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这才看清梅笙身边站着的沈听晚。
那一身华丽的绣锦长袍,满头的金银翡翠,除了刚进门的少夫人,自然不会是别人。
她立即扑通跪在沈听晚脚下,“少夫人,瓶儿有眼无珠,求您责罚。”
“起来吧。”
沈听晚摆摆手,“刚才我听你们说,北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瓶儿和同行的丫鬟瞬间白了脸,连连磕头,“少夫人,您听错了,我们什么都没说。”
“是啊少夫人,我们还有事要做,就斗胆离开了。”
说完,两人重重磕了个头,急匆匆跑了。
“小蹄子,仗着舅姥爷是管家,还以为自己是府里的主子呢。”
梅笙冲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看向沈听晚时,一脸谄媚,“少夫人,咱们回房吧。”
“梅笙,你知道北苑的事吗?”
“少夫人,她们瞎说呢,你别当真。”
梅笙的语气明显有些敷衍。
沈听晚没再追问。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让梅笙关上门。
然后从托盘里拿出一锭银子,塞进梅笙手里,“我这里不留不听话的丫鬟。”
“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北苑所有的情况。”
恩威并施。
梅笙悄悄咬了口银子,这才不情愿道,“少夫人,北苑是府里的禁忌,大太太不准私下谈论的。”
“那里关着个怪物,只要是进去伺候的,都血肉模糊的被抬出来,别提多吓人了。”
“我要是犯了错,你怎么打骂都没关系,千万别送我去北苑!”
沈听晚微微皱眉。
堂堂总督府,居然养着嗜血怪物?
她顿时想到昨晚陆沉霄被鲜血浸透的蓝色军装,手指微颤。
索性挥挥手,让梅笙退下。
谁知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响起梅笙的哭喊声。
“少夫人,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梅笙吧!”
“我不要替瓶儿去北苑伺候,我不想死啊!”
紧跟着,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呵斥声,“你个小蹄子,乱嚷嚷什么?快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
沈听晚惊觉不对。
立即推开房门走出去,“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门外站了个几个家丁,已经把梅笙给绑了起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穿着灰色锦袍,一脸的横肉。
正是总督府里的管家,陆明。
看到沈听晚出来,陆明皮笑肉不笑地冲她拱了拱手,“少夫人,这小蹄子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不配在你跟前伺候。”
“瓶儿,快给少夫人磕头,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子。”
瓶儿脸上还带着没退下去的巴掌印。
这会儿有舅姥爷撑腰,脆生生跪在沈听晚脚下,“以后就由瓶儿来伺候少夫人了。”
梅笙顿时红了眼,“少夫人,他撒谎,我什么都没偷!”
“陆管家是想让我替瓶儿去北苑,求你救救我,我是您赐了名的丫鬟,您得护着我啊!”
“少夫人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快堵住嘴,拖下去!”
陆管家厉喝一声。
几名家丁立即堵死了梅笙的嘴,把人拖走。
“惊扰了少夫人,瓶儿,还愣着干什么,扶少夫人回去休息。”
陆管家轻踢了下瓶儿,转身离开。
瓶儿踉跄站起来,“少夫人,咱们回去歇着吧?”
沈听晚眼睁睁看着梅笙被拖走,欲言又止。
眼下自己刚来总督府,没什么话语权,管家自然瞧不上她。
嘴里虽然说的恭敬,实则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梅笙肯定是被诬陷的。
可眼下她人微言轻,只能到晚上,看能不能找机会把人给救回来。
正好,她也想去北苑看看里面的怪物,究竟有多恐怖。
一整天,瓶儿都低眉顺眼的伺候着。
至少明面上,不敢怠慢。
等天色彻底黑透,沈听晚就打发她下去休息。
夜渐渐静了。
一轮明月挂在枝头。
沈听晚听到子时的梆子声,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出来,缓缓走向北苑。
今夜是十五,银辉洒满大地。
都不用打灯笼,就能看清脚下的路。
越靠近北苑,四周就越安静。
连虫鸣声都几乎听不到。
安静的,让人有些发毛。
很快,沈听晚就看到了北苑那扇紧闭的红门。
她还没走近,突然听到一阵瘆人的嘶吼声。
“吼——!啊——!”
凄厉怪异的嘶吼声,像极了被困在囚笼里挣扎的怪物。
沈听晚惊得头皮发麻。
捂着惴惴不安的心口,小心翼翼靠近。
她试探地推了下红门。
吱呀。
厚重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竟然开了。
里面的院子明显有些荒废,墙上地上长满了陈年的爬山虎。
正是春末,那些狰狞的枝条上点缀着初绽的新芽,在夜色中有些可怖。
刚才的嘶吼声,奇诡的消失了。
沈听晚壮着胆走进院子,警惕地四下打量。
很快就发现墙角边,躺着衣衫褴褛的梅笙!
沈听晚立即冲过去,蹲下来伸手探向她的脖颈。
还好,脉搏平稳,看来只是昏了过去。
这里到底有什么怪物?
沈听晚正沉思着,身后猛地扑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顷刻间,就将她扑倒,死死摁在地上。
一股热气迅速袭向沈听晚的脖颈,明显是要咬她。
沈听晚被撞得眼前发黑。
她来不及多想,狠狠用胳膊肘顶出去。
总算把身后的怪物给逼退了些。
然后快速往前爬,刚从重压中抽身出来,下一秒就被死死攥住了右脚踝,被猛地拽了回去。
沈听晚怒了,铆足了劲,用另一脚猛踹过去。
“吼——!”
身后立即响起吃痛的嘶吼声。
是人!
虽然声音依旧恐怖,却能明显听出不是怪物。
沈听晚瞬间就不怕了,又连踹了几下,总算拯救出被禁锢的右脚。
随后翻身滚到一旁,迅速退到墙边。
这才惊魂未定地看过去。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眼眸猩红地紧盯着她。
之所以没再扑过来,是因为他手腕被铁链锁着,已经到了伸展出来的极限。
而月光下,男人虽然面色狰狞,却仍能清晰地看出俊美的五官。
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是个举止癫狂的疯子?
看他的状况,像是中了毒迷乱了心智,随时都有猝死的风险。
沈听晚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被绑着,想来一定是个可怜人。
她深吸一口气,拔下头上的发簪,不退反进。
“乖,过来啊。”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