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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信息,槐枝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槐枝呀,你喜欢什么颜色哦,小姨给你新整下房间”

“槐枝喔,你什么时候来啊,小姨给你订机票”

“槐枝噢,你要不要和思礼一个学校呀?还是一个学校吧,有照应!”

“槐枝,到机场的时候叫小姨去接你噢!”

“槐枝,小姨打钱到你卡上了,拿那个钱订机票,不要退回来给我,我会伤心的!”

……

槐枝觉得爸爸妈妈去世后,自己是个再也没人爱的小孩了。

但在小姨这里,槐枝心中的空缺被填补了一小块。

小姨和妈妈是双胞胎,但长相却大相径庭,妈妈是婉婉有仪,小姨是憨直可爱。

小时候,邻居家阿母说一眼就知道那个是姐姐了。

槐枝没回信息,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几秒,很快就接上了。

“喂,槐枝,你什么时候过来呀,小姨可想你了”

槐枝温婉一笑,露出好看的梨涡。

程萧芷愣了,槐枝和她妈妈的眉眼特别相似,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心中难免惋惜,唉,命运弄人啊!

“小姨,我六月二十号去,十八号是槐国安同志的生日”

小姨眼眶酸涩,声音沙沙的,“好好好,槐枝替我代他问好”。

“会的,小姨。”

挂掉了电话,面也彻底凉了。

槐枝吃了一口,难以下咽。

但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口腔里酸涩涩的,想去茶几上拿瓶牛奶喝。

转头瞟了一眼,茶几上光秃秃的。

原来茶几上都是摆满了,荔枝味的优酸乳。

不知什么时候起,牛奶越来越少。

不会在有人添满了,冰箱里喜欢吃的水果也没有了,喜欢吃的抹茶味奥利奥也不会在有人买了……

槐枝眼眶湿热,无奈叹气。

起身拿碗去洗,看到一地的玻璃渣,小心绕过。

拿起厨房的扫把,小心翼翼的清理碎片。

见全部扫完了,便没再理会了。

刚吃的面条太噎了,想喝水,槐枝拿起水杯过去接,接了一点,才发现没水了。

槐枝喝了,接出来只有两口的水。

试图拍拍饮水机,奈何没用。

怒吼一声,“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啊,都在和我作对!”

小手生气一掌拍在饮水机上,不料没有重量的塑料饮水桶“框”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槐枝气笑了,弯腰扶正塑料桶立在旁边。

心想还有五天,就去海市了。

没必要在订一桶新的水了,凑合几天先吧。

槐枝熬了一通宵,困意袭来。

……

回到房间,捞起椅背上的睡衣,朝厕所走去。

换下运动衣,丢到衣物框中。

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冰凉的水打在槐枝脸上,顺着脸颊滑落。

槐枝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白皙细腻,眼底下的青灰色明显。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槐枝嗤笑了,形容得还真贴切,摇摇头。

回到卧室,拉上窗帘,房间乌压压一片。

一粘床,槐枝睡意来袭,沉沉的深睡过去。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清风裹挟着雨水,滴答落在透明的玻璃上,凝成一股水路缓缓向下。

不知睡了多久,房间昏暗暗的。

槐枝起身揉着眼睛,拿起手机,吓了一跳,第一次睡了那么久。

晚上八点钟。

拉开窗帘,才发现下雨了,雨水落在窗户上,不经溅起小水珠,打湿了挨着一旁的淡青色窗帘。

槐枝往旁边扒拉着窗帘,减少打湿面积。

转身往客厅走去,肚子咕咕叫。

眼看家里也没什么可以吃的,捞起一旁的外套,拿过钥匙出门了。

槐枝住的大院家属楼,是个只有六层的小矮楼。

边下楼梯,点开微信,发现一大堆未接电话和信息。

有小姨的,还有覃蔓的。

还有……嗯?外婆?!

外婆不太会用智能机,所以有事情都是电话联系的,但这次外婆打的视频电话。

槐枝马上回拨过去,响了两分钟,还是没人接听。

点开电话薄,找到外婆的电话回拨。

嘟嘟嘟……

过了一分钟左右,接听了。

槐枝疑惑开口:“外婆,怎么打视频电话给我嘞”?

电话传来深沉的声音:“囡囡,俺这边来勒个组织团嘞,教我们这些老年人使用智能手机啊,还帮我们打扫卫生嘞……”

外婆说着方言,可能是信号不太好,外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但槐枝听到了外婆说:“囡囡啊,你啥时候来看我嘞!”

槐枝不经想起,最后一次看外婆,还是过年的时候,那时父亲和她在牙舟镇上住了一个礼拜。

每年节日他们都会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但今年端午,因为槐国安的事就没能回去。

外婆起初知道父亲离世的消息时,整整两天吃不下饭。

槐枝故作坚强,每天电话安慰外婆,后面慢慢才有缓解。

外婆年纪大了,坐不了车,没能送槐国安出殡,小姨也因为路途遥远没能来。

只有槐枝,覃蔓,和父亲的同事。

从槐国安出事到下葬,全是槐枝一个人打理的。

一个个打电话通知亲人,销户证明,准备火化材料证明,资产财产处理……

明明她还是个孩子,但做起这些事的时候,井条有序。

下葬,那天下起小雨,槐枝穿着黑色短袖。

没打伞,双手捧着槐国安的遗像。

槐国安的照片,穿着深蓝色的警服,笑得开怀,梨涡明显。

槐枝的梨涡是遗传他的。

大家私底下都偷偷喊:“老槐上辈子是花技吧?模样生得那么像美人。”

