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
先帝最宠爱的妃子。
就连现在的皇帝赵世民，也要礼让三分。
这老太太，也是甄家最大的倚仗。
只要她活着一天，皇族就要给面子。
纵兵包围门阀府邸。
不是小事，很有可能牵扯出门阀祸乱。
所以，不管是赵成乾，还是程怀默，唯有高调做事。
事情闹得越大，越没人敢插手。
所谓平叛，也不过是有多大罪名，给甄家安多大的罪名罢了。
甄道贾惨死家门口。
这让整个甄家陷入疯狂。
“你，你们……”
“你们如此残害我族中子弟，当真不怕老太妃怪罪吗？”
“我这就进宫，找皇帝来评评理！”
甄道玉双目赤红，满面悲戗。
他们，杀的不是甄氏族人，这是在赤裸裸地打甄家的脸。
“欺辱夺旗英烈遗孀，意图行刺朝廷子爵，按照我大秦律法，以犯上谋逆论处。”
赵成乾说完，一股腥风就冲进甄道玉的鼻腔。
侯平川手持还在滴血的银枪，拦住他的去路。
周围的兵痞们，脸上也全都浮现出亢奋之色。
坊间，也已经把事情的始末传开了。
罗三炮更是让人把甄道贾欺辱侯平川媳妇这件事，第一时间传进军营。
这也是他的一个小心思。
一来可以让太子殿下、小王爷占据主动权。
二来，收获一下军心，袍泽受辱，我姓罗的第一时间过来报仇。
武将的圈子，是最抱团的一个团体。
哪怕双方都没见过面，只要到了战场，他们都会把自己的后背留给袍泽。
很快，京城炸开了锅。
校尉、都尉们，带着手下的将士，成建制地赶往甄府。
主动加入到了包围甄府的行动之中。
皇城禁军，受制于身份限制。
他们不能主动参与其中，便打着维持秩序的名号，开始清理那些准备通风报信的人。
很快，兵马越聚越多，已然有了上千之众。
好几次，赵成乾都准备下令，屠了甄家满门。
但最终，他都放弃了。
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大哥，先熬鹰。”
程怀默不疾不徐，“咱们越是越稳健，里面的人就越煎熬，死得太痛快，确实便宜他们了。”
周围，迫不及待的军卒们听见程怀默的话，也顿时醒悟过来。
他们在心中默默地发誓，
等会儿砍人的时候，就用三分力。
绝不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死去。
欺负英烈遗孀，那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
御书房。
赵世民召见了程阿蛮。
刚见到人，就立刻拉了一个长音，“四哥唉……”
“陛下，你要干啥？”老程刹车止步，满眼戒备，“又要给俺老程挖坑？”
“咱们斩过鸡头，烧过黄纸，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赵世民坐在台阶上，开始诱导老程，“磕头兄弟间的事情，咋能叫挖坑呢？”
“陛下，俺老程最了解你了。”老程坐在赵世民身旁，比老赵低了一个台阶，“你肯定有事儿，想让俺老程去背锅。”
“朕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赵世民笑道，“但朕和你说完，你可不能犯浑。”
“陛下，尽管放心放心。”程阿蛮拍着胸脯保证，“俺老程的暴脾气早改了，现在十分稳重。”
赵世民深表怀疑，但还是开口道，“是这样的，朕想把河西三城还给魏国。”
“哇呀呀！”
“前方军士冒死拼杀，付出数千性命，才换回三城。”
老程当即就怒了，“陛下，您告诉俺老程，谁提议还回去的？看俺老程不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不是……
说好的稳重呢？
赵世民嫌弃地瞥了一眼老程：“你儿子提出来的！”
“我，我特么……”
老程当即哑火，但还是装作怒火滔滔的模样，“陛下您别拦着，俺老程现在就大义灭亲。”
老赵把手背负腰后，“朕，没拦着你啊！”
“那你倒是拦着点儿啊。”老程恨铁不成钢。
深吸了一口气，老程努力地平复心情，“臣可以背锅，也能镇住那些军头子。但你得答应臣一件事。”
“你都不让朕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赵世民满眼不可思议。
“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俺老程是个粗人，只知道你让俺揍谁俺就揍谁。”
老程起身，正了正衣襟，对老赵行了君臣礼，“家里除了个儒臣，俺老程就不能再掌兵了。”
“四哥，你不信我？”赵世民大为不解，“圣人气运，和国家气运一脉相承，你不会要弃我而去吧？”
“文武，我们家现在全占了……你可让我多活几年吧。交了军权，我也有时间去大荒转转，把你的大事儿给办了。”
老程表情严肃认真，“陛下，恕臣直言，你也该集权了。我是你拜把兄弟，别人呢？谁能保证所有人都和你一条心？万一哪天我战死沙场，谁去震慑那些军头子？咱大秦，说白来就是个门阀联盟，利益面前齐心协力，如果利益失衡呢？”
“你说得朕都懂。”老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封藩容易，削藩难啊！”
“那你就从削俺老程开始，权当作敲山震虎了，咱们明天朝会见。”
老程起身，走出御书房，但很快又折返回来，把一个翠玉瓶交给赵世民。
“对了，这是我寻来的百寿丹，可增加百年寿元。”
老程轻声安慰道，“老五，你放心。哥哥我一定去大荒，给你找到地藏丹，让你恢复圣人修为。到时候，你定然能带领咱老秦人一统九州！”
“四哥！”接过瓷瓶，老赵龙目一红。
“当皇帝了，咋还娘们儿唧唧的。”
老程刚说完，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大殿，
神色慌乱，说话结结巴巴，“陛，陛，陛下……大大……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赵世民一立眉，“喘口气，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陛下。”小太监深吸了几口气，强自按捺内心惶恐，“太子殿下和小王爷，纵兵包围了甄府。不知道什么原因，京城十二卫，每一卫都派出一个骑营前往支援。就连……就连……”
“就连什么？”赵世民心中一紧。
“就连蒙将军，也从皇城禁军中，抽调了一个骑营过去。”
“……”赵世民的心哇凉哇凉的：完了，天好像真他妈塌了！
“自己去找常涂申请医药费！”
老程大眼睛转了转，抓住小太监的肩膀，嗖的一下就把他扔了出殿外。
常涂关上了殿门，一跃而起。
在百米高空，连续打出好几道手诀。
一个巨大的禁制，笼罩住御书房。
随后，双手插进袖口，微微低垂着头，仿佛入定了一般。
这是他们三人，多年来养成的默契。
“四哥，你……”赵世民不解。
“哇哈哈！”
“陛下，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老程兴奋地在大殿内来回踱步，“陛下，时机到了，门阀颠覆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