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傅家,傅临川的体检报告,此时正在沈云缡的手上。
她一目十行,脸色有些难看。
上面显示,傅临川的身体健康状态良好,某方面也很正常。
也就是说,傅临川只是单纯地对她没有反应,而且,那天她勾引他时,是加了一些助兴的东西的。
虽说量不大,但足以证明,他对她*不起来。
她必须怀上孩子。可傅临川这种情况,她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沈云缡眼前不由得浮现一抹清冷的身影。
先前,脑子里只是有这么一个苗头,借人生子毕竟是有风险的,所以她主要把希望寄托在傅临川身上。
傅祁闻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如今傅临川这种情况,很显然,她只能冒险一回。
傅临川的不定因素太多,他一直没有和温颜公开,也没有和自己解除婚约的打算,说明在他心中,现在的状态是他喜欢的。
他留着她无非就是为了稳住老爷子,可这样看似平静的状态真的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吗?
傅临川那德行,一看就不是吃素的。他有需求,目前来看,他不至于让温颜给他生孩子。
可万一呢,万一温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傅临川会不会为了这个孩子,突然生出了反抗这段婚姻的心思?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沈云缡想,自己必须尽快有个孩子。
到时候不论傅临川作何选择,哪怕两人离婚都好,她生下了傅家的血统,老爷子会护着她,该有的她都会有。
想到这,沈云缡起身,朝着傅祁闻的住处走去。
——
傅祁闻正在院子里和保镖下棋。
他看不见,故而他报落棋的位置,让保镖代下。
显然,保镖已经被他的棋堵得进退两难。
听见脚步声,他侧眸,保镖低声说:“是沈小姐来了。”
“傅先生,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一家点心店排了挺多人,就买了一些来尝尝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沈云缡手心拎着个小点心盒,一脸期待又拘谨地看着傅祁闻。
显然,她脸上写满了不确定小叔吃不吃甜,自己会不会被拒绝的忐忑。
保镖看了傅祁闻一眼,后者略一点头,保镖笑着收下,准备等沈云缡离开后,他确认这个甜品没问题后再让先生品尝。
谁知,沈云缡眼眸亮晶晶,口吻也透着期待:“傅先生,你不尝尝吗?很好吃的。”
保镖上前想要推脱说傅祁闻刚吃了晚饭,现在吃不下,留着晚点吃。
谁知傅祁闻抬手,示意保镖:“帮我打开,我尝尝。”
保镖打开,傅祁闻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是酸甜口的。口感软糯,吃着开胃,适合夏天。
傅祁闻尝出里面加了山楂,有助于消化。
他又咬了一口,想到,小姑娘应该是考虑到他久坐,所以买了助消化的糕点。
傅祁闻吃了两口都没有说话,沈云缡屏息,紧张兮兮地打量他神色,那模样简直像是拿着成绩单等着家长签字的怂学生。
沈云缡知道他看不见,但她还是要演,因为保镖会告诉他的。
“很好吃,谢谢。”
“真的吗?你喜欢就好!”沈云缡欢喜地笑了,长舒一口气,脸上尽是得到肯定的欣喜。
沈云缡没有待多久,她拿捏着分寸,陪着傅祁闻一块下了会棋,就说要回去了。
离开前,她喊了一声保镖的名字,示意他和自己出来一下。
保镖在经过傅祁闻准许后,轻轻带上门,跟着沈云缡来到走廊。
“沈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此时已临近傍晚,傅祁闻的房间亮着一盏灯,透过窗,沈云缡见他安静地靠在椅子上,似在静静聆听虫鸣鸟语。
沈云缡收回视线,看向跟前的保镖:“我觉得傅先生房间的灯太刺眼了,你让人过来给他换一盏吧。”
保镖下意识反驳:“沈小姐,先生看不见。”
言外之意是,对于一个不见光明的盲人而言,灯光亮不亮、刺不刺眼,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云缡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她将声音压得很轻,像是生怕让屋里的人听见,但她心里清楚,保镖会把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傅祁闻。
“傅先生只是眼睛受了伤,并不是毫无知觉,而且他迟早会看见的。你也不希望,傅先生复明的那一刻,一睁开眼就被太亮白的灯刺得不舒服吧?”
听着沈云缡这般笃定的语气,保镖一阵恍然。
复明这种事,就连一直为傅祁闻看病的医生都没有给个准话。她却这样确定,平白地给人心中注入一股暖流与希望。
保镖点头:“好的沈小姐,我知道了。你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我这就去安排。”
沈云缡却拦住他:“不用那么麻烦,这事我已经跟管家说了,他待会就会送来。”
保镖道了一句谢,沈云缡离开了。
保镖回到房间,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平铺直述地交代。
他说。
这个糕点沈云缡给老爷子,傅母等人也带了,先去的他们屋,然后来了傅祁闻这里。
之后,又把换灯这一事给傅祁闻说了。
保镖是个一根筋,所以在复述沈云缡的话时,他模仿着小姑娘甜软的嗓音,把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给傅祁闻复述了一遍。
傅祁闻眉心略微抽了抽:“……”
他该庆幸他看不见,否则看着个一米八的大壮男嗲嗲地学女生说话,那画面,恐怕会再一次伤了他的眼睛。
保镖不知道自家先生怎么了,以为先生是没听见,于是他非常有责任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傅祁闻:“我听见了。”
听见了就好。
保镖征询他的意见:“先生,您若是觉得麻烦没必要的话,我就同管家说一声,让他不必过来了。”
傅祁闻抿唇,静默片刻后道:“让他来吧。”
不过就是一盏灯,换就换了吧。
是啊,不过就是一盏灯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沈云缡还是特地跑了这么一趟,还说了那样一番话,甚至连灯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并不多熟络的人做了这么多,已足够“了不起”了。
往差了想,傅祁闻会生出一丝的动容与感谢。
往好了想,这盏灯每天都会点亮。
即便看不见,可只要听见一声“吧嗒”的开灯声这个信号,他就会想起。
哦,是沈云缡送的那盏灯亮起来了,她还说,他迟早会看见的。
这就够了。
就像沈云缡先前说的,她和傅祁闻太像,正是因为相似,所以才清楚他最缺、最需要的是什么。
她将自己一层一层解剖,换来他的步步沦陷。
傅祁闻,他能坚守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