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亭处的草地上,刘兆已经把三个死者的验尸结果都告诉了白希。
而令白希意外的是,三个死者并没遭受割胸,死因就是活生生被拽出大肠而死。
也没遭受猥亵,大肠确实被清理过塞回肚子里,且三个死者都是坐地而死。
所以,白希还是认为凶手就是那个变态,只是改变了杀人的方式。
但她不能确定他是身穿还是魂穿,于是,她就以凶手的作案手法,给刘兆大致分析了一下凶手的特征。
这会儿,刘兆正在总结问她:“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个独居的男子,他痛恨烟花之地的女子,他身高在六尺五寸左右,会武功,外表看起来很孤僻,看人时,一双眼睛透着阴冷的沉定,出门时喜欢隐藏自己的脸?”
“嗯。”白希点头,但她又说道:“不过,也不能排除凶手会伪装,所以我建议你派几位同样会伪装的高手暗中潜伏进剩下的七个花楼,最好是女子,具体暗中观察那些干活的男子,和身材偏高的女子。
凶手若是还想作案,那他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七个花魁中的一人,为了能更好的作案,他也许会提前伪装,潜伏进花楼里等待时机。”
刘兆听完,心里惊讶她想的居然和严大人安排的一样。
他笑说:“你说的这种方案,严大人已经提前交代我们部署过了,不过,掌刑司没有女子,潜伏进去的都是身材不高,长相秀气,且武功不错的执行使,由他们伪装成花娘子混在其中。”
“哦!”白希应声,但并无惊讶,能在大晟朝只手遮天的人岂会没点脑子。
她略一思索问:“那些花楼还在营生吗?”
刘兆摇头,“没有,自从第三起案子发生后,所有花楼都暂停营生了。”
“严大人下的令?”
“不是,是大理寺卿,不过严大人没撤除他的施令。”
白希点了点头,“那你能让严大人下令,让那些花楼开始营生吗?”
“你是想引蛇出洞?”刘兆猜到她的意思。
“嗯,你们不是提前做了部署吗?”
白希是这个意思,然后她接着说:“但你们至今还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就说明凶手有可能不在花楼里,那他在下手前肯定会选好时机,显然目前并不是好机会。
花楼停业,所有花娘子都不能接客,凶手第一会猜到里面有布控,第二他也没机会进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岂会铤而走险,他肯定会等花楼开业后,人流量大的时候潜伏进去,做某位花娘子的留宿恩客,等待时机。”
刘兆听完,“嗯!”他点着头,觉得很有可能,“但若是营生,那些花魁的生命危险也会增高,万一出了纰漏,岂不是又白白葬送一条性命?”
白希挑眉,“那这就要看你们掌刑司的能力了,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你们可要制定一套详细的计划,但不能因为怕,而局限破案的范围。”
话音一落,刘兆和一直在旁听的十个侍卫仰头望天,这个他们当然有能力了。
掌刑司还从没怕过谁。
陈琴也听到现在,她想了个主意说:“能不能把花魁换成是掌刑司的人?乔装打扮一下试试?”
刘兆摇摇头,“京城所有人都认识那些花魁,凶手又岂会不认识?”
“不,还有三个,凶手一定不认识。”白希忽然说道。
“哪三个?”在场的人一起问她。
“梅、桃、梨。”白希说了三个字。
然后,大家眼睛一亮,刘兆连忙追问:“你是说,让那三家被害的再重新选花魁?”
白希点了头,不过她默了默问:“死的那三个花魁有什么共同之处吗?比喻才艺,会唱曲,且唱的非常好?”
“誒?你怎么知道?”刘兆和十个侍卫一同惊讶问她。
“我猜的。”白希扯了一根草在手里转,垂着眼眸闪了闪,继续说:“这种有心理疾病的凶手作案,不会没有特定的目标。”
“所以,我们只要选三个唱曲更好的女子做花魁,凶手就很有可能先放弃那七家,再重新回来作案?”刘兆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问。
白希不置可否,不过难得微微一笑,然后起身,“不知刘大人能否带我们去另外两个命案现场看看?”
