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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光霁月的裴惊蛰不同,徐平卿出生不及他,早年又跟着他祖父在外驻守边关,稍微年长些了,才送回京都学堂。

骨子里淌着边塞的野气,在规矩的上京,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丝毫不受约束。

也或许正因此,他才能和打小不受宠的赵棠有所共情。

如若真心求娶,皇帝看在他战功赫赫的份上,兴许会卖个脸面,至多不过被唾沫星子淹死。

裴惊蛰眼底眸光流淌,抿着唇,挽箭搭弓射出箭矢,但力道不足,只堪堪中了靶子边缘。

他淡淡道:“她一直纠缠,只会令人生厌。”

徐平卿看了眼他缠着纱布的手,闻言有些诧异,而后笑道:“这不像你能说出的话,因着她伤你记恨她?不过,那是你,我不同,我就喜欢黏人的。”

裴惊蛰不想再聊下去,“狩猎要开始了,我先去马厩喂马,告辞。”

徐平卿喊了两句,没留住人,不禁撇嘴,朝着看席瞧去,那处空空如也。

他啧了一声,“至于吗?因为个香囊要死要活的,连秋猎也不来。”

狩猎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月,一直到结束,也不见赵棠露面,世家小姐纷纷揣测,赵棠是不是玩欲擒故纵。

毕竟她之前粘裴惊蛰粘的那么紧。

裴惊蛰每每听到这话,总要沉默片刻,道一句,“她不来正好。”

赵宁笑道:“她不是不想来,是没脸来,都被裴哥哥当众拒绝了,没脸面出现在众人跟前,自请禁足一个月面壁思过。”

贵女都忍俊不禁轻笑。

长宜郡主笑道:“说的也是,若我是五公主,我也没脸再见裴大人。”

赵宁团扇掩面,笑弯了眉眼:“她粘裴哥哥粘的属实紧,我还以为她和她母妃一样,生性如此。

母后查了她守宫砂,才知尚且还有清誉在,不然……等和亲之时,被大殇发现她清白不在,引起国祸,她就该遭万人唾弃了。”

裴惊蛰微微蹙眉,攥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

徐平卿突然问:“她也就对裴惊蛰一人上心,你怎会觉得她生性如此?”

赵宁视他,笑意渐深,“你急着跳出来做什么?莫非你也给你送过香囊?你是她柳下惠?”

徐平卿语气当即冷了:“怎么四公主还掺和起我的私事了?”

今日所在的人中,赵宁最大,其他是些年轻儿郎女子。

眼看就要吵起来,裴惊蛰问:“四公主,今年的茶不错,是新炒制的吗?”

赵宁这才被分散了注意力,脸色缓和:“是龙凤团茶,我母妃赏赐给我的,拿出来给你们尝个鲜。”

裴惊蛰顺势说了一番见解,转移了话题。

徐平卿懒散的坐着,把玩手里的杯子。

一侍从匆匆而来,向里头诸位见礼后,来到徐平卿跟前,双手奉上一封请帖。

“徐大人,这是五公主送来的请柬,请您前去府上叙叙旧。”

徐平卿手里把玩的瓷杯猛地掉在了地上,碎成几块,吸引众人视线,帐内一时间鸦雀无声,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

他故作镇定接过请柬,翻开看了两眼,确实是赵棠的字迹。

“她还有说别的吗?”

侍从摇头,“不曾,前来送信的是五公主身边的暗卫。”

徐平卿将请柬收进怀里,见他两手空空,低声问:“只这一封?”

“只送了一封来。”

徐平卿没再说话,摆摆手叫他退下。

帐内分外沉寂,落针可闻。

未出阁的女子,若是真想见谁,也该是以邀众人的名义邀他,明眼人心知肚明。

若是只请一人去,孤男寡女的,无疑有损女子声誉。

但赵宁转念一想,又觉是赵棠能做得出来的事,她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种,从来不管纲常礼教。

赵宁笑道:“想来五妹是看上你了,你且去吧,可记得提防些,莫要着了她的道,五妹这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徐平卿却道:“若是真能成,倒是要请四公主来喝喜酒呢。”

语气不难听出带着讽刺意味,他不想再逗留,起身道还有事,便先一步离开了。

赵宁不喜他,见他走了,反而舒畅不少,主动找裴惊蛰搭话,喊了两声,也不见他回神。

“裴哥哥。”

赵宁又唤了一声,加大了音量,颇有些气急败坏。

裴惊蛰眨了两下眼,回过神来朝她看去,“公主,何事?”

“等秋猎结束,回去路上经过金明寺,我们一同去参拜如何?”

裴惊蛰兴致缺缺,但想到皇帝先前说的话,应了声:“好。”

赵宁正在兴头上,继续说道:“瞧方才徐大人那样,若说对五妹没意思,我是不信的。不过这样也好,横竖他们搅在一起,就没人来叨扰你,你也乐得清净。”

裴惊蛰没接话,缓缓起身,“我有些乏累了,先行回去休息。”

他兀自离开,吹着外面旷野的风,思绪乱了几分,经过马厩,瞥见有人在牵马,身形有些熟悉。

“平卿?”

徐平卿从马后探出头来,询问:“你怎出来了?我正要进林子狩猎,一起吗?”

裴惊蛰想想自己也没事做,便也去找到自己的马,“你要射什么?我帮你一起。”

“快入冬了,射两只狐狸做狐裘。”

他没说要拿去作何用,裴惊蛰默契的没问。

赵棠近来整日待在府上看书,闲暇时候盘一下前世这个节骨眼上发生的事情。

她想起了徐平卿这人,一个上京百姓口中的纨绔,不守礼法、不修篇幅。

赵棠是有些瞧不上他的,觉得他就是个泥腿子,时常纵马蹴鞠到处跑,身上总带着一股汗味。

脑袋空空,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只懂舞刀弄枪,在军营里学得一口糙话,回京后被棍棒打了一通,才改过来,却依旧透出一股邪气,也就穿得还像个人样。

她一直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但徐平卿似乎从未表露对她不喜。

这种程度,如若不是心胸宽阔不计较,那就是对她有意。

赵棠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自然不想将一切可能押在尚未发迹的褚鹤身上,想找徐平卿套套近乎。

顺便借他的手,将褚鹤塞进仕途中平步青云。

对此,褚鹤倒显得不高兴,自从送信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

赵棠如今对他是打个巴掌给个枣,见他脸色不佳,抬脚轻踢了踢他小腿,蹭的褚鹤身板绷直,一动不敢动。

脸颊爬上了可疑的红晕。

赵棠心道,没曾想他这时还这般纯情,和前世日日将自己压在床榻汲取的模样全然不同,硕大的冷宫里,到处都有两人温存的痕迹。

闲来无事,赵棠免不了撩猫逗狗,她朝褚鹤招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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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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