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周围,一个女人换下自己的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把手腕上的住院姓名条扔进了垃圾桶。
耳边是护士不忍心的声音,“注意不要饮酒,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多休息。”
她自嘲地笑笑,“多休息?”不禁想起了来自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秦月晚。
秦月晚是燕京有头有脸的秦家的大女儿。奈何秦家家道中落,母亲在她年少时就因病去世。在母亲去世不久,父亲就风光大办地再娶了一位。继母还带了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从此,妹妹完全替代了她在秦家的地位。
而继母,由最初的温婉善良,逐渐露出了她的真面目。不断欺凌她,更是将自己的准未婚夫也抢去给了自己的妹妹。
她在家里就像个透明人,直到她22岁那年,父亲为了延续秦家当初的辉煌,逼她嫁给了在燕京最有话语权的军政世家戚家的隐形人大少爷——戚时远。
戚时远本来是军队里最有威望的年轻上将,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被子弹射碎了半月骨,从此落下了残疾,成了人人嘲笑的跛子。
而她在婆家,形同保姆,受尽冷脸。
就连这次她生病住院三个月,戚家没有一个人来探望,把她丢进私人医院便再不闻不问,仿佛她只是戚家一只无关紧要的狗。
秦月晚的记忆清晰如昨,她的人生,好像一直被打压被欺凌,唯唯诺诺从不知道反抗,在生病住院最脆弱的时候,想的不是重整旗鼓,却是亲自结束了自己痛苦的半生。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借秦月晚的身体,得以重生。
她终于离开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在门口拦了一辆车。
司机热情,“这里这么远呢,家人没人来接吗?”
秦月晚轻轻摇摇头,“大家都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司机也是个人精,不再继续攀谈。免得惹乘客不愉快。
出租车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秦月晚看了眼计价器,掏出包里仅剩的两张纸币,递过去:“不用找了,您慢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偌大的复式独栋别墅,别墅楼顶用的是考究的红色琉璃瓦,檐角雕刻着繁复的吉祥云纹。
她抬手按了门铃。
来人很快开了门,见到是她竟是一愣,“少夫人回来了?”
才三个月不见,她好像就变成了外人。哦不,她在戚家,从始至终都是外人。
佣人转头告诉家里的女主人,“是少夫人回来了。”
偌大的房里没有任何应答,秦月晚在门口换了家居鞋,提着从医院带回来的换洗衣物,走了进去。
沙发上坐了一位气质雍容的贵妇,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翡翠的耳环,头发打理地很细致,盘了一个漂亮的髻。妇人眼皮也没抬一下。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这是好了?”
她底气十足地回答:“嗯,好了。”然后转了转眼睛,跟了一句,“妈。”
往常秦月晚总是一副不敢高声语的样子,今天怎么敢这么说话,妇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先注意到了她手里提着的袋子,嗤声:“人本来就晦气,怎么还把这么晦气的东西拎进来。脏不脏啊?”
佣人立刻走上前来,想把她手里的东西扔掉。
她一侧身,阻止了佣人的动作。
妇人看了眼秦月晚,一如既往的吩咐语气,“欣欣房间里那件真丝的红色礼服,你去把它洗了,这个可只能手洗啊,别粗手粗脚地给洗坏了。”
她冷笑,秦月晚在这个家里,每天都过的什么日子,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她是家里的保姆
吗?
“妈,就像您说的,我现在一身晦气,那我先去洗个澡。”她说道。
说着不理会妇人一脸震惊的神色,转身走向了一楼最角落里的小屋。
秦月晚在这个家里,一直住的是下人的房间。在华丽的别墅里,她只能住在环境脏乱的小屋子里。
秦月晚嫁入戚家两年了,对她从来都是唯命是从,这是第一次,敢不遵从她的吩咐顶撞她。
周韵致被秦月晚这样反驳,一时忘记了说话。她看着秦月晚的背影,陷入深思。
短短三个月,周韵致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媳,变了。虽然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