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当成眼珠子宝贝的昀哥儿,是我和你的侯爷夫君一起生的!哈哈哈哈哈……”
“姜虞晚!你万万没想到吧!”
“你兄长是我害死的!你的父亲也是我害死的!就连整个姜家也是因为我的原因被灭的……哈哈哈哈哈……”
“姜虞晚你恨吗?”柳如卿已近乎疯魔,此刻她丝毫没注意到陆林轩整个身子僵硬的近乎古怪,更不想管陆林轩那一副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她的神情。
恨吗?
纵使心中恨意滔天,可姜虞晚依旧不明白,柳如卿为何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要知道,当初若不是姜家及时出手相助,她柳如卿早就因父罪被没入官妓了,哪来后来锦衣玉食的生活。
就连她的卖身契都是兄长冒着严寒去千里之外的地方乐坊亲自取回的,他们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我姜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姜虞晚强压下心头不断涌起的怨念,用仅存的理智质问道。
“为何?”
柳如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眸底的怨毒更是浓郁的要滴出来。
是啊,为何呢?
她爹官拜五品,她是正经嫡出的官家小姐,却因为父亲的一点小失职被连累流放千里,由高贵的官家小姐一朝沦为低贱的官妓?
流放的路上,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却成为那些人肆意玩弄的欺辱对象。
千里之途,她只能被迫讨好那些人,用尽所有手段迎合他们,哪怕清白不在,明知道自己脏透了,她也丝毫不在乎。
因为她很清楚,她不能死在半路上,只有活下去,她才有翻身的可能!
她发誓终有一天,她要把所有侮辱过她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
她做到了不是吗?
表兄见证了她所有的不堪,所以他该死!
舅父猜到了她所受的屈辱但他不说,所以他也该死!
姜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只认她姜虞晚才是正经大小姐,所以他们统统都该死!
“为何?呵呵,因为你抢了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所有的荣耀与宠爱,本该就是她的呀!
明明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明明她比父亲的其他儿女都要优秀!
明明只要他们肯打点,在柳府大厦将倾时,她也能像姨娘的儿女们一样隐姓埋名偏安一隅的!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
她才是正经嫡出的大小姐,日子却过的不如府中庶女身边的丫鬟!
母亲怪她不是个男儿身,怪她长得不如姜虞晚那般貌美讨喜,怪她不够聪慧学不会那些争宠的手段,换不来父亲那稀薄的宠爱。
明明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可偏偏最后却要让她来承担这一切!
凭什么?
凭什么她姜虞晚什么都不用做,却能轻而易举得到她机关算尽都得不到的一切?
见姜虞晚怔住,柳如卿面色狰狞道:“我就是恨你!恨到巴不得你死!”
“凭什么你生来就能锦衣玉食?”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母亲的赞不绝口?”
“凭什么你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能以正妻之礼风光嫁入侯府,而我却只能当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毒妇!闭嘴!”陆林轩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无形中的钳制,脱口便喝止住柳如卿,此刻他真的怕这边的动静惊动东院里的那位。
姜虞晚不知,柳如卿竟恨她至此。
可谁又逼她当外室了?
明明她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呵呵,姜虞晚啊姜虞晚!你命这般好,却是个连脑子都不长的蠢物!”
“就连你那两个榆木脑袋的丫头也跟你一样蠢!”
“你可知为何区区风寒却足以要了你的命?”提起这个,被陆林轩挡在身后的柳如卿像是终于找回了些许骄傲。
她梗起脖子,望向姜虞晚的眸子毫无惧意:“你不知道吧,你这副身子之所以衰败的这么快,都是拜我的宝贝昀哥儿所赐!”
“你真以为昀哥儿心里想着你念着你,所以日日喂你吃剩下的糕点?”
“那是他盼着早日毒死你,好与自己的亲娘相认!”柳如卿得意的炫耀:“你看他小小年纪,便能出手保护自己的亲娘了!”
陆林轩从来不知,同床三载的枕边人竟是这样尖酸刻薄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无暇再次呵斥柳如卿,眉心紧锁忧心忡忡,不安的视线始终盯着棺椁中姜虞晚胸口的位置。
他注意到姜虞晚的胸口竟凭空多出了一枚玉佩,而且那块玉佩的花色极为眼熟。
心口的位置再度传来尖锐的痛,姜虞晚仅剩的理智也被柳如卿这几句话给激的粉碎。
亏她还心存怜悯,念在她是昀哥儿的亲生母亲,所以并不想对她痛下杀手。
可此刻看来,春桃秋棠的死也跟这对母子脱不了干系,原来他们的怨毒一脉相承,哪怕你释放再多善意,招来的也只是恩将仇报!
既如此,那便一同下地狱吧!
就在陆林轩想仔细看清玉佩纹路时,那枚玉佩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虽然那声音极为不起眼,但却将陆林轩给吓得肝胆俱裂。
就在玉佩裂开的那一刹,另一处的房间内有人忽然睁开眼,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佛珠无声断开,散落一地。
通天的红光笼罩在长平侯府西院的主厅上方。
正在抱着孙儿在祠堂里忏悔赎罪的婆母王淑芝见状,直吓得丢掉怀中的陆行昀,一路跪爬到倒成一片的祖宗牌位前疯狂磕头。
先前还聚到一起有说有笑的侯府下人们,看到灵堂上方传来的红光,顿时人心惶惶,作鸟兽散。
清算时刻来临,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
长平侯府终是乱成一团。
红光过后,姜虞晚含泪回望棺椁中孤零零的自己,若能重来一次,她希望她的人生能远离这些坏到骨子里的烂人!
就在一切都将化为灰烬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棺椁前。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轻抚棺中人的眉心,碎玉般的声线轻叹道:“何苦赔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