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间飞逝。
故灵君在这座别院内已经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齐国京城内已经不再是人心惶惶的到处大肆搜捕,主要是搜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为了不影响京城百姓的生活,便只能撤掉明面上的戒严布置。
只是,暗处还是有人时刻监视着京城各处可疑之地,特别是城门口的“眼睛”最多。
可故灵君压根就没打算现在离开齐国京城。
就让那些蠢货继续跟无头苍蝇一样,天天蹲城门去吧。
屋内,故灵君将一封探子刚送来的信件放入火盆内,直到烧成灰烬,她才抬头看向一旁的方明琼:“都安排妥当了吗?”
今日风和日丽,很适宜外出游玩。
谢言韫身上大部分的鞭伤也结痂好得差不多了。
最近只是简单的亲亲抱抱,谢言韫都反应平平,已经是‘自暴自弃’的接受了,再这样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该给她家澜之一点点的“感动”和“惊喜”了。
方明琼点点头:“马车和路线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门。”
“好,你先去巷口等着。”
“是。”
“……”
这一个月里,谢言韫没什么事能做的,除了躺着睡觉养伤,便是安安静静听着窗边的鸟叫声。
半个月前,故灵君就让方明琼找来两只活蹦乱跳的小麻雀,关进笼子里,而笼子吊在窗口边上,麻雀的叫声正好能传入屋内,被谢言韫听到,也能解解闷。
故灵君走入谢言韫的屋里,正好便看见后者安静倾听着小麻雀那叽叽喳喳的叫声:“谢世子,今日带你出去看戏。”
“什么?”谢言韫神色一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在出去?这里还是京城吧,你不怕被人抓到?”
“我敢带你出去,自然是有把握不会让人发现你的踪迹。”
听到故灵君的保证,不可否认的,谢言韫还是有些心动的。
故灵君并不是来询问谢言韫的意见,她拿出准备好的衣衫和披风,给谢言韫换上。
等谢言韫以为最后要穿鞋的时候,却是没想到故灵君只给他套上了鞋袜,就打横将他抱出屋外。
“鞋子……不穿吗?”
“你又不用下地走路,穿不穿都无所谓,而且你腿上固定了板子,不穿更方便。”
话虽如此,可谢言韫还是有些不自在。
只穿着鞋袜,到底感觉是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谢言韫也没有纠结太久,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这间屋子,微暖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感觉松快了不少。
见谢言韫如此开心,故灵君便有意放慢了脚步,让他多晒晒太阳。
过了好一会儿,见故灵君还一直抱着他走路,没有到目的地,让谢言韫有些担心:“我会不会很重?有没有累到你?”
“放心,我不会苛待谢世子的伙食,我从小跟我爹爹习武,这点子力气还是有的,就算再重也抱得起。”
如果不是谢言韫的手脚都上了板子做固定,故灵君都想当场掂两下怀里的人,来证明她的体力真的很行。
太轻了。
还得再继续补补。
这样上下其手的时候,手感才会更好。
“你爹爹?”谢言韫有些好奇。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故灵君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家人。
“嗯,我爹爹的武功造诣已是登峰造极,天底下无出其右。”故灵君的话语间,透着满满的骄傲。
哪怕让她爹潜伏入齐国京城行刺老皇帝,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事了拂衣去,无人能追上。
爹爹一向宠她,但凡她开口就肯定会帮她。
但她娘亲是不会同意她耍赖皮搞捷径的。
另外也是不希望爹爹独自一人去陌生的地方涉险……嗯,主要怕她爹迷路了。
虽然故灵君觉得她娘亲的担心有些多余,爹爹早八百年前就不会迷路了。
不过,故灵君本身也不想让她爹爹出手,那样就太没意思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闻言,谢言韫心中暗自思索起来。
他之前一直是往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那方面去猜想,可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这位神秘姑娘是出身江湖呢?
江湖之事,谢言韫并不了解,他一直猜不出故灵君的身份也很正常。
在谢言韫失神片刻,故灵君已经抱着人出了门,来到巷子停放的一辆普通马车前。
方明琼正在候在马车旁,见人过来了,便赶紧掀起马车的车帘,方便故灵君将人抱进去。
“这是马车?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吗?难道现在要离开京城?”
谢言韫是从小就坐惯马车的世家公子,虽然看不见,但也不难猜出来。
“不是离开京城,只是带你看一出好戏。”
“好戏?”
谢言韫实在很好奇,可故灵君的嘴很严,没有透露半句。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谢言韫坐在车窗边,隔着帘子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喧闹声。
故灵君也太大胆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朝廷逃犯,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带他坐马车上街了。
“张嘴。”
故灵君的声音忽然响起,谢言韫下意识听从地张开了嘴巴。
下一秒,一小块糕点落入口中。
“唔……好吃,这是什么糕点?”谢言韫嚼着口中的糕点,他好像没有在京城这边吃过这种糕点。
“八珍糕,南陵州的特色糕点,里面有茯苓、莲子、淮山、莲藕等食材,有着能滋补脾胃,增加食欲的作用。”
谢言韫的脾胃有些不太好,吃这种八珍糕是最适合不过的。
谢言韫吞咽了一块,又微微张嘴,含下故灵君递来的第二块:“是周国的南陵州?你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早些年跟我父母游历各处,我爹爹是最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所以我多少也了解一些。”故灵君的语气意味深长道。
两人已经相处了一个月,虽然最开始是故灵君强取豪夺,不过谢言韫作为护国公府的小世子,家教实在太好了。
总会在故灵君有意无意的“施恩”小举动下,对她心生感激,然后一步步妥协。
如果是一个月前,故灵君直接暴露自己是大周人的身份,怕是谢言韫就算死在鬼市,都不会接受故灵君的帮助。
这也是谢言韫的性格太过正直的弊端。
想让他直接“叛国”,放弃家族的信仰,转投她这个敌国长公主的麾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在呢?
培养了一个月朝夕相处的感情,就算谢言韫不会因此心悦于她,但一个朋友的“名分”,故灵君觉得自己还是有的。
故灵君需要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让谢言韫为她妥协,让他对齐国故土彻底失望,最后为她所用。
“原来是这样啊……”谢言韫心里还有些羡慕的。
他自小身体不好,身边也没有玩伴,连京城地界都不一定熟悉齐全,更别提要去周国那边了。
谢言韫垂下脑袋。
……这么说的话,这位神秘女子可能是周国人?
这些年周国和齐国的关系紧张,周国为了逼齐国妥协,彻底归顺周国,对齐国的方方面面都进行了制裁和限制。
如果故灵君是齐国人,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同父母一起游历周国最富有的州府之一。
一时间,谢言韫心中有些茫然。
世代效忠的齐国皇室对他们护国公府赶尽杀绝。
而他作为护国公府的世子,却被一个陌生的周国女子给救了。
“都相处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名讳?”
“秦灵。”
听着对方没有丝毫迟疑的语气,谢言韫心头沉闷无比。
连名字都能脱口而出,为什么会不想让他见到真容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
拿个假名来糊弄他。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