覃蔓站在她的后头,打量着她。

一身黑衣被雨打湿,贴在身上,身材纤瘦,刮大风都可以把她吹跑。

眉心皱得厉害,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呼吸不上来,手控制不住的想要拥她入怀。

可是她不能够……

槐枝跪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

一群人看着她,眼眶微微湿润,转过头去。

每个人上前,纷纷递上手中的白菊,看着槐国安的遗像,和他搭话。

“老槐,你一路走好,安心吧”

“老槐,放心去吧”

“老槐,国家有你,何其有幸”

……

轮到覃蔓,她没有出声。

看着墓碑上的遗像,心中默念:“叔叔,我会替你照顾好槐枝的,绝不食言”。

雨滴逐渐稀疏,厚雨忽霁,天空开始露出淡淡的蓝色,洗净了尘埃。

最后轮到槐枝。

泪流满面,抽泣着声开口:

“槐国安同志,走得突然,来不及告别。

“这样也好,我们永远也不会告别。”

耳边似乎传来,槐国安入警校时,第一次,对着国旗庄严宣誓:

“强国有我,请党放心!”

小巷里,阵阵狗叫声,槐枝回过神来。

听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缓缓出声:“外婆,我明天就去看你”

外婆没想到,槐枝答应得那么快。

心花怒放:“好好好,囡囡,你过来的小心点噢。”

“好滴。”

挂掉了电话,槐枝朝着超市走去。

径直走到零食区,拿了几袋面包,速食方便面,还有几瓶荔枝味优酸乳。

最后结账时,从饮料冰柜里,拿了一桶一升的大桶水。

刚提出来时,没有拿稳,重重落到地面上,“咚”的一声,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槐枝脸皮薄,脸瞬间火辣辣起来。

半提半抱,拿到收银台,结完账。

突然有点苦恼,要提这水到家,好累啊。

明明可以点外卖的!

没办法,只能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提着饮用水,艰难的从门外走去。

槐枝暗自打气,“没关系的,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刚走两分钟,对面迎面走来一群,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精神小伙。

槐枝低头,避开他们,往旁边走去。

这时,为头的男生注意到她,贱贱开口:“美女,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我自己有手”

槐枝不想惹事,想马上开溜。

不料这时一只手抓住她胳膊,不让她走。

槐枝恶狠狠的看过去,那个男人长得獐头鼠目的,很不好惹的样子。

“那给个你的微信呗?”

槐枝手里提着水,拍不掉抓着她胳膊的脏手。

这时,一道冷冽的女声响起。

“他妈拿开你的脏手,几根葱啊你碰她。”

男人闻声看去,不满有人骂他。

一米八,好高,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头。

“你谁啊,凭什么管我。”

“你妈没告诉你吗,我是你爸爸。”

覃蔓抬手打掉抓住槐枝的手,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屑开口:“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见输了气势,边骂边回瞪着。

骂骂咧咧的走开了,他们就是看槐枝这个样子好欺负,但也没想惹事。

槐枝星星眼的看着覃蔓,心中嘀咕:“她好帅啊”!

覃蔓挑眉,抬手拍了拍,后抚平刚刚被男人抓皱的衣服。

提过她手中的水,不正经的开口:“怎么,爱上我了啊?”

槐枝疯狂点头,“嗯嗯,人家爱上你了呢。”

覃蔓轻点槐枝额头,笑着看她:“就这点出息”。

顺着覃蔓点她额头的力,靠在覃蔓肩膀上,慵懒开口:“啊,救命,被击中啦。”

覃蔓弯下身来,凝视她的双眸,弯起唇角。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会撒娇。”

槐枝被她弯腰动作吓一跳,后反应过来,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我也不知道,与生俱来的吧。”

覃蔓尽收眼底,直起腰板。

委屈的问她,“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啊,我睡觉没看到,刚刚出门想回的,后面忘记了”

“真是小没良心的。”

槐枝憨憨笑,“哎,我和你说,我今天和外婆通电话了,明天我要去牙舟了。”

覃蔓小心翼翼,拉着槐枝的胳膊,带她过马路,绿灯还有五秒。

“明天吗,我陪你去吧。”

“明天周日啦,我要去几天的,你还要上学呢。”

“没事,我陪你去。”

见覃蔓态度坚决,槐枝温婉点头答应。

“好,早上十点钟,南站集合。”

路上槐枝在覃蔓旁边,像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的。

覃蔓看着她开怀大笑,一只手拉着她,怕旁边横冲直撞的小孩撞到她。

到家楼下,槐枝想从她手里提水,覃蔓不让,非要给她提上去。

拿出钥匙,拧开。

打开按钮,房子瞬间敞亮起来。

覃蔓来过她家好几次了,熟练找到厨房,把水放在台面上,给她拧松了瓶盖。

转身,抬手捏捏槐枝小脸。

“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先回去了。”

槐枝揉着被捏的地方,嘟囔开口“好,我送送你。”

槐枝衣服顺着动作滑落。

覃蔓看她衣服滑落,抬手帮她往上拉了拉。

“不用,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槐枝疑惑开口,“你不也是,女孩子吗?”

覃蔓委婉一笑,不作答,往门口走去。

槐枝跟着她到门口,倚在门框上,担心开口:

“那你回去也要小心点,明天见!”

覃蔓摸摸她的头,点点头回应。

“好,明天见,晚安。”

槐枝挥挥手,“覃蔓,晚安。”

目送着覃蔓的身影,渐行渐远,槐枝才关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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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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