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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好不容易站稳,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太子啥时候这个脾气了?

以前不都是自己派个人通传,太子自个乖乖地就放弃了吗?

见严嵩吃瘪,百官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讥笑,有人担忧,亦有人眉头紧皱,不解其中缘由。

皇权旁落,百官早已分为各种利益集团,自然不会铁板一块。

“太子,太子殿下……”

严嵩急匆匆地跟进养心殿,却看见太子已经在龙榻旁跪下。

身着锦绣龙袍的老皇帝,半靠在床头,双眸微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严嵩连忙拜下,急声道:“陛下,臣已规劝太子,莫要惊扰陛下,不曾想太子不听谏言……”

听到这些话,唐远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狗东西!

还想倒打一耙!

他直起身子,掷地有声道:“启禀父皇,儿臣不过忧心父皇龙体,欲前来拜见。”

“岂知严大人百般阻拦,甚至口出狂言,称养心殿无他首肯,无人能入。”

“此等言语其心可诛,望父皇明察!”

不就是打嘴炮,谁不会啊!

老子可是从全民网络喷子时代过来的!

还怕你给我泼脏水?

听到这些话,严嵩当时就傻眼了。

太子何时如此伶牙俐齿?

和过去那副唯唯诺诺,不敢高声言语的太子去哪儿了?!

“陛下明察,臣断未说过此等话语……”

不等严嵩辩解,唐远再度冷笑。

“这么说,是本宫这个太子,冤枉你这位尚书咯?”

两截前后堵,我倒要看你这个尚书怎么说!

“臣,臣,臣……”

严嵩被唐远一套组合拳给打蒙了,超越时代的诡辩让他根本无力招架。

他跪在原地结结巴巴半晌,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老皇帝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开口。

“严尚书,你且退下吧。”

“可臣……”

“朕的话都没用了吗?”

老皇帝豁然睁开双眼,眸中迸发出锋锐的精光!

龙虽老矣,威势犹存!

严嵩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一股寒意陡然从背后涌起,贯穿全身。

“臣,臣知晓了……”

他不敢再继续待下去,磕头三次,面朝着两人缓缓退出养心殿。

走出殿门,沐浴着外头温暖的阳光,严嵩这才长出了口气。

随即,眼中掠过一抹狠色。

“活见鬼了,太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正当他恼火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张让冲着自己招了招手。

严嵩沉吟片刻,迈步走过去。

殿内,唐远颇有些惊异地望着床榻上的老人。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父皇,早已被架空了权势。

可现在看来,似乎余威犹存啊?

“别看了,朕现在也就这点能力了,帮不了你更多。”

老皇帝说完刚才的话,整个人像是耗光了精气神,变得萎靡起来,重新靠在床头。

“过去,朕正值壮年,压得他们所有人日日胆颤心惊,不敢有丝毫异想。”

“可惜了,如今也只是这床榻上的病老头,靠嘴吓唬吓唬人罢了。”

他说着,斜睨了唐远一眼。

“说吧,来找朕想要做什么?若只是想保命,朕可以封你做藩王,便是改朝换代也与你无关。”

卧榻多年,老皇帝虽不晓朝政,但也大概猜得到如今朝堂的局势,压根对自己这儿子没什么指望。

唐远皱眉道:“父皇就甘心这偌大王朝,交于他人之手?”

老皇帝顿时来了兴趣,饶有兴致道:“听你这么说,似乎你有想法?”

“儿臣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

闻言,老皇帝强撑着坐了起来,原本浑浊的目光也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他拍了拍床榻,眼眶深陷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唐远身上:“来,和朕好好说说,你想如何。”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身为帝王,又如何能甘心这天下被他人夺走?

过去是自己这儿子不中用,可现在儿子有想法,他如何能不支持!

唐远在床边坐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儿臣想请父皇,将监国之职授予儿臣!”

老皇帝病重后,监国大权便分落于左右丞相。

他今日来,就是要重新拿回这个权利!

哪怕,只是名义上!

熟读史书,唐远深知名正言顺的重要性。

刘皇叔为何能于微末崛起?

曹丞相又为何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便是为了四个字。

名正言顺!

只有得到监国之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才能实施。

否则在统率文武百官的权利上,他甚至不如一门尚书!

闻言,老皇帝目露惊异之色:“你可知这监国之职,会让你面对什么?”

“儿臣知晓。”

“那你为何还要去做?”

唐远沉吟片刻,掷地有声。

“这天下,是唐家的天下!”

“儿臣再如何无能,亦是不愿做大唐的亡国之君!”

此言若是旁人说来,可以说是谤君辱臣的妖言。

人还没死,谈何亡国?

那是诛九族的死罪!

若是换成历史上那几位刚愎自用的皇帝,哪怕太子说这话,都讨不着好!

可偏生老皇帝没有动怒,只是沉默片刻,忽然道:“以你所见,当今天下危在何处?”

看向唐远的目光中,满是希冀之色。

他过去曾经一度对太子失望,觉得天下必将亡于其手。

可今日观其与严嵩交锋,似乎事情尚有转机?

唐远回顾了记忆中大唐的情况,与过去自己看过的史书结合,缓声道:“大唐近年天灾不断,百姓民不聊生,然其弊非在此,而在人祸!”

“祸之首,在世家豪门!满朝文武过半者出身豪门,结党营私,蝇营苟且,乃至百姓不知皇家,只知世家豪门!”

老皇帝等了片刻,见唐远没有继续往下说,忍不住催促道:“其二其三呢?”

唐远笑了笑:“父皇,世家乃根源之祸,解此祸便能根除后患,又何谈其二其三。”

“好!”

老皇帝眼睛一亮,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朕就知道,朕的儿子,如何能是昏庸之人!苍天怜惜!苍天怜惜!”

片刻后,老皇帝这才停止笑声,直勾勾地盯着唐远。

“行监国之职可以,朕会坚持到皇儿成大业之时,只是眼下这朝堂与关外之祸,你当何解。”

唐远知道,这是老皇帝最后的问题,亦是最后的考验。

自己的回答,决定了能否让老皇帝提起重振朝纲的心思。

他缓缓起身,做出挥刀的手势。

满是杀气的狠厉之声,在殿内回荡。

“杀!”

“不服者,杀!”

“结党营私者,杀!”

“窥伺大权者,杀!”

“犯上作乱者,杀!”

“乱我大唐境者,杀!”

“乱世用重典,乱朝杀止意!”

老皇帝直直地望着满面杀意的唐远,感觉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忍不住问道:“皇儿……不怕背负那暴君之名?”

唐远此时正站在窗旁,阳光撒落,在身周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

漠然的声音,轻柔又有力地响起。

“为家国,为百姓。”

“本宫之罪,当世难评。”

“知我罪我。”

“其惟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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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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