眼底喜意遮都遮不住,轻快的语气,令李嬷嬷脸色更加难看,不冷不热的回复:
“表姑娘过去就知道了。”
陈悦儿嗯了声,全部心神都用来压制唇角笑意,兴奋得指尖都在抖。
到此刻,在极度亢奋的神经刺激下,她都没察觉,这个时辰了,为什么她的两个婢女还没回来,而院中以往伺候她的下人,也一个都没出现。
雪越下越大。
地面垫起一层银白。
一串脚印在雪地延伸,很快到达霍老夫人住的院子。
越往院中走,陈悦儿感觉越安静,姗姗来迟的不安,让她脚步都迟疑起来。
“李嬷嬷,老夫人用过晚膳了吗?”
陈悦儿转头去问李嬷嬷,没想到李嬷嬷跟她身后几人,皆沉眸闭口,没一人回应。
这下,陈悦儿终于感觉不对,惴惴不安的四处张望。
众人脚下未停,陈悦儿踏进屋内,眼中首先映出坐在一侧许君君,目光再往右移,看清上首完好无损的霍老夫人陈悦儿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停了一拍。
这老太婆怎么没事!
难道小翠她们没下毒?!
陈悦儿脸上的震惊太过刺眼,许君君脸色瞬间沉下来。
霍老夫人死死盯着陈悦儿,目光透着寒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强横,逼得陈悦儿心虚的不敢抬头。
“老、老夫人安。”
陈悦儿蹲身行礼,脑中已乱成一团浆糊,她不明白,本该已经咽气的霍老夫人,为何还好端端坐在这里?
如果这老太婆没事,那几个时辰前,府中侍卫大张旗鼓的拿后厨的人又是为何?
“陈悦儿,你可知罪!”
高位上,霍老夫人厉斥一声,吓得陈悦儿咚一声跌倒在地。
“悦、悦儿不明白老夫人在说什么……
好端端的,悦儿、悦儿要知什么罪?”
陈悦儿惨白着脸,跌坐在冰冷地面,语不成句。
许君君坐在霍老夫人下首,见陈悦儿不见棺材不掉泪,眯眼盯着她:
“当然是你派贴身丫鬟给祖母下毒的大罪。
陈悦儿,你知不知道按本朝律例,谋害长辈,至其身死者,罪当凌迟!”
凌迟二字狠狠劈向陈悦儿,令她面色大变,但好歹是策划一切的人,惊慌后陈悦儿很快稳住神情,扯出一抹苍白笑意,看向许君君:
“姐姐别说笑了,悦儿自小蚂蚁都不敢踩,怎敢谋害老夫人。
定时有那歹毒之人,设计诬陷与我。”
说着,陈悦儿直起腰朝霍老夫人方向磕了一个头,柔柔落泪:
“老夫人,悦儿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您是最了解悦儿的。
悦儿平日连血腥都见不得,怎么可能下毒谋害您。
定时有人嫉妒悦儿,故意陷害悦儿。”
见她边哭边往自己这边瞧,话里话外还不住拉踩自己,许君君气笑了。
只见许君君蓦然起身,缓步走到陈悦儿身旁,捏着她下巴,音调森冷:
“陈悦儿少惺惺作态!
整个将军府,谁会嫉妒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