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回到东宫,管理东宫内务的大太监宁全便到殿内回话,“太子殿下,今日陛下身边的李常公公过来,说是陛下夸赞您近日差事办得不错,特意给东宫诸女眷送来了赏赐。”
谢承泽听到宁全的话,心里一阵疑惑,他近日办差不错?
往日里从未见父皇对他办差有过夸赞封赏,今日怎得来给东宫女眷送赏赐?
莫非他的努力,父皇终于看见了?
谢承泽勾了勾唇角,摆了摆手,“孤知道了。”
便不再多想,继续处理起来户部的事了,如今谢承泽在户部挂职,自是需要处理户部的大小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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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谢砚之本以为自己也会渐渐忘了卢知意,可内心的压抑却越来越重。
他隔三岔五便要问问李常,“东宫一切可好?”
李常自是知道陛下何意,可传过来的消息,也并没有任何异常,只道,“回禀陛下,东宫一切都好。”
又顿了顿,说道,“太子妃也一切安好。”
谢砚之抬眼瞥了李常一眼,揣测圣意是大忌,可他如今也没有心情治李常的罪,只是听到“太子妃一切安好”,心里还是禁不住颤动。
谢砚之揉了揉眉角,似是有些疲倦,淡淡开口,“什么时辰了?”
李常躬身回禀,“陛下,已经酉时了(下午五点)。”
谢砚之放下手中的折子,说道,“李常,随朕出去走走。”
李常应是。
谢砚之一身帝王常服,威严高大,身后跟着一众太监宫女,迎面过来正好碰见华阳长公主。
华阳长公主虽是天子之妹,但毕竟同父异母,是以并没有多么亲近,反而华阳长公主还十分惧怕谢砚之。
见到谢砚之,华阳长公主连忙行礼,“见过皇兄,皇兄万福金安。”
谢砚之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华阳长公主听到面前的帝王问道,“华阳今日进宫了?”
“是,皇兄,我进宫给母后请安。”
谢砚之淡淡点头,“朕随你一起吧。”
华阳长公主十分惊讶,这个皇兄,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怎得想着和自己一道去懿安宫?
但天子主动提出,华阳长公主怎敢拒绝,当下笑着应声,“如此甚好,皇兄对母后真是孝顺。”
天子听到华阳这话,只是勾了勾唇角,不再言语。
慈宁太后此时正在懿安宫里用晚膳,见到天子与华阳长公主一同过来,十分惊讶,“今日皇帝怎么想着来看哀家?”
谢砚之在太后面前,到底掩了几分失落与不快,只笑道,“朕再怎么忙碌,也要来看母后啊。”
慈宁太后被陛下逗笑,“皇帝倒是惯会哄哀家。”
这时,慈宁太后却发现谢砚之腰间佩戴的玉佩,已经不是从前她送的那一个,便问道,“皇帝换了玉佩?怎得不戴哀家送的那个了?”
谢砚之听到慈宁太后这话,垂首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用手把玩了几下,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又无奈一笑,微启薄唇道,“那只玉佩送给了一个爱哭的小姑娘。朕哄不住她,只得送只玉佩哄她。”
又道,“母后不若再送我一只,儿子自己宫里的玉佩,哪有母后亲自送儿子的好?”
慈宁太后甫一听闻,自己送给皇帝的玉佩,被他拿来哄小姑娘,便觉得事情不简单,想逗弄一番自己的儿子,“莫不是皇帝欺负了哪家的小姑娘,才令那小女娘哭泣不止?”
谢砚之听到慈宁太后的打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华阳长公主在太后面前,才稍稍放松,单独面对天子的恐惧有了缓解,此刻见太后打趣皇帝,便帮着解围,“想来皇兄是不是遇到了哪个可心的女子?不若早早迎回宫中,也好让我们这些妹妹有个嫂嫂。”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
谢砚之只摆了摆手,“那姑娘不愿意。”
这下子殿内的慈宁太后和华阳长公主都十分错愕,天底下,竟有敢拒绝天子的女人,果然皇帝看中的女子不同凡响。
给太后请完安,谢砚之便从懿安宫出去了。
一旁的李荣跟在李常身旁嘀咕,“干爹,那华阳长公主平日里不是最为娇矜,怎得今日在陛下面前跟小兔子似的?”
李常瞪了李荣一眼,“你也知道这是陛下,天底下哪个贵女在天子面前不是收起自己的傲慢,温声细语的说话,生怕惹怒了君王,华阳长公主自是也不例外。也就只有那个小娘子,敢这般对待陛下了。”
李荣不明所以,“干爹,那您说得是哪个小娘子?”
李常故意卖关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件事陛下说了,严令咱们议论。若是让你听去,来日你又说漏了嘴,你干爹我十条命也赔不起。”
李常心想,若是什么事都让这些干儿子知道,那他可不就等着哪日就被这些兔崽子取代。
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谢砚之心绪仍是不宁,走着走着,竟是到了东宫大门口。
谢砚之驻足,问道,“李常,怎得到了东宫?”
李常心中腹诽,你自己想去东宫,还问我一个太监“怎得到了东宫”。
但心里再是如何想,面上却仍是恭恭兢兢,“陛下,您有段日子没有检查太子的功课了吧?不若进东宫,瞧瞧太子功课怎么样?”
若不然怎么说,李常自小伺候谢砚之,如今还是天子身边的大太监,就这察言观色和替天子找补的能力,就远非别的太监能及。
自然,这也是李常最骄傲自己的地方。
果不其然,谢砚之听到李常这话,紧皱的眉头便舒展了,“走,随朕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