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福华现在害怕极了。
刚刚陈年抬头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一直被帽子遮挡住样貌的陈年。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陈年的一双眼睛吸引了过去。
没有任何感情，看着人的时候淡漠的像是看着一具尸体。
在这种淡漠里面，还有着一抹嗜血一般的疯狂。
就像……就像是屠夫要开宰了？
袁福华是金牌配角，和各种演技派影帝搭过戏。
他更是经常演绎那种坏到流脓，狠到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可饶是如此，他在接触到陈年的视线时，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害怕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直接让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
他害怕到连黄经普的声音都听不到，忘记自己在片场内了。
陈年的眼神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的狠辣，也不是那种不要命的癫狂。
而是那种淡漠生命，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当一回事的决绝。
这特么的，根本不是演出来的！
没噶过一两百个人，哪能有这么不将人命当人命的眼神？
“袁哥！”
“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黄经普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刚刚喊了“重新拍摄”，袁福华却没一点反应。
黄经普还以为出了意外，赶紧跑了过来。
被这么一喊，袁福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黄经普道歉，说道：“抱歉，导演。我……我没事。”
“我们……继续吧。”
袁福华其实很想和黄经普说，你找的这个群演太特么的不是人了，老子演不下去了。
可这话，袁福华实在说不出口，丢脸呀！
他可是金像奖和金马奖的最佳男配角，能因为害怕一个群演，不敢继续演戏吗？
黄经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袁福华都说没事了，他也就以为没事了。
对了！
黄经普因为对陈年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以为陈年是个怕事的，肯定没办法演出混混该有的狠劲。
他没给陈年特写镜头，摄像机对准的是陈年的侧脸。
黄经普也就根本没注意到陈年的眼神和神情。
相比于黄经普，站在一旁的高群数倒是注意到了陈年的眼神。
实话说，刚刚陈年抬头的一个刹那，高群数也被吓了一跳。
好吓人，好冷漠的眼神！
高群数毫不怀疑，一言不合，陈年就能拎起刀子往人身上捅！
自己刚刚竟然会认为这家伙，狠劲不足？
不过，大概是因为没和陈年演对手戏，旁观者身份的高群数倒是没像袁福华那样被直接“吓傻”了。
留有思考能力的高群数，脑子一转，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他亮起来的一双眼睛，忍不住死死盯住了陈年。
就像……猫咪看见了逗猫棒，老鼠看见了一大缸白花花的大米。
“各单位注意！”就在高群书盯着陈年的这时，黄经普的声音再次响起。
拍摄重新开始了！
……
袁福华按照剧本，硬着头皮和陈年碰了杯。
随即，他拍了一下小美的屁股。
这时，陈年也适时按照剧本笑了起来。
在笑了一声后，陈年看向了袁福华。
他已经做好了被袁福华砸酒瓶子的准备。
反正酒瓶子是道具，不会很疼。
就算不是道具，陈年现在也不怕。
系统奖励了他【金刚不坏】呢！
所以，此时陈年笑的特别真诚，双眼里也带着被袁福华砸瓶子的渴望。
早点砸吧。
砸完，收工，领钱！
此时，袁福华已经按照剧本拎起了酒瓶，但他迟迟没能将酒瓶子砸向陈年。
他又怕了！
陈年的眼神依旧是那种不将人命当人命看的淡漠。
更特么吓人的是陈年的笑容。
这家伙笑起来的时候，皮笑肉不笑。
有种变态杀人魔盯上了猎物的癫狂感。
这一个刹那，袁福华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头号通缉犯香江仔了。
他感觉自己是一只可怜的小猪仔，陈年正笑嘻嘻地拿着杀猪刀，看着躺在床板上的自己。
袁福华的手又开始抖动了起来。
砰！
他手上的瓶子丢落在了地上。
随着这一个酒瓶子的落地，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这一个刹那，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这场戏又砸了。
剧组里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向袁福华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这么简单的一场戏，袁福华这种老戏骨竟然ng了两次？
金像奖和金马奖最佳男配角？
名过其实呀！
这时候，袁福华自然注意到了摄影棚内的古怪气氛。
他更看明白了众人眼神里所要表达的意思。
袁福华甚至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主角阮经田摇头的动作。
很显然，阮经田对自己这个前辈失望了。
在扫视了现场一圈之后，袁福华深深吸了口气。
他没去辩解什么，而是看向了黄经普，说道：“导演，抱歉，我需要休息五分钟，调整一下状态。”
袁福华很清楚，自己现在怎么辩解都没用。
没和陈年对戏，没清楚看到陈年的眼神和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根本无法感受到其中的恐惧。
不过！
一旦和陈年对上戏，那么！
无论是谁，都肯定会像是刚刚的自己。
袁福华记得接下来陈年还有一场戏，对手刚好是阮经田。
到时候……
袁福华没继续想下去，他闭起了眼睛，开始调整起了自己的状态。
剧组因此暂时进入了休息的状态。
这时，黄经普向着袁福华这边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黄经普大概是对袁福华刚刚的“失态”不满，要开始对袁福华“说教”了。
谁想到，黄经普直接略过了袁福华，找上了陈年。
导演不“说教”ng的袁福华，找个群演干什么？
将陈年带到一边的黄经普，不知不觉中，腰杆已经弯了下去，脑袋更是压低了许多。
同时，他脸上已经挤出了稍微显得有点扭曲的笑容。
“那个……大哥，能问问您是混哪里的吗？”黄经普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刚刚，在镜头后面的黄经普，看到了陈年对着袁福华笑的画面。
他也终于明白了袁福华会两次ng的原因。
特么的，谁看到这样的陈年能不害怕？
也幸亏和陈年演对手戏的是袁福华这种有经验的老戏骨。
换其他的小年轻演员试试看？
被吓哭都是轻的！
所以，此时，黄经普面对陈年，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陈年不是很明白黄经普在说什么，自己混哪里的？
自己不是混横店的吗？
他抬头瞥了一眼黄经普。
被陈年看上这么一眼，黄经普感觉自己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大哥不会直接将自己大卸十八块吧？
“大哥，我……我没啥意思。”
“我……我就想说……”
“你演戏的时候，能不能收着点？”
“我们就臭拍戏的。”
“不……不用那么真实，意思意思就行了。”
黄经普其实已经很害怕了，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可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将话给说完了。
他怕自己不将话给说完，会被陈年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