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硕顿时一声闷哼,盐水混合着血水,从伤口冲刷而下。
盐水洗完又换碘伏洗。
做完这些后,又在那行囊里一阵翻找。
“这是内服的伤药,我在药铺里见过,你要不要吃上几粒?”
肾上腺素的劲儿已过去,刘硕疼的满头大汗,盯着方武掌心的几个小白片儿,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尽管选择冒险出手就是为了抢行囊、找伤药。
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所需要的一切,这行囊里竟然都有?
而且.......
这些药片就散落在行囊里,连个带字儿的瓷瓶都没有,方武是如何一眼就认出来是什么的?
见他面露迟疑,方武轻笑道:“怎么,还怕我害你?”
刘硕有些犹豫的说道:“要不...这药就不吃了...你再扎我一下?”
“就用刚才那东西,不是说阎王要人三更死,它能留人到五更么?”
方武:.........
“扎个锤子,你当那东西想要就有啊!”
吐槽完毕,趁着刘硕没注意,直接把止疼片和头孢塞进了他的嘴里。
刘硕下意识要吐,却被他用水壶给堵住了。
“别乱动,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马六,来帮忙按着点,别让他乱动。”
说完再次把手伸进行囊里一顿摸索,取出了缝合针和免拆线。
针线活他倒是干过,但缝人皮还是头一次。
左右都是大老爷们儿,也不用管缝出来好不好看,当下最重要的是活命要紧。
在马六和刘硕震惊的目光中,他借着火光将线穿好,没有半点手软的扎进了刘硕肩头。
“嘶........”
刘硕疼的直咧嘴,水壶嘴都被他咬的咯吱作响.......
弯针闪着寒芒,在他皮肉中来回进出,三五下就把伤口周围的皮肉给缝到了一起。
方武从行囊里掏出一把白糖直接按了上去,随后又拿出绷带给他缠了几圈。
白糖治伤这事儿还是从网上看的,听说效果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这种天气,糊在伤口上会不会发酵........
等他把针线收好后才发现,刘硕的那张脸已经苍白的和死人有一拼了。
“噗!”
刘硕吐了口浊气,咬牙切齿的指着方武低吼道。
“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法子!”
“最好管用,不然我跟你没完!”
而马六却伸手在他胸口捏起几粒洒出来的白糖,送到嘴里咂吧了几下。
“呀,竟然是糖?还是..........”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硕给捂住了嘴巴:“禁声!有人来了,快把火把灭掉!”
方武闻言忙把火把踩灭,拉着二人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不大会儿功夫,就见两个人影从远处走来。
这俩人行走间很是小心,如果不是偶尔会踩到落叶枯枝的话,很难会被人察觉到。
待到他们近了,方武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装扮。
他们身上穿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皮甲,再加上发式和长相,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自己人!”
刘硕也点了点头,出声向那二人问道:“在下五军营百户刘硕,你们是谁?”
那俩人被吓了一跳,随后又松了口气,其中一人答道。
“我俩是修武伯家的护卫,蒋可、沈贵!”
方武三人这才从那大树后面出来,马六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火折子,吹了两下,将火把重新点燃。
五个人围在树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好半晌后,马六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弱弱的在旁边说道。
“那什么,刚才放跑了一个瓦剌兵,咱们是不是得赶紧离开这里?”
那沈贵皱眉:“现在满山遍野都是在抓俘的瓦剌人,咱们能逃哪去?”
马六指着西南方说:“去宣府,那里还没失守!”
沈贵冷笑道:“别说咱们未必能顺利的走到,就算真到了宣府,你以为咱们能叫开城门?”
“瓦剌人在土木驿围了咱们两天,宣府那边连一兵一卒的援兵都没派来,咱们这些溃卒跑过去,莫说是进城,不被射杀城下都是万幸了!”
方武一个头两个大。
土木堡这场战事,在史书上的记载很是潦草。
双方各自出动了多少人马,没有!
双方死伤了多少人,没有!
具体的战事细节,同样没有!
这么大的事,真正关于战场上的记载,怕是连一千个字都不到!
只知道朱祁镇被抓后,先是被瓦剌太师也先拉着去各关城索要好处,然后就被带回了草原。
再然后,瓦剌大军带着朱祁镇跑到北京城下,双方干了一架后,朱祁镇再次被带回草原。
直到一年后,朱祁镇才回到北京........
马六还在和沈贵争论着去向,却听刘硕在旁边说道。
“依我看,找个山沟猫上几天,等战事结束直接回京城算了。”
“不过是兵败一场,又不是咱们的责任,怕什么?”
“难不成那些大人们,还能把咱们全杀了?”
可一直没开口的蒋可却道:“要走你们走,我们俩还得回去。”
“你们是兵,自然不怕,最多换个卫所接着做你们的大头兵。”
“可我们是伯爷的家丁,这次出来没能护伯爷周全不说,还和伯爷在大军之中走散,如今伯爷生死不知,我们回去之后必死无疑!”
“所以,我们必须得回去看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蒋可说完,突然盯着方武打量了好一会儿。
“小子,我怎么觉得好像在伯爷身边见过你?”
“你认识我?”方武顿时来了精神,忙开口反问。
别人穿越多少都能继承一些原主记忆,可他到了这里却是白纸一张。
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自己叫什么,是什么身份之外,旁的一无所知!
刘硕也显的有些意外,一旁接话道:“他叫方武,锦衣卫中前所百户,应该是伤到了脑袋,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你们认识?”
蒋可围着方武转了几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记起来了!”
“你是威远伯家的二郎!”
“之前在龙虎台,我家伯爷和英国公说话时,你就在旁边站着!”
他的话似乎提醒到了沈贵:“对,那天我也在!”
“我好像还听伯爷打趣你,说是威远伯打的一手好算盘。”
“自家大儿子能承袭不愁出路,出征麓川之前竟然还给你求了亲事,定下了英国公家的小女儿!”
“你的百户官身都是英国公在皇帝那里求来的!”
方武:???
卧槽!
英国公,张辅?
他竟然是自己老丈人?
还有.......
正统年间征麓川战死,死后被追封威远伯的........
好像是叫方政?
自己竟然成了方政的儿子?
那岂不是说.......
未来的南和伯是自己大哥?
那自己是不是还有个名叫方继藩的大侄子?
不对,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无论从英国公那边算,还是从方家这边算。
自己都是大明勋贵的一份子!
这特么就很难受!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不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