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飞宇痛得大叫。
元婴大能当前,金丹修士不是一合之敌。
伴随着噗呲一声,秦飞宇毫无反抗,就被诛仙剑刃扎透了皮肤。
殿内起风了,是秦飞宇身上的气运,正从被诛仙剑扎出的伤口向外四散逃逸。
在杨思思的眼中,秦飞宇俨然变成一只漏风的破口袋,只是他漏的不是风,而是赖以生存的气运。
元婴大能的神识强大,杨思思能够感觉到诛仙剑下滑溜的肌肉和温热的血液。
感念之真实,更胜以手指寸寸摩挲。
杨思思并不打算取秦飞宇的性命,这一剑没有扎伤秦飞宇的脏器,只是贴着他的脊椎扎了进去。
至于有没有扎伤神经就不在杨思思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脊骨取出来秦飞宇就是要瘫痪的。
杨思思能够感觉到,只需要锐利的剑尖轻轻一旋,那截金黄的至尊骨就会被挑出来。
杨思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至尊骨到底长什么样了。
“啊!”颜诗瑾吓得大叫。
来的路上,颜诗瑾设想过很多情形。
被奚落,被嘲笑,被辱骂,甚至被打伤,无论哪一种,都不过是她与秦飞宇情比金坚的见证。
她不怕杨思思收回龙泉破军,因为秦飞宇有至尊骨。
她不怕杨思思收回天材地宝,因为秦飞宇有至尊骨。
她不怕杨思思收回瑶池资助,因为秦飞宇有至尊骨。
只要至尊骨还在,他们就有“今日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筹码。
可颜诗瑾做梦都没有想到,杨思思竟然要剜去秦飞宇的至尊骨。
被秦飞宇脊背流出的鲜血刺痛双目,颜诗瑾又惊又怒又惧又怕,浑身抖如筛糠。
没了至尊骨,还剩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不剩。
秦飞宇不仅会失去称王称圣的机会,还会周天断绝,成为一个不良于行大小便失禁的瘫痪残废。
可颜诗瑾无能为力,金丹九层的秦飞宇在元婴修士的杨思思面前都不过是一只蝼蚁,遑论筑基境的她。
眼看秦飞宇就要在杨思思的剑下沦为一个废人,颜诗瑾目眦欲裂。
“住手!”
一声断喝,一道挺拔如竹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直裾,衬得那张与杨思思有三分相似的脸清冷绝尘。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思思的胞弟,瑶池圣地的圣子,杨炎。
“阿炎,你来这里做什么?”
“炎哥哥,你快救救飞宇。”
颜诗瑾已是泪流满面,看见杨炎,便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
却左脚绊右脚,眼看着就要来个平地摔。
“小心。”杨炎扶住了颜诗瑾,神色淡淡地。
颜诗瑾泪痕未干的脸一下子红了:“谢谢炎哥哥。”
杨思思看看眉目传情的颜诗瑾和杨炎,又看看剑扎后背痛得面目扭曲的秦飞宇,感觉他头上绿绿的。
应该是因为秦飞宇气运四散逃逸,此消彼长之下,颜诗瑾的气运更强,故事由男频转女频了。
颜诗瑾收回搭在杨炎胳膊上的双手:“炎哥哥,圣女明明亲口答应退婚,众目睽睽,却出尔反尔,非要剜飞宇的至尊骨泄愤,你快救救飞宇。”
“此间之事,我已有耳闻,你不必着急,让我来处理。”杨炎见颜诗瑾收回了手,目光在被颜诗瑾握过的手臂上微一逡巡,眸色幽深,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颜诗瑾破涕为笑,泪光潋滟的眼中满是崇拜依赖:“多谢炎哥哥。”
杨炎又是神色淡淡地点头,终于抬头看向宝座中的杨思思:“阿姐,秦飞宇虽然行事有失妥帖,但他是太虚圣地之人,阿姐亲自惩罚,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太虚圣地是瑶池附庸宗门,四舍五入,亦算瑶池门下,何来越俎代庖?”杨思思反问。
“秦飞宇身为太虚圣子,亦是太虚圣地至强者,在外可一力代表太虚圣地,阿姐瑶池圣女,若是取他性命,岂非伤了太虚颜面,破坏了两家百年来的交情?”
“金丹九层即可做宗门至强者,又不是我教得太虚圣地如此势单力薄不堪一击。再说了,我没有取秦飞宇性命,充其量,取他至尊骨而已。”
闻言,杨炎面色一肃:“阿姐自小教我行事公允,秦飞宇有错,阿姐将他交还太虚圣地,由摩崖散人带着向阿姐认错也好赔罪也罢,怎可私自动刑?以元婴之尊镇压金丹,恃强凌弱,岂非毁我瑶池万年清名?”
“瑶池万年清名公允从不包括任由一个金丹的跳梁小丑在面前蹦跶,却自矜元婴身份,不敢拿他怎么样,我可不记得自己何时将你教得如此迂腐了。”
杨炎的眉头微微一皱,继而露出怅然之色:“约莫因我有十六年未能陪伴阿姐身侧,才如此迂腐了。”
闻言,杨思思的眉心一跳。
结合原身记忆,她终于明白杨炎给她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杨炎与原身是龙凤胎,降临时间相差不过一刻钟。
原身天生冰凰古圣体,杨炎天生剑骨也不差。
因当世剑修声望更隆,所以杨炎与杨思思境界相同修为相近,却隐隐有压过杨思思之势。
外界更传杨炎或可越过杨思思,成为瑶池圣地开宗以来的第一位圣子。
直到两人三岁之时,杨炎主动前往禁地镇压邪祟。
这一去,就是十六年。
原身在杨炎前往禁地后不久便被封为圣女。
至今,已做了十六年的圣女。
杨炎不久前脱离禁地,原身怜惜胞弟的牺牲,封其为圣子,成为瑶池开宗以来的第一位圣子。
平素若是杨炎有所求,只要搬出他为了圣地自缚禁地十六年一事,原身必是无有不应。
盖因杨炎每每提及自己的牺牲,从不怨怪他人,是惆怅万千的自苦。
气质清冷的少年长眉轻皱,双眸含愁,引旁人为他冲锋陷阵。
果然,颜诗瑾立即出言安慰:“炎哥哥你千万别这么说,若非你甘愿自我牺牲,前往禁地镇压邪祟争夺福缘气运,瑶池圣地何来今日的闾阎扑地钟鸣鼎食的顶级仙门气派?你这根本不叫迂腐,叫义无反顾!”
杨炎没有说话,表情和眼神都淡淡的,越发淡淡地摆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
杨思思:“……”
这,这不就是人淡如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