“行,走。”
事到如今,刘兆哪还有不同意的,除了不能私自带她去掌刑司看尸体,其他地方他就算挨了五十板子也要带她去。
另外两个现场一个在京城西面的城隍庙,一个在京城南面的望夫湖边。
所以这一看,到了傍晚。
掌刑司这边,司正殿中来了一位客人,是一名女子,年十七,长得漂亮又端庄,又有贵族气质,正在和高位上的严铭说话。
“表哥,姨母这几日又出现了胃气不和的症状,你看有没有空,回去看看姨母?”
她叫孙慧芳,是严铭小姨母的家的长女,现如今一直住在严府,陪伴在老太君身边有两年了。
整个严府都清楚,等严铭的隐疾治好,老太君就会做主让严铭纳她为贵妾。
因为严铭的正妻之位,已经被皇家霸占了。
然而,她话说完良久,也没等到回应,高位上,严铭虽没处理公务,但却在出神。
而且目光也不在孙慧芳的面上,因此她疑惑,表哥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呢?
又等片刻,仍未回应,她只好开口,“表哥?”
声音稍微有点大,叫的严铭微微一晃神,“嗯?”
目光投向她时,平常冷酷的面容稍微温和了些。
孙慧芳喜欢他,每次被他正面注视,她都会脸红心跳。
她带有一丝娇羞问:“表哥,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有听见吗?”
“什么话?”严铭刚刚真的在走神,没听见,他也看不出孙慧芳的意思。
在他的古板世界里,女子在面对男子时,无论是亲人还是外人,都是这般含羞带怯。
当然,除了一人之外。
孙慧芳无奈摇头,娇嗔着回他:“我说,姨母的胃气不和症又犯啦,你有空回去看看吗?”
严铭一听,怔了怔,然后点了头,“好,我明日会抽空回去一趟。”
最近一个月很忙,他都没回去过,因此孙慧芳听了,心里高兴不已。
既然表哥明日回去,她就不便多留了,“嗯,那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是个懂礼数的女子,也聪颖,知道严铭不喜欢有一丝轻浮的女子,而且掌刑司也不适合女子久留。
她起身后又说:“你也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倒了。”
严铭坐那不动,不过叮嘱了一句,“好,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京城最近不太平,你最好少出府。”
孙慧芳娇羞点头,“知道了,表哥。”
说完后,她转身离去。
严铭收回目光,盯在桌面沉吟片刻,叹了口气,然后挑选要处理的事务。
就是挑着挑着,他又眉宇一拧,实在无心干正事。
双手一撑桌沿,一双不再淡定的黑眸中,闪动的全是想不通的烦躁。
他抬头,目光所至,皆是敞开的大门处。
那处已经成了他的心结。
这都黄昏了,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人怎么还未回家?
那做母亲的,怎可如此疏忽女儿的名节,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竟然被她带着在外游荡一整天都不归家,成何体统!
躁着躁着……
严铭眯眸一想,吩咐身边侍卫,“你去,派人去街上找到陈乾的亲属,然后带到掌刑司来见本官。”
看来,那位当娘的是太清闲了,既然是陈乾的母亲,那本官就为她安排一桩事做吧。
然而,左一听令后并未离去,他略一犹豫,冒着触怒严铭的危险问,“大人,您是看上了陈乾的妹妹吗?”
他和另外九个侍卫统领是严铭的心腹,平时就跟透明人一样伺候在严铭左右,但一旦关乎到严铭的安全和利益,他们不会坐视不管不问。
到底跟随多年,今日他家大人一整天的表现,已经让他看出了一些名堂。
严铭听他所问,黑眸中的急躁悄然一收,闪了闪,一抹深诲的神色划过眼底。
他知道左一问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没打算回答。
“去执行命令。”
他再次下令,然后随手拿起一本书籍打开看。
左一没走,而是跪下垂着脑袋继续冒险问:“大人,若您想纳陈乾的妹妹为妾,那您的隐疾一定穿帮,您…是打算娶宝玉郡主了吗?”
严铭听完,薄唇一抿,直接合书掷于桌上。
他转过身子看向跪地的左一质问:“本官何时有说过要纳她为妾?”
嗯?
左一错愕抬头,看着他家大人那张严肃的脸,他缩了缩脑袋,不…不是吗?
难道是他想错了?
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领命道:“是,是属下僭越了,属下这就去找人。”
严铭不会罚他,这十个心腹向来循规蹈矩,他们开口僭越必是事出有因,皆为他。
“去吧。”
“是。”
左一匆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